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逸正站在開放式廚房的中島臺旁,似乎在準備簡單的晚餐。
餐臺上放著洗好的水果和兩瓶水。
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他抬起頭,剛想說什麼,卻在看到臉上的表時,愣住了。
“沈斯逸!”林聽一口氣走到他面前,眼神直直向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斯逸被問得一愣,眼神里閃過一茫然:“知道什麼?”
“你還裝?你爸媽,我爸媽,他們本就不會來了!什麼堵車?什麼巧遇老朋友?都是借口,他們就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們兩個騙到這里來!你是不是也參與了?”
連珠炮似的質問著,每一個字都帶著被背叛的委屈。
沈斯逸臉上的茫然漸漸褪去,轉而浮現出一種復雜了然的緒。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是他母親剛剛發來的、和林媽媽說法如出一轍的信息,讓他好好把握機會。
他瞬間明白了過來。
他母親,比他還會玩。
不過,他看到如此,有些失落。
原來,對于和他獨這件事,是如此的反。
“我不知。”他開口,認真地看著的眼睛,“聽聽,我發誓,我完全不知道他們會臨時變卦。”
林聽看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一撒謊的痕跡。
但他的眼神坦而認真,甚至還帶著一和相似的無奈。
的怨氣稍稍平息了一些:“那我們現在回去嗎?”
沈斯逸一聽,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想把留下來:“俗話說,來都來了。這里的日落很,海風也很舒服。我很久沒來了,就當是……可憐可憐我?陪我看看海?再說,現在回去開車也不太安全,不如,在這待幾天?”
“我保證,只是吃飯,看海,度假。絕不胡說八道,也不惹你生氣。”
“可以嗎?”
林聽沒有說話,也沒有再說出任何拒絕的話。
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夕的金輝過巨大的落地窗,將的影拉得很長,投在潔的地板上,顯得有些孤單,又有些倔強。
這沉默,在沈斯逸看來,已是某種程度的默許。
他極輕地松了口氣,繃的心弦稍稍放松。
廚房里安靜下來,只有海聲傳來。
最終,林聽轉回,不看他,目落在窗外那片被夕渲染得瑰麗無比的海面上,語氣平淡:“不是要看海嗎?”
沈斯逸立刻應道:“好,現在去正好。”
話落,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別墅側門,往私人沙灘的木棧道走去。
海風強勁而潤,吹得林聽的襯衫獵獵作響,發拂過臉頰,下意識地抬手攏了攏頭發。
走在前面的沈斯逸注意到的小作,腳步微微放緩,似乎想為擋掉一些風,卻也只是沉默地保持著那一步左右的距離。
夕正在以眼可見的速度向海平面沉降,將天空和大海染層次分明的暖調。
橙紅、金、絳紫……瑰麗的彩在水天相接肆意流淌,燃燒。
細的白沙被夕烘得溫暖,踩上去微微下陷。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提著鞋子,沉默地沿著水線漫步。
海浪一層層涌上來,溫地漫過他們的腳踝,又帶著嘩嘩的聲響退去,留下潤的沙地和破碎的泡沫。
林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次次被海水親吻,又一次次出。
海水的涼意過皮,似乎能稍稍緩解心頭的紛。
抬頭,看著他的影子被夕拉長,斜斜地投在的前方,只要稍微加快腳步,似乎就能踩到。
但沒有。
只是維持著這不遠不近的距離,像是一種無聲的堅持和劃界。
沈斯逸走在前方,背影拔。
他的目大多落在遠燃燒的海平線上,但心還是系于後那個沉默的人上。
他聽著細微的腳步聲,著存在的氣息,心臟像是被海一下下地沖刷著,漲起又落下。
他想說點什麼。
想贊這日落真,想問冷不冷,想為這難得的、短暫的、近乎奢侈的相而道謝。
但他記得自己的承諾,不惹生氣。
于是,所有翻涌的緒和話語,都只能抑在腔里,化作更深的沉默。
天地間仿佛只剩下海浪拍打的聲音。
夕越來越低,最後變一個巨大的紅圓盤,一半已然沒海水之下,霞卻更加絢爛奪目,將兩人的影勾勒出金的廓。
的驚心魄,卻也短暫的令人心慌。
沈斯逸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
林聽猝不及防,差點撞上他,下意識地也停住了,抬起頭,帶著一疑看向他。
金的夕余暉灑滿他廓分明的臉,他的眼睛顯得格外深邃,里面映著漫天霞。
他抬起手指向後:“看那邊。”
林聽順著他的指引回頭去。
只見一群潔白的海鳥正披著漫天霞,排一行,向著夕沉沒的方向飛去,為這幅壯麗畫卷中最靈的一筆。
的眼底閃過一驚嘆。
就在轉回頭的那一刻,沈斯逸極輕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帶著一種滿足。
但那笑容消失得太快,等回頭時,他已然重新轉過,繼續沉默地向前走去。
林聽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再次融夕最後的余暉里,心跳,也越來越快了。
海聲依舊。
他們依舊一前一後,沉默地漫步在日落時分的海灘上。
但有些什麼東西,似乎在這無言的日落漫步里,悄無聲息地發生了細微的改變。
看完日落,回到別墅,氣氛再次變得凝滯而尷尬。
沈斯逸徑直走進開放式廚房,沉默地開始準備晚餐。
他從冰箱里拿出意面、醬料和一些蔬菜,作練利落,鍋碗瓢盆的撞聲為別墅里唯一的聲響。
林聽則坐在客廳遠離廚房的沙發上,抱著一個抱枕,目落在窗外已經完全暗下來的海面上。
夕的瑰麗褪去後,大海變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藍,只有遠燈塔的柱規律地掃過,帶來一微弱的明。
晚餐很快準備好。
簡單的番茄醬意面,搭配蔬菜沙拉。
兩人在餐桌坐下,沉默地進食。
叉子卷起面條的聲音,咀嚼聲,甚至吞咽聲,在過分安靜的空間里都被無限放大。
依舊沒有任何流。
吃完後,林聽主收拾了餐,拿到水槽沖洗。
沈斯逸想接手,被無聲地避開了。
有一瞬間,他似乎會到了林聽的。
三年婚姻,靠近,他無視。
三年時間,他種下的因,現在,他在品嘗這苦的果。
“我先上樓了。”說完,沒有等他回應,便轉上了樓。
沈斯逸看著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站在原地良久。
他想,他到底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