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筱這一覺睡得極沉,連日來的疲憊以及昨夜至今晨的纏綿,幾乎干了所有的力。
是被一陣急促而持續的門鈴聲吵醒的,那聲音鍥而不舍,仿佛要將門鈴按穿一般,生生將從深沉的睡眠中拽了出來。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三點。
了惺忪的睡眼,大腦還于宕機狀態。
門鈴還在響,一聲過一聲,著一種不耐煩的催促。
誰啊?
難道是快遞?
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隨手抓過床邊搭著的季南辰那件寬大的襯衫穿在上,堪堪遮住大部,下面著兩條,就這麼迷迷糊糊,腳步虛浮地走下樓梯。
“來了來了!別按了!”一邊應著,一邊著頭發走到玄關。
過貓眼往外看去,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的年輕孩。
孩材高挑,穿著當季最新款的奢侈品牌連,手里拎著只價值不菲的限量款手袋,妝容致,長發打理得一不茍,整個人看起來明又張揚,帶著一種養尊優的驕縱氣息。
林筱筱皺了皺眉,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
遲疑地打開門。
門外的孩聽到靜,立刻轉過,挑剔又帶著審視的目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林筱筱。
看到上明顯屬于男的寬大襯衫,凌的頭發,睡意未消的臉,以及的雙時,孩漂亮的眉立刻嫌惡地擰了起來。
“你誰啊?怎麼在南辰哥哥家里?”孩開口,聲音清脆,卻帶著一盛氣凌人的味道,仿佛才是這里的主人。
南辰.....哥哥?
林筱筱被這個親昵又突兀的稱呼弄得一愣,睡意醒了大半。
下心頭的不快,保持著基本的禮貌:“請問你找誰?”
“我找季南辰!他人呢?”孩說著,竟然就想直接往里闖。
林筱筱下意識地側擋了一下:“他不在家,上班去了。你是哪位?找他有什麼事嗎?”
孩被攔住,很不高興地停下腳步,再次用那種居高臨下的目將林筱筱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角撇了撇,帶著一輕蔑,然後語出驚人:“我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兒!你說我是哪位?”
未過門的……媳婦兒?!
林筱筱只覺得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理所當然的孩,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或者在夢游。
“你……你說什麼?”的聲音有些發干,帶著明顯的震驚和荒謬,“未過門的媳婦兒?你是不是搞錯了?這怎麼可能……”
“搞錯?”
孩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從手袋里拿出手機,飛快地劃了幾下,然後直接將屏幕懟到林筱筱面前:“你自己看!這是我和南辰哥的合照。”
然後又手機,再次懟到林筱筱面前:“這個是我跟他媽媽的聊天記錄,我們早就定下了婚約,就在八年前。秦阿姨前幾天還跟我媽通過電話,商量等我們回國就辦儀式呢。可南辰哥一聲不響的就先回來了,連搬到這里也不說一聲。”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一張季南辰和的合影照片。就連聊天記錄,言語間也提到了“南辰”、“婚事”之類的字眼……
林筱筱的臉瞬間變得蒼白,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不過氣來。
婚約?
八年前?
那算什麼?
巨大的沖擊和背叛如同冰水澆頭,讓渾發冷,僵在原地,一時間竟失去了所有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個趾高氣揚的孩,耳邊嗡嗡作響。
孩的話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準地刺林筱筱心臟最脆弱的地方,然後狠狠攪。
“八年前?”林筱筱的聲音不控制地發,臉蒼白得嚇人,幾乎是憑著本能重復著這個時間點,“你說……八年前就定了婚約?”
“對啊!”孩揚著下,語氣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炫耀,似乎很滿意看到林筱筱失魂落魄的樣子,“八年前我出國留學前,兩家大人就正式定下的。本來打算等我學歸來就辦婚禮,誰知道季叔叔突然病惡化,再後來就去了德國,婚禮也就耽擱了。準備等季叔叔病好一些,可季叔叔半年前去世了……南辰哥哥就急匆匆回國了。”
孩的語氣里帶著一憾和對季南辰突然離開的不滿,但很快又振作起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林筱筱:“不過沒關系,他不想在德國結婚,那我們就回來結,反正都是一樣的。”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林筱筱的耳上。
八年前。
訂婚。
父親病重。
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腦海中瘋狂撞、組合,最終拼湊出一個讓渾冰冷,幾乎無法呼吸的真相。
所以,八年前他們就訂婚了。
那天,季南辰也是這樣,突然找到,臉是從未有過的蒼白和一種看不懂的,死寂般的冷漠,他對說:“筱筱,我們分手吧。”
沒有理由,沒有解釋。
冰冷得像一塊拒絕融化的堅冰,然後徹底從的世界里消失。
原來……原來是因為這個?
因為他家里早已為他定下了婚約?
因為他父親病重所以去了德國?然後準備等他父親病好些就在德國結婚?
所以就可以那麼輕易地、殘忍地,把像垃圾一樣丟掉?!
那這八年的痛苦、掙扎、念念不忘……又算什麼?
一個笑話嗎?
他如今重新出現,強勢地闖的生活,半哄半騙地和領證,又算什麼?
瞞著家里?
瞞著這個所謂的“未過門的媳婦兒”?
把置于何地?
巨大的荒謬和被欺騙的憤怒,以及深不見底的悲傷瞬間淹沒了林筱筱。
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發黑,幾乎要站立不穩,下意識地手扶住了旁邊的門框才能勉強支撐住自己。
很生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孩看著林筱筱搖搖墜的樣子,臉上閃過一得意和輕蔑,更加確信這個穿著男人襯衫,一副被寵過模樣的人,不過是南辰哥哥隨便玩玩的。
“喂?你沒事吧?”孩假惺惺地問了一句,語氣卻毫無關切之意,“既然南辰哥哥不在,那我晚點再找他。你……”
又重新上下打量一眼林筱筱:“男人嘛,玩一玩咯,不要當真。”
說完,輕哼了一聲,轉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揚地離開了。
林筱筱再也支撐不住,順著門框坐在地板上,地板的冰涼從下傳來,卻遠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
八年前分手的真相,以這樣一種猝不及防的方式,淋淋地剖開在面前。
原來,從始至終,都不是他唯一的選擇,甚至可能……只是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