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浴室里,沈斯逸同樣在想剛才的事。
溫熱的水流沖走了上的海水咸和沙粒,卻沖不散他心頭的驚悸和那讓他不過氣的後怕。
他靠在瓷磚墻壁上,任由水流沖刷著臉龐,腦海里反復回放著林聽在海里力向他游來,以及後來在他懷里崩潰大哭的畫面。
每一幀都讓他心里難。
差一點……就差一點…如果他真的出了事,該怎麼辦?他又該怎麼辦?
不過他又慶幸,幸好掉下去的不是。
他快速干,換上一件干凈的白棉質T恤和休閑,發隨意地了幾下。
他走到床邊拿起手機,屏幕上有幾條新消息。
點開母親發來的照片,看著四位長輩在溫泉里笑得開懷的模樣,他無奈地搖頭笑了笑。
這幫老小孩為了撮合他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退出聊天框,下面接著是許沉發來的信息,還有一連串張文的未接來電和語音。
許沉的信息相對簡潔:【大明星,網上關于你和林聽的討論基本下去了,源頭也查清楚了,是許茹團隊那邊一個急于表現的新人搞的小作,已經理了。】
沈斯逸眼神冷了一下,快速回復:【謝了。欠你一次。】
然後,他點開張文的語音。剛一播放,那火急火燎、幾乎要沖破話筒的咆哮就炸了出來:“沈斯逸!我的祖宗!你度假度到外星去了?!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你到底想干什麼?!”
“網上的新聞你看了沒有?!雖然下去了,但你知道這後續有多麻煩嗎?!許茹暫且不說,公司高層問了我八百次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後續一堆事等著你收拾呢!”
“我說祖宗,你到底怎麼想的?我知道你看到熱搜了,你清醒一點!有什麼事你回來當面說清楚,不要玩消失,算我求你了!”
張文的聲音充滿了焦頭爛額和疲憊。
沈斯逸面無表地聽完,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頓了片刻。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蔚藍的大海和細膩的白沙。
片刻後,他低頭,在對話框里打字:【網上的事你多費心。該怎麼理就怎麼理,該賠償賠償,該解約解約。】
【度假結束時間不定。】
【另外,】他頓了頓,指尖用力,像是要穿屏幕,【許茹那邊的小作讓收一收。】
【轉告,別再讓我聽到或是看到抹黑林聽的話。】
信息發送。
沈斯逸看著屏幕上那邊立刻顯示的“正在輸…”,想必又是一連串的質問即將來襲。
他直接按熄了屏幕,將手機扔在一旁的沙發上,眼不見心不煩。
心里因為方才的驚險而起的波瀾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靜的,甚至帶著幾分算計的清晰。
網上的風波發酵到這里,剛剛好。
公司那邊至今沒有發出任何正式的聲明,看似是在觀、在拖延,試圖冷理。
但在輿論場上,沉默,很多時候就等同于默認。
尤其是像他這樣的藝人,傳聞鬧得沸沸揚揚,公司卻態度曖昧,這本就是一個強烈的信號。
大眾會怎麼解讀?
圈人會怎麼想?
他們會認為,傳公司要麼是默認了這條舊聞的真實,要麼就是已經無法完全掌控他沈斯逸,或者兩者皆有。
這就夠了。
這足以為他接下來談判桌上最有力的籌碼之一。
是公司先未能有效維護他的形象,未能及時澄清不實傳聞,甚至某種程度上放任了這種默認,導致他個人聲譽和事業規劃到嚴重影響。
那麼,他以此為由提出不再續約,合合理,甚至能爭取到更有利的條件。
至于許茹那邊……經過這次,只要和團隊還有點腦子,以後就絕不敢再把他倆的名字捆綁在一起。
誰也不想沾上一腥,更何況他擺出的是一副魚死網破的姿態。
他的目的,其實從一開始就很明確。
挽回是真心的。
借此機會徹底擺公司的束縛和過去的捆綁炒作,也是真的。
這兩者并不矛盾,甚至相輔相。只有徹底清掃干凈過去那些烏七八糟的牽扯,他才能真正重新站到面前。
沈斯逸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寧靜海景,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從今往後,他的事業,他的人生,都只由他自己掌控。
也只為……值得的人努力。
他現在,無比確定一點。
,比任何合約、任何新聞、任何前途,都重要得多。
他下心頭那些關于公司和未來的冷算計,將注意力重新拉回現實。
他開門走下樓梯,正看到林聽站在一樓的開放式臺上,背對著客廳,面朝大海。
換了一簡單的家居,發應該吹過了,順地披在肩後。
沈斯逸放輕腳步走過去,面對著靠在白的欄桿上。
海風輕,帶著暖暖的溫度,吹拂著兩人的角和發。
他還沒想好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是該為之前的驚險再次道歉,還是該說點其他的。
他好像只有在面前,才會顧慮那麼多。
沒離婚前也是這樣,他見到,總有一他在外沒有的顧慮。
面對外人,不想做的事,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拒絕,說著最難聽的話,干著最決絕的事。
可一回家面對,他上的某種刺卻莫名其妙的被卸下來。莫名就變得不善言辭,也是這莫名,將推遠。
然而,就在他微時,林聽卻忽然轉過頭,看向他。
的眼神異常清亮,看著他,聲音很輕:“沈斯逸,沒離婚之前……你我嗎?”
這個問題,如此直接,又如此突兀,像突然卷起的浪,拍的沈斯逸一愣。
所有準備好的話語全都卡在了嚨里。
他看著那雙一眨不眨、非要得到一個答案的眼睛,突然意識到的想法。
他看到問出這個問題後,纖細的手指攥了欄桿。
在張,也在害怕。
害怕聽到答案,又害怕聽不到答案。
他的嚨滾了一下,眼睛里沒有了剛才的深沉莫測,只剩下坦誠:“我不知道。”
“聽聽,對不起……我不想騙你,那個時候,我可能……真的不知道什麼是。”
他組織著語言:“我以為給你提供優渥的生活,讓你食無憂,就是責任。我以為偶爾回家,看到你在,就是安穩。我習慣了你的存在,習慣了你總是在那里……我把我所有的力都放在了所謂的事業上,去追逐那些虛無縹緲的獎項和名聲……”
“剛開始在一起,我以為你跟我一樣,只是因為父母的關系。”
“後來,我們相下來,彼此尊重,不越界,不過多干涉對方的事......我以為,你也是愿意的。”
他的角扯出一抹苦至極的弧度:“再後來,我甚至……把那種習慣和依賴,當一種家人應該有的,理所當然的,自私的去。沒有想過,你的心。”
“直到你離開,”他看著,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痛楚,“直到那個家里再也沒有你的氣息,直到我每次回去面對的都是冰冷的空氣。”
“直到失去你,我才開始瘋狂地回想,回想你看著我的眼神,回想你言又止的話,回想你一次次失沉默的背影……回想我們曾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你在沙發上睡著的樣子,你烤蛋糕時專注的樣子,最後蛋糕烤焦了紅著眼的樣子.......等等這些,只是時間短暫......還沒等我細細回想,就已經結束了。”
“那時,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那種一想到你可能永遠不再屬于我,就心痛得無法呼吸的覺……那種看到任何與你相似的影都會失神的覺……那種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只求你回心轉意的覺……”
“大概……才是。”
他說完了,深深地看著,眼神脆弱又坦誠。
林聽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毫不避諱的溫,看著他因為張而微微抿的。
問出了那個憋在心里太久的問題,也得到了一個遠超乎預料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