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辰仿佛猜到了的心思，依舊閉著眼靠在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睡沒睡過別人，我不清楚。但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他微微了，找到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道：“昨晚……可能就是個誤會。或者……”他頓了頓，給出了一個最普遍的可能，“……真的都喝多了。”
林筱筱張了張，還想反駁，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算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里跟季南辰爭論他朋友的人品本毫無意義。
那是蘇蘇和杜方知之間的事，蘇蘇是個年人，有自己的判斷和選擇。
作為朋友，可以提醒，可以擔心，但不能過度干涉。
而且……眼下自己的爛攤子還沒理清呢！
想到這里，立刻收斂了心神。
趁著季南辰放松的瞬間，環在腰間的力道稍微松懈的那一刻，猛地用力，一把將他推開。
季南辰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後倒在了沙發靠墊上，發出一聲悶哼，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看著，那雙因為高燒而漉漉的眼睛里帶著錯愕和委屈。
季南辰一愣，怎麼突然推開了？
藥效上來了？沒抱……
他還想再說什麼，林筱筱迅速站起，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整理了一下被他弄皺的服，臉上恢復了之前的疏離和冷靜。
“你既然難，就在家好好躺著休息吧。”
“我又不是醫生，陪你也沒用。”
說完，拿起自己的包，轉就朝門口走去，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反手輕輕關上了門，沒有毫留。
季南辰獨自躺在空曠客廳的沙發上，看著那扇被關上的門，因為高燒而泛紅的臉上，那錯愕和委屈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近乎偏執的暗。
還是走了。
生病……也沒用嗎……
他緩緩閉上眼，將臉埋進還殘留著氣息的沙發靠墊里，手臂慢慢收，抱了靠過的抱枕。
林筱筱出了小區之後打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市中心，一誠律師事務所。”上車後報出地址。
車子平穩地匯車流，窗外的景飛速掠過，林筱筱看著那些陌生的行人和車輛，心里卻糟糟的，理不出個頭緒。
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季南辰的事。
拿出手機，點開了和江馳的對話框。
看著那張雕塑局部的照片，仔細放大圖片看了又看，然後開始打字回復。
【我看了一下，泥稿階段可以再理得圓潤自然一些，注意一下鎖骨頭位置的骨點表現。整態很好，細節再推敲一下會更出。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你也可以不用聽我的意見。】
信息剛發出去沒多久，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跳躍著“蘇蘇”兩個字。
立刻接起電話：“喂？蘇蘇？”
電話那頭傳來蘇蘇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正常，甚至有點……過于？
“筱筱，你在哪呢？”
“我在……”林筱筱頓了頓，沒說下去，“沒啥事，你怎麼了？有急事？”
“見面說！你快過來，我有天大的事要跟你說！就現在！老地方咖啡店！快點！”
林筱筱被這火急火燎的語氣弄得一愣：“現在？可是我……”
“快點，我等你，不見不散！”蘇蘇本不容拒絕，噼里啪啦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林筱筱聽著手機里的忙音，有點懵。
這人……剛經歷完那麼勁的一夜，這狀態是不是有點太反常了？
抬頭對司機說：“師傅，不好意思，麻煩掉個頭，不去律師事務所了，去大學城那邊。”
“好嘞。”司機應了一聲，打了個方向燈，車子在前方路口流暢地轉彎，駛向了另一個方向。
林筱筱看著窗外變換的街景，心里七上八下的。
蘇蘇這電話來得突然，語氣又那麼奇怪，不會是和杜方知之間又出了什麼幺蛾子吧？
二十分鐘後，林筱筱來到和蘇蘇的老地方。
轉角咖啡店里彌漫著悉的咖啡豆香氣和輕的音樂。
林筱筱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老位置的蘇蘇。
快步走過去，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還沒來得及口氣仔細打量閨的狀態，蘇蘇就猛地湊過來，眼睛亮得驚人，低了聲音卻不住那興勁：
“筱筱！我要結婚了！”
“噗——咳咳咳！”
林筱筱剛端起服務生送來的水喝了一口，直接被這話嗆得驚天地，眼淚都飆出來了。
一邊捂著口咳嗽，一邊難以置信地看著蘇蘇，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了，或者蘇蘇被刺激瘋了。
“你……你說什麼？！結、結婚？！和誰？！杜方知？！”
蘇蘇趕了張紙巾遞給，臉上帶著笑容，用力點頭：“對啊！除了他還有誰！”
林筱筱好不容易順過氣，也顧不上被水嗆出來的眼淚，抓住蘇蘇的手就說：“施主，你是誰啊？”
蘇蘇拍了一下的手：“我是你大爺。”
林筱筱撇撇，回自己的手，認真回答的問題：“你想好了嗎？！就……就為了昨晚那一夜？這太沖了吧！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蘇蘇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但眼神卻異常堅定：“我想好了。”
甚至有點計劃地說道：“我算了算，最近局里案子不多，應該能請出婚假來。速戰速決，趕把婚禮辦了！”
林筱筱看著這副“安排工作”般的架勢，更是錯愕得說不出話：“不、不是……大姐，大爺，這……這是結婚啊！不是你抓犯人！你……那他呢？杜方知他也愿意？他就這麼答應了？”
實在無法想象那個看起來風流倜儻的杜爺，會這麼輕易的跳進婚姻墳墓。
蘇蘇拿起咖啡勺，慢悠悠地攪著杯子里的拉花，語氣平淡得像在說明天天氣不錯：“嗯啊，就是他先提出來的。”
“什麼？！”林筱筱的聲音差點沒控制住。
蘇蘇抬眼看了看震驚的樣子，笑了笑：“早上醒來……呃……之後，他說的。問我……要不要跟他結婚。”
頓了頓，聳聳肩，“我想了想，反正我也到年紀了，剛好有個各方面都……嗯……還算合適的人出現，那就結了唄。”
“合適？”林筱筱簡直無法理解這個詞用在這里，“睡一覺就覺得合適了？”
蘇蘇放下勺子，微微前傾，看著林筱筱，眼神里有一種林筱筱很見到的通和灑。
“筱筱，人活一輩子，哪有那麼多瞻前顧後的？喜歡誰，就跟誰在一起。不喜歡了，或者不下去了，那就分開。多簡單的事兒？”
喝了一口咖啡，繼續道：“我覺得杜方知有意思的，長得也符合我的審，家里條件好像也還行，最重要的是……”
臉上出一狡黠的笑，“我們在一起，不會因為不和諧就吵架。試試唄，萬一合適呢？不合適再離嘛！”
“……”
林筱筱被這番“豪言壯語”震得目瞪口呆，手里握著的水杯都忘了放下。
看著蘇蘇那副輕松自在、仿佛只是決定今晚吃什麼一樣的模樣，腦子里一團漿糊。
這……這真的是認識的那個雖然有點咋咋呼呼但對待一向很謹慎的蘇蘇嗎？
張了張，還想再勸點什麼，比如“婚姻不是兒戲”、“你需要多了解了解”、“他以前那些緋聞怎麼辦”……
可是，這些話到了邊，卻又被咽了回去。
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沒什麼資格去勸蘇蘇。
當初和季南辰，不也是頭腦一熱，近乎閃婚嗎？
重逢後沒多久，甚至都沒好好理清過去的那些恩怨糾葛，就在他各種手段和步步下，暈頭轉向地就去領了證。
比起蘇蘇這“一試不合就離”的灑，當初那個婚結得才是更加糊涂和沖吧？
至蘇蘇此刻是清醒的，甚至帶著點游戲人間的調侃。
而自己呢？
當初是帶著多殘留的意、不甘、委屈和一虛妄的期待，跳進了那個明知可能滿是荊棘的牢籠？
林筱筱看著眼前神采飛揚、仿佛即將開啟一場新奇冒險的閨，再想想自己那一團麻、痛并掙扎著的婚姻，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只能低下頭，默默喝了一口水，將所有的擔憂和勸誡都回了心底。
蘇蘇似乎看穿了的擔憂，放下咖啡杯，微微前傾，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變得認真了許多。
“筱筱，”語氣平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吧，我不是一時沖，更不是被酒沖昏了頭。”
頓了頓，眼神里閃過一回憶的彩，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其實……昨晚你們走了之後，我和他聊了很多，我就覺得這家伙……還有意思的。長得人模狗樣，又賤，偏偏還不惹人討厭。”
林筱筱驚訝地抬起頭，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昨晚跟我吐槽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你這個善變的人。
蘇蘇沖眨眨眼，帶著點小得意和狡黠：“昨晚我們是喝了，但如果我不愿意，你以為，憑我那幾年的散打，他能我分毫？”
拿起小勺子，輕輕敲了敲杯沿，發出清脆的聲響，語氣坦然得讓人咋舌：“所以啊，昨晚那事兒……我多還是有點自愿的。半推半就吧，你懂的。”
林筱筱：“……”
好像有點懂，但又不太懂。
蘇蘇看著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往後靠進椅背，一副看開人生的模樣：
“哎呀，我這個人吧，其實特俗。”
“遇到合心意的呢，看著順眼，相不累，那就試試在一起唄。要是不合心意了，或者哪天覺得沒意思了，那就好聚好散，各自瀟灑。”
“我覺得杜方知那家伙……大概率也是這種德。所以我們倆這樣，合適的。誰也不欠誰，誰也不綁著誰，在一起的時候就高高興興的，驗快樂就好了唄！想那麼多累不累啊！”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喜歡了，那就好聚好散。”
此時，過玻璃窗照在蘇蘇臉上，的笑容明又帶著一種罕見的豁達，仿佛那些糾結、猜疑、患得患失的緒從來與無關。
蘇蘇看著林筱筱依舊有些怔忡的表，像是覺得還不夠，又輕飄飄地補了一句：“再說了，”
拿起桌上的糖包，漫不經心地撕開，將砂糖倒進咖啡里，“結婚證嘛，不就幾張紙，幾個字，再加個紅章章？”
用勺子隨意地攪了攪，抬起頭，沖林筱筱揚起一個明又帶著點野的笑容：“難道還真能困住我的人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