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辰的話語在安靜的餐廳里回，每一個字都像錘子敲在秦媽媽的心上。
被親生兒子毫不留的指責，讓保養得宜的臉上變得猙獰。
“你......你這是在怪我？”
秦媽媽的聲音有一抖，猛地站起：“季南辰！我是你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那個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樣是非不分，跑來對著我大呼小？！”
“為了我好？”
季南辰也站了起來，他比母親高出一個頭還多，此刻居高臨下地看著，眼神里沒有半分退，只有深沉的失和疲憊。
“八年前，您也是這樣，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好，我放棄我最的人，甚至拿自殺來脅迫我。”
“好！我為了您妥協，為了爸妥協，為了醫院妥協！”
“這樣還不夠嗎！？”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積了多年的痛苦和質問：“後來，爸走了！您指責我，怪我，恨我，都可以，不管您對我怎麼樣，我都接。”
“唯獨對筱筱不行！”
這突如其來的舊事重提，把秦媽媽最脆弱、最不愿面對的傷疤重新揭開。
更加不敢相信，親生的兒子會為了一個外人而指責。
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哆嗦著，指著季南辰，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口在劇烈起伏。
“南辰！別說了！”季小棠也坐不住了，急忙沖過來拉住弟弟的胳膊，聲音帶著哀求，“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別再提了！”
轉而看向母親，語氣焦急：“媽，您也別激，先坐下，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
“過去？怎麼過去？！”
季南辰甩開姐姐的手，目依舊死死鎖住母親:“那些事就像一刺，扎在我心里八年！它每一天都在提醒我，提醒我曾經多麼無能，多麼對不起筱筱。”
“現在，我好不容易把找回來，好不容易我們才在一起。”
“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以任何名義，把從我邊推開！包括您，媽！”
他最後那聲“媽”，得極其沉重，也極其痛。
秦媽媽被他眼中那近乎瘋狂的執拗和深可見骨的痛苦震懾住了。
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回椅子上，仿佛瞬間被走了所有力氣。
看著兒子，那個從小優秀、獨立，卻也沉默寡言的兒子，此刻像一頭被到絕境的困，出了從未見過的獠牙。
就連他父親過世，打他，罵他，都沒有見過他如此一面。
是為了那個人！
都是為了那個人！
想到這里，心痛、嫉妒和無力的絕混在一起，讓不過氣。
閉上眼，兩行清淚毫無預兆地落下來。
看到流淚，季南辰繃的晃了一下，握的拳頭握的更。
季小棠看著母親流淚，弟弟痛苦，夾在中間，心如刀絞。
紅著眼眶，哽咽道：“都別吵了......都是一家人，何苦要弄這樣......”
“媽，南辰他這些年，真的過得不容易。他心里一直沒放下筱筱，既然他們已經結婚了，現在也過得很好，您就不要再過不去了。”
話落，餐廳里陷一種死寂的沉默，只有秦媽媽細微的泣聲。
過了許久，季南辰才再次開口，聲音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媽，我今天來，不是來跟您吵架的。我只是想明確地告訴您，也是最後一次告訴您......”
“林筱筱，是我的妻子，我認定的人，這輩子都不會變。”
“無論您接與否，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如果您還愿意認我這個兒子，就請您嘗試著去了解，而不是憑著一些道聽途說和惡意揣測就去否定，甚至傷害。”
“如果您實在無法接......”
季南辰的聲音頓了頓，結滾了一下，才繼續開口：“那我也尊重您的選擇。但我和筱筱的生活，請您不要再手。”
“還有，這些年，醫院一直都是姐姐在管理，我不會接手。”
“所以，請您不要把時間和力花在我上，不管您喜歡或是不喜歡，我都不會辭職。”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就這樣。”
說完，他不再看母親瞬間難看的臉和姐姐震驚的眼神，轉，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別墅。
車子啟的聲音再次響起，很快遠去。
別墅的餐廳里，再次恢復了安靜。
季小棠看著仿佛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的母親，嘆了口氣，走過去，輕輕攬住的肩膀：“媽......南辰他是真的很筱筱。我們......能不能試著放下見？”
秦媽媽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任由眼淚流淌。
兒子那些話，這是在告訴，如果堅持反對，他甚至可以......不要這個母親了嗎？
為了那個人？
......
季南辰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城市的夜中穿行。
車窗大開，冰冷的夜風灌進來，吹了他的頭發，卻吹不散心頭的沉重和煩悶。
那些抑了太久太久的話，他知道很傷人，但他控制不住。
那些舊傷疤，每一次被，都鮮淋漓。
他拿出手機，想給林筱筱打個電話，聽聽的聲音。
指尖在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還是放下了。
他不想讓擔心。
他將車停在江邊，看著對岸璀璨的燈火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波粼粼，卻照不亮他心底的晦暗。
他仰頭重重地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繃的神經一旦松弛下來，那些被強行制的緒便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還有那些被他親手撕開、淋淋的過往......一幕幕在腦海中替閃現。
他就那樣閉著眼睛，眼淚毫無預兆地從他閉的眼角落，沿著冷峻的臉部，迅速沒領。
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他沒管，只是靜靜地靠在那里，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哭了很久，他才慢慢平靜下來。
他抬手，掉臉上的痕，深吸了幾口空氣，試圖平復紊的呼吸和心跳。
又在車里坐了一會兒，確認緒已經徹底穩定，看不出任何異樣後，他才重新發車子，調轉方向，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推開家門的那一刻，他才到安定。
客廳里只亮著一盞溫暖的落地燈。
林筱筱原本窩在沙發里，聽到靜立刻坐起。
看著他走進來，下外套，換鞋，作似乎與平時無異，但還是察覺到了一不同。
放下手機，走過去，還沒開口，就看到他微微泛紅的眼睛。
他哭了？
的心揪了一下。
看來，和他母親的談話，很不愉快。
沒有追問。
走上前，出雙臂，輕輕地環住了他瘦的腰，將臉在他的膛上。
季南辰一愣，隨即放松下來，手臂收，將更深地擁懷中，下抵著的發頂，貪婪地汲取著上的溫暖和安寧。
過了好一會兒，林筱筱才仰起臉，看著他，輕聲問：“晚上吃飯了嗎？”
季南辰搖了搖頭：“沒有......你不在，不想吃。”
這話帶著點孩子氣的依賴，讓林筱筱心里又又疼。
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輕松地說：“那我做給你吃？想吃什麼？面條？”
“冰箱里還有餛飩，要不要吃？”
“再煎一個荷包蛋？”
“我晚上已經試過了，雖然形狀不太觀，但味道一樣，都是蛋味。”
聞言，季南辰笑了。
他看著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只有純粹的關心。
他心里那點霾仿佛被這眼神驅散了。
他彎起角，點了點頭：“好。”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