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林聽剛從畫室出來,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江回。
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電話那頭傳來江回玩世不恭的聲音:“在哪兒呢?”
“剛出畫室。”林聽語氣平淡,“有什麼事兒嗎?”
“聽說下午的事了,”江回頓了頓,“那幾個雜碎沒嚇到你吧?”
消息傳得真快。
林聽抿了抿:“還好,沒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江回的聲音再次響起:“要不要出來喝一杯?驚。順便……關于今天的事,我或許知道點兒什麼。”
林聽的心猛地一跳。
他知道什麼?
猶豫幾秒還是答應了:“好。哪里?”
半小時後,林聽按照江回發的地址,來到一家清靜的爵士酒吧。
一進門,就看見江回正坐在吧臺邊上,面前放著一杯威士忌。
林聽走過去,在他旁邊的吧凳坐下,對酒保說了句:“一杯金湯力,謝謝。”
江回轉過頭看,眼神有些復雜,上下打量了一下:“真沒事?”
“嗯。”林聽點點頭,直接切正題,“你要告訴我什麼?”
“哎,林聽,你每次都這麼直接嗎?一點寒暄的說辭你都扯不出來嗎?”
林聽沒忍住笑了出來:“沒大沒小,我算你半個老師,不老師那就姐。”
江回撇了撇,喝了一口酒,看著林聽清亮的眼睛,嘆了口氣:“算了,你這人無趣的很。”
他晃著酒杯里的冰塊,似乎在斟酌措辭,然後嗤笑了一聲,帶著點嘲諷的意味:“聽朋友說,沈斯逸今天下午,在公司發了好大一通瘋。”
林聽微微一怔,看向他。
“聽說直接闖進老總辦公室,把門都反鎖了,”江回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趣聞,“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麼了?不過據傳言,他出來的時候臉不太好看。”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林聽,觀察著的反應:“看來,他是知道下午那幫記者的事了。作還快,也算干了一件男人該干的事了。”
林聽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江回看著細微的表變化,自嘲地笑了笑,仰頭灌了一大口酒,語氣變得有些然:“本來呢,我是不想告訴你的。看你把他忘干凈了,開始新生活,好。”
他轉過頭,目直直地看著林聽:“但反正……你也不會我。那不如就讓你知道知道,那個你看得比什麼都重的男人,到底背著你都干了些什麼‘好事’。”
“他之前那麼對你,說那些混賬話,你走,不是因為玩膩了,也不是因為什麼狗屁新人。是因為公司拿你威脅他。”
“他那是在用最蠢的方式,想把你推出旋渦呢。”
“這酸臭酸臭的,一旦陷,還真讓人看不清路啊.......”
江回說著,又灌了一口酒。
吧臺和的線下,林聽安靜地聽著。
沒有預想中的震驚失,也沒有恍然大悟的激。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終于串聯了起來,他醉酒後的眼淚,他醒來後的冷漠驅趕,他那一周的音訊全無,以及今天下午他瘋狂的舉……
原來是這樣!
心里那塊了很久很久的大石頭,仿佛忽然間消失了。
但沒有難過,沒有委屈,反而有一種奇異的、酸酸脹脹的暖流緩緩蔓延開來。
甚至忍不住,極輕極淺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落在江回眼里,卻有些刺眼。
林聽沒有看他,只是出手,端起了面前那杯剛剛送來的金湯力。
明的杯壁上凝結著細的水珠,冰涼過指尖傳來。
舉起杯,朝著江回的方向微微示意了一下,聲音平靜:“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然後,仰頭,喝下了一大口。
冰涼的酒過嚨,帶著一微苦,而後回甘。
江回看著的反應,愣住了。
他預想中的眼淚,傷心,怒火,一樣都沒有。
太平靜了,平靜得仿佛他剛才說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反而讓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林聽放下酒杯,轉過頭,突然問:“對了,你怎麼知道我跟沈斯逸吵架的容?”
記得只跟程蕊說過。
“程蕊告訴你的?”狐疑的問。
“嗯?什麼?”江回還沉浸在剛才那過于平靜的反應里,下意識地應道。
然後才回神的問題,表瞬間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下意識地抬手了鼻子,這是他一貫心虛時的小作。
他干笑了兩聲,試圖掩飾過去:“呃......”
他腦子飛快轉,“是......是上次,跟程蕊老公,你也知道,我跟老公認識,我們就一起吃飯,喝多了點,老公可能……可能無意間提了幾句吧?我也是偶然聽到的,就那麼一耳朵.....”
這個解釋聽起來合合理,卻又很牽強。
林聽看著他略顯局促的樣子,心里了然了幾分,但并沒有打算深究。
只是無所謂地笑了笑,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仿佛剛才只是隨口一問:“哦,這樣啊。”
不再看江回,目隨意地掃向酒吧的另一側。
就在這時,的視線不經意地瞥見了一個悉的影——是許沉。
他正和一群男男坐在不遠的卡座里,似乎在談笑風生。
的目只是一掠而過,并沒有停留,也沒有任何想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收回目,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江回聊著天,話題卻不再圍繞沈斯逸,而是轉向了一些無關要的瑣事。
最後又聊到了畫作上的事。
江回也似乎松了口氣,配合著閑聊起來。
只是林聽沒有注意到,在目移開後,卡座那邊的許沉似乎也看到了,眼神在和旁邊的江回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拿出手機拍了他們聊天的照片,低頭飛快地打字,似乎在跟什麼人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