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筱抬起頭,迎上他固執的目,聲音里帶著疲憊和一不易察覺的抖:“你想談什麼?談你怎麼一次又一次地告訴我,那個婚約是假的,是迫不得已?還是談你怎麼證明你和那位未婚妻小姐清清白白?”
深吸一口氣:“這些解釋,我聽得夠多了。季南辰,我真的……聽夠了。”
季南辰的眉頭鎖著,他看著眼底的抗拒和深深的疲倦,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擰了一下。
“那你想知道什麼?”他沉聲問,聲音沙啞。
林筱筱看著他,看著這個過、恨過、如今又糾纏不清的男人。
積了數天的委屈、不甘和疑,在這一刻終于沖破了所有防線。
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睛里蒙上了一層水汽,但眼神還是一樣執拗。
“好。”的聲音很輕,“那你告訴我,八年前,你突然跟我說分手,那麼決絕,不留一點余地。如果不是為了回去跟別人結婚,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往前走了一小步,視著他,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落下來,卻仿佛沒有察覺。
“到底是什麼天大的理由,能讓你毫不猶豫地就放棄了我?放棄了我們之間的一切?”
的聲音哽咽起來,帶著泣音,“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像一毒刺,在心里埋了八年,日夜折磨著。
想忘掉他,越想越忘不掉。
抬手胡地抹掉臉上的淚水,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不解:“既然當初那麼干脆就放棄了,為什麼現在又要回來?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你這樣……到底算什麼?折磨我讓你很有就嗎?”
季南辰看著淚流滿面的樣子,聽著一聲聲的質問,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扎進他心里。
他握著的手無意識地收,他張了張,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半晌,才發出艱沙啞的聲音:
“……我沒有毫不猶豫。”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沉重的痛苦。
“筱筱,”他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想的臉,卻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終無力地垂下,“放棄你......我的痛,一點也不比你。”
聽到這句話,林筱筱怔住了,忘記了哭泣,只是睜著盈滿淚水的眼睛看著他。
可很快,的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輕笑,聲音里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尖銳的諷刺:
“當初提出分手的是你,消失得無影無蹤的也是你,八年間杳無音信的更是你!你怎麼會痛?”
“你現在告訴我你痛?你怎麼會痛?!”
“其實,你走的那天......”
的聲音抖得不樣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心臟里出來的,“我去機場了......我去的......我就躲在柱子後面......”
哽咽得幾乎說不下去,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繼續,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冰冷喧囂的機場大廳。
“我看著你辦手續......看著你過安檢.......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那個背影那麼干脆,干脆得好像我們大學那四年的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抬起淚眼模糊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像是要從他臉上找出哪怕一一毫的虛偽和破綻。
“你告訴我,那樣頭也不回走掉的人!怎麼會痛?!”
的字字句句,都像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刺季南辰的心臟。
他看著淚流滿面,痛苦到幾乎破碎的樣子,所有的解釋,所有的苦衷,在這一刻都變得蒼白無力。
眼淚毫無預兆地從他眼角落,沿著冷峻的臉部線條,迅速沒領。
多次準備好的坦白,到最後看到心碎的樣子都化作一句最沒用的:“對不起,筱筱。”
他的苦衷在此刻看起來像是最好的借口,但他沒辦法開口。
他可以理直氣壯的解釋徐薇的事,因為他沒做過。
但那件事,他連自己都沒有釋懷,又如何能做到釋懷的解釋給聽。
如果知道了,會不會更加討厭他?恐懼他?嫌棄他?
他不敢賭。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那種痛,他不想再驗了。
如果能像現在這樣,只要在邊,哪怕對他厭惡,也好過離開。
林筱筱看到了那滴淚,也看到了他痛苦的樣子,眼底閃過一極致的愕然,但隨即又被更深的痛苦和混淹沒。
抬手,用力掉自己臉上的淚水。
看著他,眼神里的激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可見骨的疲憊和絕後的平靜,那種平靜,比之前的任何緒都更讓季南辰心慌。
“說實話,你突然回來.......找到我,用盡辦法......甚至騙我結了婚。”
頓了頓,角扯出一個苦笑。
“我當時居然真的傻到以為.......以為你或許還有一點點......是我的。”
“所以我信了,我甚至試著不去想以前的事。”
抬起眼,那雙曾經明亮靈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片灰燼般的沉寂。
“但現在我不想再騙自己了。”
“既然你不想解釋當年的事,而我也不能忘掉當年的痛,那我們這樣耗著,都是在消耗彼此。”
“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們現在這樣,是在騙自己,是在逃避,可不管我們怎麼騙,我們的問題始終存在。”
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季南辰,我們離婚吧。明天我會找律師擬個離婚協議,請你,盡快簽字。”
說完最後幾個字,不再看他,不再看他驟然收的瞳孔和瞬間蒼白的臉,決絕地轉,一步一步,踏上了樓梯。
樓上臥室的門被輕輕關上,落鎖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徹底隔絕了兩個世界。
季南辰依舊僵地站在原地,淚珠還在往下掉,腔里那尖銳到幾乎要將他撕裂的劇痛,無聲地蔓延。
“離婚”兩個字,如同最鋒利的刀刃,準地捅穿了他強撐的冷靜外殼。
他迅速轉,腔里那尖銳的絞痛和窒息瘋狂上涌,幾乎要將他吞噬。
他到眼前陣陣發黑,耳鳴聲尖銳地響起,蓋過了所有其他聲音。
他跌跌撞撞地沖出家門,樓道的空氣撲面而來,卻無法緩解他毫的灼熱和恐慌。
他關上門,走到對面602,手抖得厲害,試了好幾次才將指紋按在識別上。
“嘀——”的一聲,門開了。
他快步走進去,反手重重甩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劇烈地息,額頭上沁出細的冷汗。
他踉蹌著沖進臥室,猛地拉開床頭柜最下面的屜。里面很空,只放著一個白的,沒有任何標簽的小藥瓶。
他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藥瓶,擰了好幾下才打開蓋子,也顧不上數,直接倒了兩片白的藥片在手心,送進里。
沒有水。
他就那麼生生地干咽了下去。
藥片糙的邊緣刮過嚨,帶來一陣不適的,但他毫不在意。
他靠著床沿坐在地板上,屈起,手臂無力地搭在膝蓋上,深深地低下頭,等待著藥起效,平復那幾乎要沖破膛的心悸和窒息的痛楚。
空曠的房間里,只剩下他重而抑的息聲,一聲聲,敲打在死寂的空氣里。
藥效逐漸在里彌漫開,暫時抑住那些躁不安、試圖撕碎他自己的念頭。
他額頭抵著膝蓋,呼吸漸漸從之前的急促混變得稍微平穩了一些,但深那沉重,卻毫未減。
藥效帶來的短暫平靜中,那段被他刻意塵封、卻夜夜夢魘纏的記憶,如同猛,一次次撕扯著他的神經,想要吞噬他。
那場幾乎將他徹底摧毀的風暴,留下的影也從未真正散去。
而林筱筱,是他唯一的,是他的藥,更是他能堅持活到現在唯一的理由。
他要留在邊,不能離開他。
可剛才那絕而平靜的眼神,比任何激烈的指責都更讓他恐懼。
仿佛在說,不要他了。
這一次,是真的不想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