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法醫解剖室，空氣幽冷，彌漫著消毒水與一若有似無的特殊氣味。
無影燈下，季南辰正全神貫注地進行著一項細的解剖作，手套上沾了些許痕跡，但他的眼神冷靜而專注，仿佛外界一切紛擾都被隔絕在外。
助手在一旁默契地配合著，室只有械輕微的撞聲和儀的低鳴。
半個小時後，他清理完收尾工作，摘下手套，進行嚴格的消毒程序，每一個步驟都準而冷靜。
走出解剖室，下一次防護服，冰冷的空氣稍微驅散了一些疲憊。
他了有些發酸的眉心，走向個人儲柜，準備拿出手機看看時間。
剛拿出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顯示著數個未接來電和一條語音留言，全都來自姐姐季小棠。
他的眉頭微微地蹙了一下。
季小棠很這樣連續撥打，除非有急事。
他立刻回撥了過去。
電話幾乎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那頭傳來季小棠明顯松了一口氣，卻又立刻被焦急取代的聲音：“謝天謝地，你總算接電話了！”
“怎麼了？”季南辰的聲音帶著工作後的沙啞，但依舊冷靜。
“是徐薇！從德國回來了！”季小棠語速極快，“媽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徐薇回來了，說是專門來找你的！我一想，肯定先回別墅啊，結果沒回來！我打電話問了媽才知道，媽告訴你現在的住址了。”
徐薇這個名字像一冰冷的針，瞬間刺破了季南辰周的疲憊。
他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冰冷，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
他沒說話，聽著季小棠繼續急切地說道：“我擔心得不行！徐薇什麼子你比我清楚，被家里慣得無法無天，拿到地址，百分之百會直接殺到你那兒去！萬一……萬一要是和筱筱上，再說些有的沒的......”
季小棠後面的話，季南辰已經聽不太清了。
他甚至來不及等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下一刻，他幾乎是跑著沖出去的！步伐又快又急，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沉穩冷靜，沿途撞見打招呼的同事也只是匆匆點頭，臉沉得嚇人。
他在市局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就往家里趕。
他的目死死盯著前方的路，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囂——快一點！再快一點！
八年前，他被迫做出選擇時，林筱筱那雙平靜又絕的眼睛，瞬間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那份傷害，他至今想起，心臟都像是被鈍重擊般痛。
絕不能再發生一次！
出租車剛到樓下，季南辰甚至等不及車子完全停穩，便猛地推開車門，長一邁，幾乎是沖進了單元樓。
他疾步穿過大堂，手指有些發地按下電梯按鈕，目死死盯著那緩慢變化的數字，第一次覺得電梯上升的速度如此令人難以忍。
“叮——”
電梯門剛一打開，他便迫不及待地出，快步走到自家門前，開門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筱筱！”
門被猛地推開，他急促的聲音在空曠的玄關和客廳里回。
沒有人回應。
屋子里靜悄悄的。
他的心猛地一沉。
快步走進客廳，目迅速掃過每一個角落，哪里都沒有那個悉的影。
“林筱筱？”
他又提高聲音喊了一次，帶著一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慌。
他快步上樓查看臥室和客房：“筱筱？”
門推開，依舊空無一人。
只有主臥室里，床鋪還有些凌。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上淡淡的、他悉的馨香，但這味道此刻卻只讓他更加心慌意。
不在家。
徐薇來過了？
們上了？
知道了？
然後呢？去了哪里？
無數個可怕的猜想瞬間涌腦海，讓他難的說不出話來。
他猛地掏出手機，找到林筱筱的號碼，立刻撥了過去。
聽筒里傳來冗長而單調的“嘟——嘟——”聲，每一聲都像是在敲打著他繃的神經。
快接電話！接電話啊！他在心里無聲地吶喊。
然而，直到系統自提示“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聽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電話也始終沒有被接起。
無人接聽！
為什麼不接電話？
是沒聽到，還是……不想接？
恐懼和焦慮也同水般將他淹沒。
他幾乎能想象出聽到那些話後，會是怎樣的傷心、憤怒和絕……
八年前看似平靜，實則傷心的樣子與此刻無人接聽的忙音重疊，幾乎要將他瘋。
他猛地轉拿起玄關上的車鑰匙，像一陣風似的再次沖下樓，沖回車里。
四十分鐘後，他在畫室樓下停車，停好車，他沒有等電梯，直接沖上樓，用力拍打著畫室的門。
“林筱筱！筱筱你在里面嗎？開門！”
里面沒有任何回應。
他從門底下看去，里面一片漆黑，不像有人的樣子。
他不死心，又拿出手機撥打，畫室一片安靜。
畫室不在，那還會去哪里？
畫廊！
對，畫廊！
他立刻又沖下樓，發汽車，朝著市中心畫廊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路上，他的臉沉得可怕，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骨節泛白。
他必須找到。
晚一秒鐘，他都無法忍那種即將失去的滅頂般的恐懼。
季南辰的車停在了畫廊門前的臨時車位上。他甚至沒等引擎完全熄火，便推開車門，大步流星地沖向畫廊的玻璃門。
傍晚時分，畫廊里燈和，參觀者寥寥。
蘇煜正坐在口的接待臺後面整理著一些畫冊。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和風鈴急促的撞聲，他抬起頭。
當看到來人時，蘇煜以為是客戶，但又看到他臉難看、行匆匆的樣子，又不太像。
“您好先生？”蘇煜站起，有些疑地打招呼，“您這是……”
蘇煜知道有季南辰這個人的存在，但是沒見過。
但季南辰見過蘇煜，甚至早就從蘇蘇那里把他了解個遍。
此時，他本沒寒暄的心，目急切地掃過展廳，直接打斷他，聲音因為焦急而顯得有些繃：“林筱筱在嗎？”
“筱筱？”蘇煜愣了一下，雖疑，但還是搖搖頭，“沒有，今天沒過來。怎麼了？你找.......”
他的話還沒問完，季南辰已經像是沒聽到他的回答一樣，或者說是不相信他的回答，徑直繞過接待臺，快步走進了展廳部。
“哎？這位先生？”蘇煜被他這不同尋常的舉弄得有些懵，連忙跟了上去。
季南辰本無暇理會蘇煜。
他的目銳利而焦急地掃過每一個展廳，每一個角落，甚至不放過來賓休息區的沙發背後。
他的步伐很快，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迫切，仿佛一定要親自確認每一個可能藏人的地方。
畫廊很安靜，他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也出一種令人不安的焦躁。
蘇煜跟在他後，看著他這副近乎失態的樣子，眉頭越皺越。
“這位先生，”蘇煜加快幾步，擋在他面前，語氣嚴肅了幾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和筱筱認識？你們什麼關系？”
季南辰終于停下腳步，像是才注意到蘇煜的存在。
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下腔里翻騰的恐慌和急躁，但效果甚微。
他看著蘇煜，眼神里的冰層之下是無法掩飾的焦灼：“不見了，我找不到。”
他開口的聲音有些啞，目卻堅定：“我和筱筱是合法夫妻。”
蘇煜聞言，眼神里有掩不住的驚訝。
合法夫妻？！
他心頭更是一：“筱筱結婚了？！什麼時候的事？！”
季南辰沒時間跟他說這些，他再次確定林筱筱沒來畫廊，就對他說：“抱歉，打擾了。”
說完，他甚至沒等蘇煜回應，便猛地轉，再次如同陣風一般沖出了畫廊，只留下晃的風鈴和一臉錯愕的蘇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