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見深腔里像是裝了一面被人不斷敲擊的鼓。
心突突直跳。
牙齒咬的咯咯響。
深吸一口氣,回復「地址。」
對面發來一張照片,是桑璐被膠帶纏住,縛在椅子上,被頭發半埋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
他的拳頭攥起來,指甲陷進里,掐出痕。
疼!
太TM疼了!
「放了,條件隨你開。」
對面卻長時間的靜默下來。
仿佛是在逗弄獵的惡趣味。
封見深先給梁哲打電話:“黃志勇綁架了我朋友,車牌號和餐廳名發你。幫我查一下沿途路政監控,最後去了哪里。”
許是到他語氣中的焦慮,梁哲一改往日嘻哈不羈的做派,從葛優躺端坐起來:“沒問題。”
“黑進通系統需要一點時間,你先穩住他的緒。”
封見深自己的緒都極度不穩定。
他打給任智杰:“黃志勇不是一個月前就拿賠償金離職了嗎?他對公司有什麼不滿?”
任智杰聲音弱了幾分:“他傍晚來找過我,強烈表示要見您。可您吩咐了不許打擾,我就打發他走了。”
“賠償金是按國家標準計算的,但他覺得公司上市他是一大功臣,想額外要一些份。”
“好,我知道了。”封見深反倒冷靜下來。
想要錢。
那就好辦了。
他讓夏景行找借口散了生日宴,自己則回公司坐鎮。
跟黃志勇做離職約談的HR,及HR總監都被召回公司,詳細匯報了約談況。
裁員裁到打勞仲裁的有,到公司拉橫幅哭訴的也有。
綁架總裁朋友的,黃志勇是歷史第一人。
他是桑葚科技組建之初就招聘進來的技專家,現年38歲,工號0018,曾經為初代AI立下汗馬功勞。
因為封見深親自設計的底層架構,公司初期經常和程序員們一起吃飯,流技,他屢次夸贊黃志勇技過。
黃志勇覺得他在總裁面前是得臉的。
所以桑葚AI在市場上剛嶄頭角時,他就得意起來,覺得可以躺在功勞簿上過一輩子了。
HR有幾分痛心的細數他的罪狀。
“他搞了一個小團,順他者昌逆他者亡。我們在做離職員工回訪的時候,得到普遍反饋,多都過他的職場霸凌。”
HR總監補充:“您有意卸任CTO後,技團隊就在傳,勇哥是接班人。誰知道梁哲空降過來。那以後,他便事事不配合梁哲,還當面給領導臉看。”
“消極怠工,經常找人代打卡,傳播負能量,技團隊的風氣都被他搞壞了。”
任智杰總結:“他應該是知道勞仲裁沒有勝算,才會選擇如此極端的手段。”
一個月前,梁哲來找封見深,說要開掉黃志勇。
“理由是一顆老鼠屎會壞了一鍋粥。”
出于對梁哲的信任,封見深沒有過問:“你手底下的人,你做主就好。”
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
是他腦,心思都花在哄老婆上了。
要是他早一點妥善理,老婆就不會被綁架。
疚又自責。
但他很快鎮定下來,吩咐任智杰:“我要他的家庭資料,長經歷,個人好……總之越詳細越好。”
任智杰覺得是自己沒有理好,有愧于他,聲音的很低:“好的封總。”
封見深察覺出他的低落緒,拍拍他肩頭:“將功贖罪。”
一直到凌晨12點,封見深才又收到黃志勇的消息。
是一個鏈接。
彼時,他在去藏人質的路上。
梁哲的黑客技絕對排得進全球前十。
短短兩個小時,就在不斷切換的攝像頭下找到了那臺車的落腳。
漢京郊區的一個廢棄廠房。
他還機敏地提醒封見深:“黃志勇一沒套牌,二沒換車,三沒鉆山林小路。恐怕他并不擔心你找到他。”
“謝了兄弟。”
凌晨的漢京車流了很多,康叔駕駛技又好,他們很快就接近目的地了。
封見深指尖開鏈接,彈出一個直播間來。
現在是夜貓子們最活躍的時間。
觀影人數已達數千人。
畫面正中,是被捆在椅子上的桑璐。
因為頭發的遮擋,沒有人認出來。
但姣好的材在繩子的束縛下凸顯。
網民像是來到了道德的法外之地,評論和彈幕不停在飄一些猥瑣齷齪的言論。
「姐姐熱不熱?」
「掉掉!」
「剛從蘿莉島進的貨嗎?」
刺得封見深眼眶猩紅。
他譴責的話被不斷冒泡的口嗨沖散。
不知道黃志勇看不看得到。
他見網友們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便撕開桑璐上的封條,抓著後腦頭發,讓的臉完全暴在鏡頭前。
“我是桑葚科技的元老,公司一上市,偉大的封總就卸磨殺驢,把我暴力辭退了!”
“哈哈哈……”他笑得發狂。
接著將桑璐的頭往鏡頭前推:“對不起了封總,不邀請你朋友來做客,你恐怕永遠都不會搭理我這個小人吧?”
網民們更興了。
小人對抗資本強權,是最能挑底層群眾神經的話題。
黃志勇似乎站在道德高地居高臨下,義正言辭:“我黃志勇,實名抗議,為千千萬萬的牛馬發聲。”
“我們為公司嘔心瀝,把公司做上市後,就被公司像垃圾一樣丟掉。”
“35歲就業嫌我們老,60歲退休嫌我們早,年齡歧視幾時消?”
一番話引起網友共鳴,評論區刷得更厲害了。
他很會激起民眾的仇富心理。
開始細數打工人的不易。
直播間人數炸式增長。
封見深友被綁架的話題也沖上熱搜第一。
就在黃志勇最激澎湃,眾星拱月支持的時候,直播間因為發違被封掉了。
黃志勇怒目圓瞪,揪著桑璐後腦發,灼熱的戾氣噴在臉上。
“一定是你那無所不能的男朋友把我直播間封掉的!”
“為什麼,螻蟻就不配有發聲的權利嗎?”
桑璐好言相勸:“如果你覺得自利益損,應該走法律途徑解決,而不是賽博升堂。”
之前喊多了,嗓子啞得厲害。
黃志勇有幾分同心,但不多。
擰開一瓶礦泉水給灌了兩口,語氣生:“法律是為有錢人服務的,不然你們律師憑什麼收那麼高?”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頗有些自鳴得意:“不要,我可以換一個國外的直播平臺。”
“誰也不能阻止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