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筱在屋里磨蹭了很久，洗漱，換服，腦子里糟糟的。
努力把這些七八糟的事都甩開，拿起包，準備出門。
剛擰開門把手，拉開門——一道高大的影就倚靠在家門邊的墻上，差點嚇一跳。
“季南辰？”
“你，你在這干嘛？”
他看起來糟糕了。
臉泛紅，頭發有些凌地搭在額前，眼神渙散，帶著濃重的疲憊和病氣，整個人像是被走了氣神，連站姿都有些搖晃。
見到開門，他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此刻蒙著一層水汽，看起來居然有點可憐兮兮的。
還沒等林筱筱反應過來，季南辰忽然向前一步，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不由分說地就朝倒了過來。
林筱筱下意識地手接住他，被他抱了個滿懷。
他的滾燙得嚇人，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那熱度幾乎要灼傷的皮。
接著，帶著濃重鼻音和委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筱筱……我好像發燒了……好難……”
他的腦袋無力地擱在的頸窩，呼吸灼熱地噴灑在的皮上，的大部分重量都在了上。
林筱筱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這又是什麼況？！
昨晚還讓痛苦不堪的男人，今天一早就像只被棄的大型犬一樣，可憐地抱著說難？
下意識地就想推開他，質問他，讓他離自己遠點。
可手到他滾燙的額頭時，那驚人的熱度讓心里猛地一揪。
真的發燒了？
所有準備好的冷言冷語瞬間卡在了嚨里。
咬了咬牙，心里暗罵自己沒出息，一邊費力地支撐著他幾乎全部過來的重量，一邊沒好氣地說：“……先進來！”
半扶半抱地把這個燒得暈乎乎的大型病號弄進了客廳，讓他癱倒在沙發上。
季南辰似乎真的很難，一躺下就閉上了眼睛，眉頭皺著，呼吸重。
林筱筱站在沙發邊，看著他那副樣子，最終還是認命地嘆了口氣。
轉去醫藥箱里翻出電子溫計，又找了退燒藥。
走回沙發邊，魯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起來，量個溫。”
季南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配合地微微張。
林筱筱把溫計塞進他里，作算不上溫。
等待測溫的幾十秒里，兩人都沒說話。
“嘀——”溫計響了。
林筱筱拿出來一看——39.2℃。
眉頭擰得更了。
真的燒得不輕。
把退燒藥和水杯遞到他邊，語氣依舊邦邦的：“把藥吃了。”
季南辰睜開眼，看著，那雙因為發燒而顯得漉漉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抹極微弱的。
他乖乖地就著的手把藥吃了下去，喝了一大口水。
吃完藥，他又無力地倒回沙發里，眼睛卻一直看著，眼神有些渙散，卻又帶著一種奇怪的依賴。
林筱筱被他看得渾不自在，把水杯往茶幾上一放，著聲音說：“藥吃了就好好躺著！我……我出去了！”
說完，轉就想走。
季南辰眼疾手快，突然從後面抓住了的手腕，力道不大，甚至因為生病而有些虛弱。
“……別走……”他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濃濃的鼻音和懇求，“……陪我一會兒……好不好？就一會兒……”
林筱筱的腳步頓住了。
手腕上那滾燙的和他帶著病弱乞求的聲音，像繩索絆住了。
僵地轉過。
季南辰半躺在沙發上，因為高燒，眼尾和臉頰都泛著不正常的紅，那雙總是深邃銳利的眼睛此刻蒙著一層水汽，顯得有些迷茫和脆弱，正一眨不眨地看著。
他沉默了幾秒，呼吸因為發燒而有些急促，然後忽然開口，聲音沙啞：“你這麼早出去……是要去律師事務所嗎？”
林筱筱抿了抿，避開他灼人的視線：“嗯。”
既然他問了，也沒什麼好瞞的。
“我昨晚說了，”補充道，“我想離婚。”
沙發上的人陷了沉默。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濃的睫微微著。
他回想起昨晚的爭吵，以及差點失控而跑到對面，吃完藥，焦慮不安的緒并沒有放松下來，反而更加難。
他怕不要他了，怕到什麼都做不了。
他覺得他要瘋了，覺得應該做點什麼來挽留。
因此，他癱坐在地上一夜。
他盯著窗外，眼神空。
秋天的夜晚，越來越涼了。
他就那樣坐著，直到凌晨實在熬不住那快要炸開的煩躁和恐慌，就在浴缸里放滿了冷水，泡進去的時候，刺骨的寒意瞬間鉆進骨頭里，激得他渾發抖。
但他沒出來，就那麼生生忍著，直到發紫，麻木……
兩個小時後，他在心里想，足夠了……
足夠讓他病一場。
或許……病了就會心……就不會那麼堅決地要走了吧……
這種稚又卑微的手段……他自己都唾棄。
可現在……好像……有點用了……
他像是極力忍耐著的不適，眉頭越皺越，臉上掠過一極其痛苦的神，嚨里發出一聲抑的。
林筱筱看著他這副明顯比剛才更難的樣子，到底還是沒忍心立刻就走。
不然等他燒退了再走？或是等他睡著了？
吃完藥，應該會很想睡覺吧？
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只是離他遠遠的。
拿出手機，假裝在理信息，眼角余卻忍不住瞥向他。
他的臉好像比剛才更紅了，呼吸也更重了些，額頭上滲出細的汗珠，看起來確實病得不輕。
林筱筱心里糟糟的。
離婚的念頭依舊堅定，可看著他現在這副毫無攻擊、甚至有些脆弱的樣子，那些冰冷決絕的話，一時竟然有些說不出口。
煩躁地劃著手機屏幕，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客廳里一時間很安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忽然，一陣極其難的咳嗽聲打破了寂靜。
林筱筱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只見季南辰側躺在沙發上，蜷著，咳得肩膀都在抖，臉比剛才更紅，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水打了，黏在皮上，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咳了好一陣，他才慢慢平復下來，氣息微弱，眼睛半闔著，長長的睫漉漉地垂著，看著....好不可憐。
他微微睜開眼，視線有些渙散，最終落在林筱筱上。
他的了：“水……”
林筱筱著手機的手指了。
有這麼難嗎？
不過還是起去廚房倒了杯溫水過來。
走到沙發邊，把水杯遞給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淡：“給。”
季南辰卻沒有手接。
他只是抬眼看著，因為發燒，那雙眼睛漉漉的，帶著全然的依賴和一委屈。
他虛弱地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羽：“沒力氣……拿不……”
林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