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晨曦過客廳巨大的落地窗,給客廳鋪上一層暈。
林聽睫了,緩緩睜開眼,意識回籠的瞬間,發現自己躺在寬敞的沙發上,上還蓋著一條的薄絨毯。
撐著坐起,毯子從上落。
環顧四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面臺上的那個背影。
沈斯逸穿著昨天的襯衫,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背對著,站在那里,指間夾著一支煙,淡淡的煙霧隨著清晨的微風飄散。
那個背影很悉,悉得讓心頭一。
曾幾何時,也這樣看過他的背影,和現在一樣,靜靜的站在臺上煙。
就那樣看著他,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兒,只見他抬手,將還剩大半截的煙摁滅在臺欄桿上的煙灰缸里,作有些用力。
然後,他像是覺到了後的視線,微微一頓,卻沒有立刻回頭。
“……醒了?”
他的聲音傳來,帶著剛過煙的沙啞,還有一不易察覺的繃。
“嗯。”
林聽應了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向臺推拉門:“你怎麼那麼多煙?”
記得他很煙,除非力特別大。
沈斯逸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昨晚,謝謝你送我回來。”
林聽沒有注意到他生的語氣,走到他邊,轉頭看著他略顯憔悴的側臉:“你昨晚怎麼回事?怎麼喝那麼多酒?”
沈斯逸的目始終著遠逐漸蘇醒的城市廓,不敢回頭看,結滾了一下,聲音干的:“……沒事。就是有點累,解解乏。”
這話說得毫無說服力。
哪有人解乏會喝到不省人事,又哭又道歉的?
林聽看著他刻意回避的樣子,心里那點不安又升了起來。
沉默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出了憋了一周,又因為昨晚他的異常而加劇的疑問:“你這一周……怎麼樣?公司的事都理完了嗎?還順利嗎?”
沈斯逸的似乎更僵了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氣,依舊沒有看,只是含糊地應道:“嗯,差不多了。”
“解約代價大嗎?後續有沒有麻煩?我看你……”
“這些你就別問了。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會理好的。”的話沒說完,沈斯逸卻突然打斷了,聲音急促,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疏離。
他頓了頓,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終于說出了那句:“既然醒了,你……回去吧。”
這話像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澆在林聽頭上。
愣愣地看著他冷的側臉,昨晚那個抱著流淚、脆弱地道歉的男人仿佛只是個幻覺。
一委屈和怒氣混雜著擔憂涌上心頭。
他這算什麼?
需要的時候一條條信息發個不停,喝醉了抱著不撒手,現在酒醒了,就急著趕走?
還有他這突然的變化,不像是他往日的作風。
“沈斯逸!”林聽的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一些,“你看著我!”
沈斯逸的指尖蜷了一下,依舊固執地看著前方,不敢看。
“你到底怎麼了?”林聽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你這一周音訊全無,昨天喝那個樣子,又哭又說對不起,現在又讓我走.......公司解約是不是沒那麼簡單?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一腦地把心里的疑問和擔憂都問了出來,口因為激而微微起伏。
沈斯逸終于有了反應。
他猛地轉過頭看向,眼睛里有紅,眼神復雜無比,充滿了痛苦、掙扎,還有一看不懂的緒。
但僅僅是一瞬,他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仿佛多看一眼都會搖。
“沒有麻煩。”他聲音沙啞,卻努力維持著平靜,“都解決了。只是後續一些瑣事,有點煩而已。昨晚……昨晚我喝多了,說的都是胡話,你別當真。”
“你回去吧。以後……我的事,你都別再過問了。”
說完,他不再給任何發問的機會,轉徑直從邊走過。
“沈斯逸!你確定嗎?!”
突然開口,聲音在清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清晰,甚至帶著一委屈的哭腔。
沈斯逸的腳步猛地頓住,背影僵得像一塊石頭。
他垂在側的手攥了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能覺到後那道目,灼熱得幾乎要將他看穿。
他知道,只要他回頭,看到的眼睛,所有的決心都會土崩瓦解。
不能。
他死死咬著牙關,口腔里甚至嘗到了一鐵銹味。過了好幾秒,他才極其緩慢地轉過。
但他依舊沒有看的眼睛,目落在後的地板上,聲音冰冷而生,甚至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連他自己都厭惡的嘲諷:“不然呢?”
他扯了扯角,試圖做出一個無所謂甚至輕蔑的表,卻顯得異常僵難看:“林聽,我們已經離婚了。我的事,跟你還有什麼關系?”
“昨晚我喝多了,發酒瘋,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如果有什麼讓你誤會的,我道歉。”
他的語速很快,像是要急于斬斷什麼,“但你也用不著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跑來質問我。”
他深吸一口氣,終于抬起眼,目卻像淬了冰一樣冷,刻意忽略掉瞬間蒼白的臉和難以置信的眼神,繼續說出了更傷人的話:
“大家都是年人,之前的事不過是我一時興起,所以你沒必要這樣糾纏不清。”
這些話,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從他里說出來,同時也狠狠地扎在他自己的心上。
他看到林聽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眼眶里迅速蓄滿了淚水,卻倔強地咬著沒有讓它掉下來。
沈斯逸的心痛得幾乎要痙攣,他幾乎要忍不住上前抱住,告訴一切都是假的。
但他不能。
他只能強迫自己維持著那副冷漠絕的樣子,甚至故意偏過頭,不再看,仿佛多看一眼都嫌多余。
“走吧。”他從牙里出最後兩個字,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凌遲。
沈斯逸的話像淬了毒的冰錐,一字一句,準地刺穿林聽最後的心防。
尤其是那句“一時興起”和“糾纏不清”,徹底將心中殘存的一暖意和期碾得碎。
別墅的一切,那些早晚準時的匯報,以為他的改變……所有的一切,在他口中,都只是玩玩?
而此刻的擔心和追問,在他眼里,竟然了可笑的糾纏不清?
甚至想起剛才醒來時,看到他站在臺落寞背影時那一瞬間的心……
原來,全都是假的嗎?
林聽的臉蒼白得嚇人,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看著沈斯逸那張故作冷漠、甚至帶著一不耐煩的臉,看著他刻意避開不敢與對視的眼睛。
忽然間,所有的質問、所有的委屈、所有想弄清楚真相的念頭,都消失了。
什麼也不想問了。
一步一步走近他,突然抬手——
“啪!”
一聲清脆而響亮的耳,猝不及防地甩在了沈斯逸的臉上!
力道之大,讓沈斯逸的臉猛地偏向一邊,白皙的臉頰上瞬間浮現出清晰的五指紅痕。
沈斯逸依舊側著臉,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遠不及心底驟然開的劇痛。
林聽的手還懸在半空,微微抖著。
的眼眶紅得厲害,里面盈滿了淚水,卻死死咬著牙,是一滴也沒有讓它掉下來。
看著他,看了足足有三秒。
沒有怒吼,沒有質問,沒有眼淚。
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決絕地轉,沒有任何遲疑,快步走向門口,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砰!”
沉重的關門聲響起,徹底隔絕了兩個世界。
空的客廳里,只剩下沈斯逸一個人僵地站在原地,臉頰上的掌印灼灼發燙,耳邊似乎還回響著那清脆的掌聲和絕的關門聲。
他緩緩抬起手,了一下火辣刺痛的臉頰,目空地著那扇閉的門。
許久,他才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在冰冷的沙發上,將臉深深埋進掌心,肩膀難以抑制地劇烈抖起來。
他功了。
功的用最殘忍的方式,把推開了。
可為什麼,心會這麼痛,痛得快要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