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季家老宅別墅，一片沉寂。
只有二樓小客廳的燈還亮著。
秦媽媽依舊穿著那藍套裝，背脊卻不似之前那樣直，有些佝僂地陷在的沙發里。
手里著一方真手帕，眼角殘留著未干的淚痕，眼神空地著窗外濃重的夜，仿佛一瞬間被走了所有的氣神。
季小棠坐在邊，已經勸了許久，聲音都帶著些許沙啞。
“媽，您別這樣，南辰他說的都是氣話。”季小棠輕輕拍著母親的後背，語氣充滿了擔憂，“他這些年，心里也苦。爸走了之後，他也不好過。”
“這麼多年，相信您也能看的出來，他心里除了筱筱，沒別人了。”
“您怎麼就......就不能全他呢？”
秦媽媽像是沒聽見，依舊一不。
季小棠嘆了口氣，繼續聲說：“林筱筱我見過幾次，是個好的孩子。有才華，子也直爽，不像某些人，心眼子那麼多，就知道搞些小作。”
“那些照片什麼的，說不定真有誤會呢？”
“誤會？”秦媽媽終于有了反應，猛地轉過頭，看向兒，“什麼誤會？照片里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那是誤會？”
“還有，因為打架鬧到警察局，這也是誤會？”
“哎呀，媽！”季小棠無奈，一副恨鐵不鋼的語氣，“您怎麼寧愿相信徐薇那個好事，也不相信南辰呢？徐薇他們家是怎麼對我們家的？您忘了？就是嫉妒，不甘心，所以才故意給您發這些。”
“媽，南辰他可是您的親兒子！”
提起這個，秦媽媽更惱火：“親兒子？他還當我是他媽嗎？”
“他為了那個人，可以連我這個媽都不要了！你聽聽他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都在往我心口上！他爸要是還在......要是還在......”
提起季南辰的父親，的聲音開始哽咽，再也說不下去，用手帕捂住臉，肩膀微微抖起來。
季小棠看著母親這樣，心里也不好。
摟住母親的肩膀，低聲安：“媽，南辰他不是那個意思......他怎麼會不要您這個媽呢？他就是太著急了，怕您傷害林筱筱，也怕......怕重蹈覆轍。”
“您以為他說那些話的時候他不難嗎？他心里肯定比您還難十倍。”
“您想啊，一邊是他最的人，一邊是他的親人，他被夾在中間，肯定難啊！”
“他是在乎您這個媽的，不然也不會這麼痛苦。”
秦媽媽只是搖頭，淚水再次無聲地落。
傷心，不僅僅是因為兒子的頂撞和威脅，更是因為一種無力。
發現自己似乎真的無法掌控兒子的人生了。
那個曾經對言聽計從的兒子，如今為了另一個人，可以變得如此陌生和決絕。
這種失控的覺，讓到恐慌和挫敗。
“小棠，”抬起淚眼，抓住兒的手，聲音帶著迷茫，“媽做的......真的都錯了嗎？當年他分手，現在反對他和這個林筱筱......我真的......都是為了他好啊......”
“你說，能幫南辰什麼？”
季小棠看著母親脆弱的樣子，心里五味雜陳。
無法簡單地評判對錯，時代的隔閡、觀念的差異、還有那些復雜的家庭過往，織在一起，早已不是非黑即白。
未幾，握住母親的手：“媽，您為了他好，也要他覺得好，才是好啊。”
“他和林筱筱在一起，我是親眼見過的。那種放松的、發自心的笑意，眼睛里有的樣子，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在他的臉上見到過了。”
“自從你們出國之後，他就好像把自己封閉起來了，整天冷冰冰的，看著都讓人心疼。”
看著母親怔忡的表，深吸一口氣，口而出：“難道，您真的愿意看到您兒子走進死胡同，一輩子都活在抑和痛苦里嗎？”
“死胡同？”秦媽媽一愣，抓住兒話里的關鍵詞，“你這是什麼意思？”
秦媽媽止住哭聲：“小棠，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季小棠看著母親焦急擔憂的眼神，知道不能再瞞下去了，也覺得母親應該知道。
有些傷口，必須撕開，重新清理，上藥，才能愈合。
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媽.....南辰他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重度抑郁加躁郁癥。”
秦媽媽聞言，瞳孔驟然收，難以置信地看著兒：“什......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從八年前，您他和林筱筱分手開始，就有了苗頭，那時候還只是輕微的抑郁和焦慮。”
“後來你們去了德國，才開始變得嚴重。”
“再後來......就是爸的病惡化，他簽了那份放棄治療同意書之後......就徹底加重了。”
聽到“放棄治療同意書”幾個字，秦媽媽的臉瞬間慘白如紙。
季小棠看著，眼淚也落了下來：“媽，您當時因為爸的事，恨他，怨他，甚至......甚至罵他是兇手。”
“您把所有的痛苦和絕都發泄在了他上。可您不知道的是，他心里的痛苦和負罪，比您要多上百倍，千倍！”
哽咽著，幾乎說不下去：“爸病了八年，治療了八年。這八年，不止您和爸痛苦煎熬。南辰他......也不好啊！”
“他強撐著分手的痛苦，解決了醫院的事，不惜四求人，因為他知道，他是這個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他要扛起他肩上的責任。”
“後來出國，他一邊要照顧您的緒，怕您垮掉！另一邊，他還要和頂尖的醫療團隊通，研究爸的治療方案，每一次希和失的替，都像是在凌遲他！”
“他那時候才多大？大學剛畢業，二十出頭，就要承這麼多！他連個能傾訴的人都沒有！”
“同時，他最的人，被他親手推開，可能還在恨著他......媽，您想想，在那樣的力下，他能不生病嗎？！”
“醫院的事穩定之後，我去德國，一眼就看出他的緒不太穩定。媽，您真的一點也覺不到嗎？”
季小棠看著媽媽泣不聲，索全部說出來：“您知道嗎？他況糟糕的時候，必須靠藥才能維持緒穩定，才能睡著覺。”
“如果，如果不是他後來投法醫這個需要極度冷靜和專注的職業，強迫自己集中神......或許......或許您的兒子，早就撐不住，跟著爸一起去了！”
“別說了！小棠！別說了！”秦媽媽的眼淚洶涌而出，“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一直沉浸在失去丈夫的巨大悲痛和對兒子狠心的怨恨中，從未想過，那個看似冷靜、甚至有些冷漠的兒子，獨自承了這麼多！
想起自己在醫院走廊里扇他的那一掌，想起那些口不擇言的咒罵......
每一個畫面，此刻都變了鋒利的刀刃，回旋著刺向自己的心臟！
其實後悔過！在丈夫剛走的時候，就後悔了！
知道那是當時最理智的選擇，也知道兒子是為了讓丈夫痛苦，可被悲傷沖昏了頭腦，把最惡毒的語言砸向了同樣悲痛絕的兒子！
後來每一次想想，都難過的說不出來。
更加沒想到，他居然.....病了！
崩潰地大哭起來，什麼也說不出來。
季小棠抱住痛哭流涕的母親，自己也淚流滿面：“媽，都過去了......南辰他從來沒怪過您，他只是太苦了.....”
“現在，林筱筱出現了，就像是照進他黑暗世界里的一束。只有在邊，南辰才能得到平靜和安寧，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爸如果在天有靈，也絕不會怪他，更不會怪您。他最大的心愿，一定是希我們一家人，都能好好的，健康平安地活下去。”
秦媽媽聽到這些話，靠在兒懷里，哭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