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逸猝不及防向後踉蹌了兩步才穩住形。
他抬手抹過下,指尖沾染上一抹刺眼的鮮紅。
他抬眼看向,眼底還帶著未褪的和猝不及防的錯愕:“聽聽?”
林聽急促地息著,口劇烈起伏,原本挽好的發髻徹底散,幾縷發黏在紅未褪的臉頰邊。
的眼睛紅得厲害,不再是之前的慌怯,而是燃著一種被辱,被戲弄後的熊熊怒火,和深可見骨的痛苦。
“為什麼?!”
的聲音很輕,“沈斯逸,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看了一眼地上攤開的畫冊,又看向他還在滲的,眼淚終于無法抑制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滾落。
“為什麼要在離婚之後?”
一步步近他,明明在哭,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直直刺向他,“在我終于下定決心要徹底忘記你,徹底離開你的生活之後!你接近我,突然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突然說這些曖昧不清的話......”
哽咽得說不下去,深吸了一口氣,才能質問:“你是後悔了嗎?後悔當初那麼輕易就答應離婚?還是突然發現,原來這個曾經被你忽略、被你冷落的前妻,其實……也不是那麼乏味無趣?是不是覺得,逗弄一下也有意思的?反正你現在有空,反正我看起來……好像還對你余未了?”
最後那句話,帶著無盡的自嘲和痛苦。
那本畫冊的存在,在此刻了最恥的證供,證明著曾經那段口是心非的可笑。
“你看著我為你畫的這些畫,是不是覺得特別有就?”
的眼淚流得更兇,聲音卻帶著冰冷的嘲諷,“所以你就可以這樣……這樣隨心所地來撥我?試探我的底線?看著我因為你失態,因為你慌,你很得意是不是?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稍微放低段,我就能立刻拋棄所有回到你邊?”
沈斯逸看著崩潰的模樣,聽著字字泣的質問,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他張了張,想要解釋,卻發現嚨像是被什麼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眼中的痛苦和不信,像一盆冰水,將他方才因畫冊而升騰起的狂喜和希徹底澆滅。
他意識到,他那些自以為是的靠近和試探,那些帶著目的的接近,在看來,或許真的只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戲弄。
他傷太深,以至于早已不再相信他的任何舉背後,會有真心。
沈斯逸被眼中的痛苦刺得心口劇痛,這讓他看清自己過去究竟留下了多傷痕。
他任由那點腥甜氣息在齒間蔓延,他向前一步,試圖靠近:“聽聽……是,我後悔了。”
“但我後悔的不是離婚這件事本!我後悔的是……我後悔沒有早點看清自己的心!後悔在擁有你的時候像個瞎子一樣忽略你的好,像個傻子一樣把你所有的付出都當作理所當然!”
他的聲音因為激而微微發,目鎖著,不容逃避。
“我不是在戲弄你!”
“我承認,我用盡了蹩腳的借口,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想看看還有沒有......哪怕一一毫的可能……”
“看著這些畫,我疼得不過氣!聽聽,我不是得意,我是心疼!心疼你一個人是怎麼度過那些日子的,心疼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他說著,眼眶也控制不住地泛了紅:“我不是覺得你也可以,不是無聊了才來撥你!”
他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我是離開了你之後,才發現哪里都不對!才發現我的世界早就圍著你轉了,沒有你在,我的生活一團,而我卻愚蠢得毫無察覺!”
“林聽,”
他再次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到彼此劇烈的心跳和滾燙的呼吸,他凝視著淚眼朦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告白:“我接近你,我做這些笨手笨腳的事,我忍不住靠近你,想吻你……只是因為,我你!”
“不是愧疚,也不是一時興起。”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就只是你!”
屋因為這句話,突然變得寂靜。
只有他沉重而急切的呼吸聲,和抑的,細微的泣聲。
那句“我你”像一顆投深潭的石子,在早已冰封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劇烈卻無聲的漣漪。
愣愣地看著他,看著他上的痕,看著他泛紅的眼眶,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幾乎要將灼傷的真摯和痛楚。
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心慌。
看著他,聽著那番幾乎算得上剖白心跡的話,心臟在腔里瘋狂地跳。
真的嗎?
在心里問自己,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離婚後他說?
聽起來多麼荒唐又諷刺。
忽然覺得很累,一種從骨子里出來的疲憊。
所有的掙扎、躲避、質問,在此刻都顯得徒勞。
垂下眼睫,避開他灼熱的視線,聲音很輕:“那為什麼……”
頓了頓,終于問出這個憋在心里太久、已經生發芽變毒刺的問題,“書房的屜最底層,一直放著你和許茹的合照?”
“誰?”沈斯逸一愣,臉上的急切和痛楚瞬間凝固,“誰的合照?”
“你和許茹的合照。”
林聽沒有看他,繼續用那種平板無波的語調說著:“你說那是出道前公司安排的,一切只是為了熱度。”
抬起眼,目清凌凌地看著他,里面沒有憤怒,只有平靜探究:“那為什麼出國還要和見面?為什麼還留著的照片?為什麼一回國張文就力捧?如果不是因為你的關系,張文為什麼給那麼多資源?”
“還是說,沈斯逸,”輕輕扯了一下角,“你所謂的看清自己的心,只不過是因為……終于發現,那個你真正念念不忘的前友,其實并沒有那麼值得你念念不忘?而我這個恰好還在原地,看起來似乎還能挽回的前妻,就了你退而求其次的最優解?”
話落,空氣死寂。
沈斯逸被的話噎住了。
他從未想過,那個他幾乎早已忘的,隨手丟在屜里面的舊,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巨大障礙。
不是不信他此刻的告白。
是不信他告白的機。
不信在他心中,不是他心里一等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