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酒吧,影迷離,空氣中混雜著酒、香水與某種放縱的氣息。
震耳聾的音樂敲打著鼓,舞池里人影晃,仿佛一個個掙了白日束縛的幽靈。
林筱筱獨自坐在吧臺最角落的高腳凳上,面前已經空了兩三個杯子。
酒量其實并不算好,此刻酒上頭,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神有些迷離,卻帶著一種破碎的,生人勿近的冷意。
手機屏幕又一次亮起,那個悉的名字固執地閃爍著。
看也沒看,直接手劃掉,然後將手機屏幕朝下扣在吧臺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心口的鈍痛并沒有因為酒而麻痹,反而更加清晰。
八年前的背叛,八年後的欺騙,像兩把鈍刀,反復切割著早已傷痕累累的心臟。
以為自己終于走出了影,抓住了失而復得的幸福,卻沒想到只是跌了一個更心編織的謊言里。
昨天甚至還想過,不管八年前如何,反正他們現在在一起了,以後也會在一起,這樣,就夠了。
現在想想,多麼稚,多麼諷刺。
又仰頭灌下一大口辛辣的,灼燒從嚨一路蔓延到胃里,卻不住那徹骨的寒意。
就在這時,一個影在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姐姐,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啊?”一個略顯青,卻刻意裝出語調的男聲響起。
林筱筱慢半拍地轉過頭。
映眼簾的是一張頗為年輕帥氣的臉,看起來大概二十出頭,穿著時下流行的牌,頭發心打理過,臉上帶著自信又有些輕浮的笑容,正目灼灼地看著。
見林筱筱看過來,男孩臉上的笑容加深,微微向傾斜,試圖營造一種曖昧的距離:“賞個臉,讓我請你喝一杯?想喝什麼隨便點。”
他的語氣里還帶著一種“哥不差錢”的炫耀。
若是平時,林筱筱或許會直接冷淡拒絕,或者干脆無視。
但此刻,酒放大了心的痛苦和憤怒,也撕掉了平日里的偽裝。
歪著頭,迷離的目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上下打量了男孩一番,然後角勾起一抹極其嘲諷的弧度:“小弟弟,長齊了嗎?牙都沒換全,就學著大人出來泡妞?”
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響亮的耳,瞬間扇碎了男孩臉上那點故作的自信和笑容。
男孩的臉“唰”地一下漲得通紅,像是被踩了尾的貓,又又惱,瞪大了眼睛看著林筱筱,似乎完全沒料到這個看起來獨自買醉,似乎很好下手的漂亮人,竟然這麼毒!
“你……你怎麼說話呢!”男孩梗著脖子,試圖挽回面,卻因為窘迫而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林筱筱卻只是嗤笑一聲,懶得再理會他,漠然地轉回頭,繼續盯著吧臺里那些琳瑯滿目的酒瓶,仿佛他只是一團礙眼的空氣。
男孩在這里了一鼻子灰,面子有些掛不住。
林筱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只是又向吧臺調酒的帥哥要了一杯更烈的酒。
那個男孩也不好意思再待了,就灰溜溜的走了。
林筱筱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
的目越過喧鬧的舞池,落在酒吧深一個半開放式的卡座。
那里是一桌看起來年紀相仿,打扮新的男男。
此時,他們正朝著這邊張,臉上帶著看好戲的,起哄的表。
有人拍了拍那個敗退而歸的男孩的肩膀,似乎在取笑他,引得那桌人發出一陣哄笑。
果然,和猜測的沒錯,一群無聊的人玩一個無聊的游戲。
林筱筱角那抹嘲諷的弧度加深了,帶著一厭煩和漠然,收回了目。
沒興趣為別人游戲里的笑料,只想安安靜靜地把自己灌醉,溺死在酒里,暫時忘記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
然而,事并未就此結束。
卡座那邊似乎又起了新的。
約間,那桌人推搡著另一個影。
被推出來的年輕人穿著一件做舊的黑皮夾克,里面是件簡單的白T恤,破牛仔。看似隨意不羈,角還帶著玩世不恭的弧度,眼神亮得驚人,像是對什麼都滿不在乎,又像是什麼都能一眼看穿。
他被同伴們推搡著,臉上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意,似乎對這種游戲習以為常,但又著點“真拿你們沒辦法”的懶散勁兒。
他邁著閑散的步子,朝著吧臺這邊走了過來。
他走到旁邊,先是沖著卡座那邊揚了揚下,手肘隨意地往吧臺上一撐,目直接落在林筱筱上。
他的打量毫不掩飾,帶著一種野又直白的好奇,從泛紅的臉頰,到握酒杯的手指,再到那部被扣在臺面上屏幕朝下的手機。
他的眼神里沒有輕浮的調笑,反而像是個發現了什麼有趣現象的觀察者。
然後,他忽然咧笑了一下,出一口整齊的白牙,笑容里帶著點氣,卻又奇異地不讓人討厭。
他微微前傾,靠近,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獨特的磁,清晰地傳耳中:“喂,他們鬧著玩的,別介意。”
他朝卡座那邊隨意地擺了擺頭,隨即目又轉回到臉上:“不過,你看起來……像是剛弄丟了最重要,也最混蛋的東西。”
林筱筱聽到他的聲音,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直接無視了他。
然而,那男孩似乎本不在意的冷淡。
他自顧自地在旁邊的高腳凳上坐了下來,腳隨意地勾著凳腳。
坐下後,他抬手對酒保打了個響指,指了指林筱筱空掉的杯子,示意再來兩杯同樣的。
酒保很快將一杯新的烈酒推到他們面前。
男孩這才側過,手肘撐在吧臺上,支著下,毫不避諱地繼續打量。
他那目太過直接,讓林筱筱想忽略都難。
“嘖,”他忽然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咂舌聲,搖了搖頭,角那抹玩世不恭的弧度依舊掛著,“姐姐,你這哪是喝酒啊,你這分明是拿著酒往傷口上澆啊。”
林筱筱握著酒杯的手指猛地收,但依舊強撐著,沒有理會。
男孩卻仿佛打開了話匣子,或者說,他本就沒指回應。
他喝了一口酒,懶洋洋地往後靠了靠,目掃過舞池里瘋狂扭的人群:“失了吧?讓我猜猜……能被你這種級別的買醉悼念的,肯定不是一般貨。是那種看起來人模狗樣,實際上良心被狗吃了的英渣男?還是玩夠了就想跑,本不懂珍惜的浪公子哥?”
他說話的語氣吊兒郎當,甚至帶著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調侃,但那雙過分銳利的眼睛,卻總能準地捕捉到林筱筱細微的緒變化。
男孩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低笑了一聲,拿起那杯酒又喝了一口。
“要我說啊,姐姐,” 他轉過頭,再次看向,眼神里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同,又像是某種同病相憐的桀驁,“為那種男人糟踐自己,不值得。”
“這世界上的狗男人多了去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他沖舉了舉杯,“比如看看你眼前,說不定就有更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