封見深去了城西一個普通小區。
十幾年沒回來，樓宇依舊矗立在原地，卻已是老舊灰敗的模樣。
這里是他兒時居住的地方。
那套房子經年無人居住，一直空置著。
甫一進，灰塵混著霉味就灌鼻腔。
他忍著難聞的味道打開窗子氣。
燈泡已經不亮了，他拿手機打著手電。
邊走邊看。
布藝沙發、單人床、小書桌……
屋的陳設都還在。
兒時的記憶一點一點在腦中回溯。
溫虹是他兩歲時離婚的，一開始還時不時回來看他，後來越來越。
他四歲生日那天，一大早就坐到小區門口的石墩子上等媽媽。
上一次見媽媽已經不記得是何時了，可他牢牢記得，媽媽說過要送他親手做的生日禮。
他從太升起，等到太落下。
媽媽沒來，爸爸也沒來。
白惜惜心疼他，把他帶回自己家吃晚飯，又送他回家哄他睡覺。
封見深坐在床上，大手搭著床板，就像巨人誤矮人國。
當年，小小的封見深就是躺在這張床上。
很困，卻不敢睡。
沒過12點就還是他的生日。
媽媽會來的！
他聽到門口有靜，就迅速掀開被子跑出去看，邊跑邊喊：“媽媽！媽媽你來啦！”
沙發上人的背影太像媽媽了。
和爸爸并排坐著，他就以為是媽媽。
小鳥般歡快地飛過去，扎進人懷里：“媽媽！”
溫虹就是在這個時候開門進來的。
眼底的迅速被狠戾覆蓋，手里的布老虎狠狠砸向小的封見深。
的蛋糕砸在地上，脆弱地糊一團。
“你別人媽媽？封見深，我真是白生你了！”
封見深才意識到自己錯了人，顧不得疼，嗚咽著向溫虹跑去，張開雙臂要抱。
“媽媽！”
溫虹拎仔一樣拎著他後脖領，另一只手一下下拍打在他的小屁上。
“跟沒跟你說過，不許別人媽媽？”
“為什麼記不住？”
“封見深，你怎麼這麼蠢？”
封睿淵站在旁邊裝模作樣地勸：“別打了，孩子還小。”
溫虹食指著兒子的小腦袋：“你四歲了，是大孩子了，知道嗎？”
越打越狂躁，毫沒有停下來歇一歇的意思。
封見深被打得又紅又疼，眼淚鼻涕抹了一臉，嗓子都哭啞了。
最後還是白惜惜沖出來，用擋下溫虹的攻擊，任由的鐵砂掌拍在自己後背上。
那一刻，白惜惜就是四歲的他的救世主。
封見深盤坐在玄關的地上。
四歲的他就是坐在那個地方，用小手抓著碎掉的蛋糕，一口一口塞進小里。
“媽媽給我買了蛋糕，媽媽是我的。我有媽媽。”
後來，封見深委屈地問白惜惜：“白阿姨，為什麼你不可以是我的媽媽呢？”
他很媽媽，可是溫虹不要他了，出國不回來了。
後媽蔣蓉苛待他。
只有白阿姨對他好，悄悄照顧他，給他做好吃的，陪他讀書陪他玩。
他好想要一個對自己很好很好的媽媽！
白惜惜把他抱在懷里，告訴他：“阿深如果想管我媽媽，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親媽同意，阿深想不想聽？”
“想聽。”
能讓溫虹同意就太好了。
“阿深長大以後娶阿慈姐姐，那我就是阿深的岳母，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我媽媽了，好不好？”
這真是一個好辦法呀！
娶慈姐姐，就可以有一個這麼好的媽媽了！
從那天起，白惜惜經常在他面前提及白丹慈的好。
“姐姐漂亮又溫，給你做老婆好不好？”
“好！”
小小的他怕忘記這件重要的事，甚至刻在書桌角落「取ci姐」。
封見深指尖輕輕過當年他刻得歪歪扭扭的錯別字。
如果白丹慈沒有英年早逝，他是不敢上別人的。
因為他是要娶白丹慈的，他需要那份已久的母。
這是他的執念。
在這個屋子里枯坐到天明。
思來想去，除了從小被白惜惜灌輸長大要娶白丹慈以外，沒覺得哪里不像個好人呀……
他打算離去。
走到門邊時，對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恰好出來。
見到有人，鬼起來：“啊！——”
給封見深嚇一跳。
半晌平復緒，見封見深羽絨服里穿的黑西裝，熱絡搭訕：“嗬，你是房屋中介吧？”
“這屋子風水不好，別賣了。”
封見深正了正領帶：“哪里不好？”
“以前住了一對小夫妻可恩啦，結果人懷孕以後，男的就跟鄰居。後來人割腕自殺過一次，120拉走的，再後來好像……欸，死沒死來著？”
“反正邪門得很，不吉利。”
“有這事？”
封見深記得他們搬走以後房子沒人住過，難道老太太說的自殺的人是溫虹嗎？
老太太叉著腰中氣十足：“阿我今年88了，耳不聾眼不瞎，記好得很咧。”
一縷朝照在封見深臉上。
老太太微微瞇了眼，訝異道：“咦，你是小封吧？怎麼還這麼年輕？”
“你是人是鬼啊？”
後退幾步，背部撞在老式鐵門上，發出聒噪的響聲。
封見深想起來，笑著說：“郭，我是小封的兒子啊，小封封。”
郭舒展開眉眼：“哦，對，小封封。當年搬走的時候才那麼點大，現在長得比熊都高啦！”
還用手比劃了一個高度。
看起來記憶力確實蠻好。
“郭，您說的割腕自殺的人，是我媽媽溫虹嗎？”
郭老臉一紅，嚼舌嚼到正主面前也太尷尬了。
“我都是胡謅的，我今年88了，耳聾眼瞎，老年癡呆著呢。你可千萬別當真啊！”
封見深還想追著細問，任智杰的電話打過來：“封總，秦恒先生剛剛離世了。”
秦恒是溫虹現任丈夫。
難怪他們視頻到一半，就把手機丟掉了。
原來是秦恒沒撐住。
“我母親現在怎麼樣？”
“那邊的人說，當時緒很激，哭了很久，現在看起來恢復平靜了，開始主持料理後事。”
他們夫妻很好，哪怕溫虹不愿生育，秦恒三代單傳也扛著家族力丁克。
現在秦恒驟然離世，封見深擔心對溫虹的打擊太大。
“調整一下工作計劃，我要盡快飛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