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也耍他一回,拿了文書就翻臉不認人。
宋晏辭聽了雪梨的譏諷,無甚反應,只是緩緩起道:“你不必多想。那人于我而言較為特殊,這樁生意算不得吃虧。你若仍心存疑慮,大可隨時前往城隍廟詢問了慧。”
趙雪梨咬了咬,“我在京中尚算自由,可要出城卻不那麼容易,你讓了慧進京,在朱雀大街的祥雲客棧等我。”
宋晏辭冷冷一笑,“了慧進不了京,你若不想他被裴靖安抓住折磨,最好自己出城。”
趙雪梨一怔,不甚理解地出聲,“.......什麼意思?”
宋晏辭眸落在趙雪梨黯淡五上,角又掛上冰冷的譏誚:“姜依沒同你提過,勾過多男人嗎?”
他微微抬起下頜,“那些男人多到我都數不過來,明明許多家中都有了妻兒,還對念念不忘。裴靖安只不過是其中最瘋最狠的一個,誰也搶不過他,了慧昔年帶著姜依跑過一次,後來裴靖安就鑄了金閣,還將你接進侯府以作牽制。”
趙雪梨乍然聽見這些,怔然著說不出話。
宋晏辭傲慢刻薄地道:“雖然了慧如今是禿驢一只,與數年前變化甚大,可淮北侯府勢力通天,他藏在林間廟宇還可茍且一段時日,若是進了京,怕是立馬便會被探子察覺。”
趙雪梨張了張,最後又閉上了。
宋晏辭豪不在意自己的話對雪梨造多麼繁雜的心緒,徑直從案幾邊走出,又將話頭轉了回去,“十日後,你去琳瑯齋買一條點翠瓔珞,要蓮花紋樣的。”
趙雪梨聽明白了,這是自己去拿路引文書,抿了抿,沒說不要。
宋晏辭說完這句話,便推門離去,只留下雪梨一人站在窗前,怔怔出神。
夕漸漸西沉,斑駁影如碎玉般灑落在雪梨上,良久,吐出一口綿長的呼吸,仿佛要將堆積在心頭的瑣事都盡數吐出。
現下是真真切切到為難。
了慧進不來,出不去,中間只剩下可以傳話的宋晏辭,但他又極其險狡詐,不可信任。
或許可以書信往來?
這樣也不妥,容易留下把柄。
那再求一求表兄,允自己出城呢?
如此短的時間頻繁出城,一定會惹他懷疑的,不行不行。
趙雪梨皺著眉頭,直到廊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仍未想出任何對策。
腳步停在門外,有人徑直推門,趙雪梨以為是裴諫之回來了,頓時斂起旁的緒,轉出屏風,抬眼一看,來人卻不是裴諫之。
半推開的亮里,站著個高挑年,黃騎服上泛著金盞花般的釉,襯得劍眉星目,英武不凡。
“諫之、你回得好--”
他似乎也以為里面的人是裴諫之,還沒完全推開門,就朗聲喚,不過剩下那個字眼在瞧見雪梨時斷在了口中。
先是有幾分驚訝,隨後角勾起一個笑容,“雪梨姐姐,諫之怎麼把你也帶來了?”
趙雪梨也認出這年是在上元節擁堵的長街中同裴諫之打招呼的那位。
只不過他不再是一口一句好妹妹,而是喚著姐姐,想必是找人打聽過。
雪梨沒有問對方是如何知道自己名諱的,只是下意識了臉頰,好奇地問:“你怎麼一眼就認出了?”
對鏡自照時,還覺得同自己原樣差得十分之大來著。沒想到宋晏辭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現在這位僅僅只有一面之緣的年也瞬間將自己認出。
年站在門口,并未踏屋,笑意盈盈地說道:“雪梨姐姐生得好看,便是再扮得黑上三分,我也能一眼認出。”
趙雪梨尚未對這句話有什麼表示,廊外就響起裴諫之不耐的冷斥:“李玄梧,誰讓你杵在這里的?快滾!”
李玄梧一頓,側頭看向面容冷峻的裴諫之,不僅沒走開,反而笑著進屋子里,“諫之兄,雪梨姐姐來了你怎麼也不告訴我,我好帶逛一逛獵場,總好比悶在臨觀樓的好。”
裴諫之聽見好友里吐出‘雪梨姐姐’四字,不知為何,心頭忽然竄出一火氣,他大步進了屋子,抬手將人往外架,“誰是你姐姐?勾欄瓦肆待慣了,見誰都好姐姐好妹妹?”
李玄梧立馬對著雪梨喊冤,“雪梨姐姐,你可不要聽他胡說,我家家規森嚴,那等煙花之地可是萬萬不敢去的。”
趙雪梨不了同他們男子談論這些,邊垂首向外走,邊道:“我.....我出去轉轉。”
裴諫之見得要走,才放開了李玄梧,連茶水都沒顧上喝一口,就跟了上去,“趙雪梨!你躲什麼?”
趙雪梨輕輕呼出一口氣,抬頭見外面天臨近申時,突然駐足問道:“今日還去聽講學嗎?”
其實雪梨是有些想見見江翊之的。
這些日子經歷的事太多太雜,心中悶得慌,時不時就將自己同翊之哥哥的來往書冊翻出來看看,那時一心盼著嫁給他,好離開淮北侯府,不再人擺布,如今卻又走上了另一條路。
日後若真逃離了盛京,怕是再也見不到翊之哥哥了。
此刻能遠遠見上一面,即使不說話也是極好的。
趙雪梨停在樓梯轉角,仰頭看向裴諫之,盈盈眸中暗含期盼。
裴諫之亦是頓住腳步,垂眸看,突然氣了,責問道:“你怎麼也不問問我獵了多?”
趙雪梨了脖子,“你這般厲害,定然是獵得最多的。”
裴諫之被這溫順的模樣弄得有些莫名窩火,好似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他冷冷道:“用不著你奉承。”
趙雪梨對裴諫之突如其來的冷和怒火早已習以為常,靜默片刻後,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那......講學,還去嗎?”
裴諫之冷臉,不滿意趙雪梨若無其事,滿心滿眼都是那枯燥乏味的講學,他當即就要拒絕:“不——”
就在這時,李玄梧從後面走了出來,笑著道:“雪梨姐姐,我是書院學子,你想聽講學,我帶你進去如何?”
裴諫之後面那個字斷在了嗓子眼,冷眼瞥向李玄梧。
趙雪梨猶豫地看向李玄梧,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這樣......不太好吧......”
李玄梧對側投來的眼刀視若無睹,他擺擺手,語氣輕松:“你是諫之的姐姐,那便也是我的姐姐。我帶自家姐姐去聽個講學,有什麼要的?”
趙雪梨眸轉向裴諫之,後者面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裴諫之覺得李玄梧這個人怎麼這麼煩,“李玄梧,有我在,用得著你帶去書院?”
李玄梧“誒”了一聲,故作無辜:“諫之,你剛才不是說不去嗎?”
“誰說不去?”裴諫之瞪了他一眼,隨即看向趙雪梨:“不是要聽講學?還不快走?”
說完,他越過趙雪梨,下了樓。
趙雪梨連忙跟上,腳步有些急促。
裴諫之聽見後靜,知道跟了上來,可心中不快卻并未消散。
這種不愉快并非是針對雪梨的,也不知道從何而來,但就是莫名令他心煩意。
上次花朝節,在二皇子府,撞上了宋晏辭。當天夜里,宋晏辭就愿意跳進湖中救,還張口閉口求娶。雖然後來被兄長擋下,但自這以後,裴諫之就看清宋晏辭是個輕浮浪之輩,再不同他往來了。
如今,李玄梧不過才第二次見趙雪梨,竟也擺出一副殷勤諂的姿態,實在教人不恥。
趙雪梨也不知是忍氣吞聲,逆來順慣了,還是心
機深沉,被男人簇擁環繞的滋味,竟是也不知冷言冷語拒絕。
裴諫之心里想,步子邁得大,不一會而就同趙雪梨拉開了非常大的距離,等他意識到這點,回頭去看人有沒有跟丟時,就瞧見李玄梧站在雪梨側笑著說什麼。
兩人走在一塊兒,瞧起來真是礙眼極了。
裴諫之臉更加沉幾分。
第24章 撞破
景行書院是開國長公主為寒門學子所建,不僅向太宗皇帝奏請賜了匾,還放低段多次力邀大儒張洺親自講學。
在尚未修建時,長公主親手在院中種下了一顆雪松,以其立絕巘,但傲雪凌霜的姿態警醒諸位學子。雖說書院不在盛京城中,但一百多年來,聲名鵲起,出了許多朝廷肱骨,名學大家,逐漸能與京中國子監比肩了。不過學院初心也隨著長公主的薨逝而徹底變了味,學子名額被權貴盡數占,只剩下寥寥數個寒門,底層學子再次被打得抬不了頭。
不管權利如何更迭,書院如何擴建,大儒們在那顆雪松下講學的習俗卻保留了下來。
趙雪梨跟著裴諫之和李玄梧進了書院,一路上只撞見過兩三位藍衫學子。
李玄梧熱心地對雪梨講述著景行書院中的歷史趣事,裴諫之臉黑如墨。
還未抵達雪松樹旁,遠遠就看見了一眾端坐著認真傾聽的學子們,亭亭如蓋的樹下高臺,坐著書院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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