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誰若是得了一句貶詞，也會瞬間一落千丈。
雖說二皇子又找補了回來，但裴霽雲這一句平庸卻是切切實實落在了江翊之上，不得惹人非議。
趙雪梨不知這里的暗涌，在靜室呆坐許久，見天都要黑了，還是沒人來接自己，又坐立難安起來。
因為換回了子裳，不敢出了靜室，只能靜靜等著。
但要再換回那男裝，雪梨又不太敢，怕裴霽雲驟然回來瞧見了，以為屢教不改，故意同他作對。
在門口躊躇著，忽然想到。
若是自己這裝扮被書院中的學子瞧見，定是會引起紛的。
表兄.....是不是怕被人發現，失了名節？
第26章 總說想我
書院坐落在景行山腳下,夜後，寒意比盛京城中更甚。
窗外的鳥鳴聲此起彼伏，啁啾不絕,將趙雪梨本就難以平靜的心緒攪得愈發煩不堪。
終于忍不住,起快步走到窗前，抬手將窗戶關上。
屋沒有點燈,窗欞一合,僅有的微薄月也被擋在了雕花窗紙之外。滿室黑暗岑寂撲面而來,像一只猙獰惡，令人窒息生懼。
趙雪梨抱在門口坐下，恍然又回到了自己剛進侯府的那一年。
不知道娘親和淮北侯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進府後,淮北侯只讓人將仍在破舊的蘅蕪院，任由自生自滅。
蘅蕪院之前也不知是住著哪位主子,不僅偏，而且久未打理，生了許多雜草，院子里有一口快要干涸的枯井,院子門也有破損，每次被風一吹,就吱吱呀呀的，和井中的嗚嗚聲織在一起，十分可怖。
夜里害怕,時常是抱著蜷在床上哭。
甚至連哭也不敢大聲,得捂著，生怕招來一些不太干凈的東西。
直到後來裴霽雲讓人重新修了蘅蕪院，填了枯井,還搭上花架，院子雖然依舊不大，卻日漸致漂亮起來，府里的下人們再也不敢對冷言冷語，雪梨也就慢慢地不再抱著哭。
此刻，眼睛艱紅腫，倒是沒再哭，只不過很是落寞頹喪。
裴霽雲忙完，回到靜室推開門時，一低頭，就看見楚楚可憐，無措地蹲在地上的趙雪梨。
近來越發膽大妄為了，他是想要冷一冷的。
此刻見如此模樣，也只是八風不地道：“起來。”
趙雪梨聽見靜，抬眼見到他，連忙站起來，只不過腳發麻，站起時有些踉蹌，沒穩住下意識抬手拉了下裴霽雲的袖。
他沒什麼反應，可雪梨站穩後卻像被燙到一般，猛地地收回手，嘶啞著嗓子說：“表兄.......我不是故意的。”
裴霽雲淡聲：“走罷。”
他轉向外走，趙雪梨連忙跟上。
夜里的書院空無一人，兩人一路無言走出去，驚蟄提著燈引路，也是莫不吭聲。
這樣冷凝的氣氛一直延續到了院門口，才被一道男聲打破。
“趙雪梨！你死哪里去了！？怎麼——”
在門口等了許久的裴諫之從灰暗斑駁的影下走出來。
他下午將景行書院翻遍了，也沒找到人，還疑心是否出了什麼事，但心里顧著的名節，又不敢大張旗鼓地找人，著實將他焦躁煩悶得夠嗆。
在院門口等了許久，終于見到人。
裴諫之先是惱怒，而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趙雪梨換回了裝，視線再往前一轉，看清了前方還有道十分悉的頎長影。
濛濛燈拉長了兄長形，他的眸淡淡瞥來，卻如萬頃之重，砸得裴諫之瞬間噤聲。
他怔然，走過去喚了聲大哥。
又見趙雪梨垂著頭一言不發，意識到自己同所做之
事已經被兄長撞破，抿了抿，主開口攬下所有錯誤：“大哥，這件事是我的主意，趙雪梨是被迫的。”
裴霽雲轉頭上了馬車，簾子落下，留下一句：“明日來書房領罰。”
趙雪梨站在馬車邊，看著晃的車簾，有些躊躇，不知道該不該上去。
裴諫之走過來，道：“趙雪梨，你杵在那里做——”
驚蟄道：“小姐，夜里車馬不好走，您快上車。”
裴諫之的話被打斷，眼睜睜看著趙雪梨上了兄長的馬車。
他今日這件事到底做得不太合規矩，也不敢在兄長面前過多糾纏，但趙雪梨不坐他的馬車，他索也不坐了，而是讓下人去獵場中牽了匹馬，騎著回府。
馬車之中，趙雪梨猶豫再三，還是壯著膽子再次認起了錯。
“表兄，姈姈不該如此莽撞，做事不計後果，你.....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
良久，裴霽雲才淡聲問：“這是姈姈第幾次同我說這般話？”
趙雪梨聲音細若蚊蠅，“表兄....我真的知道錯了....”
嗓子嘶啞得厲害，哽咽得近乎發不出聲，裴霽雲聽了，卻是又再沒了回應。
馬車轱轆向前，趙雪梨的心跟著七上八下，被他冷漠的姿態弄得又想哭了，干的眼中再次溢出晶瑩淚珠。
想了想，又嗚咽著道，“表兄....我下次再也不同諫之表弟出來鬼混了，我就在蘅蕪院等著，你得空了就多來看看姈姈好不好？”
趙雪梨邊說，邊將手過去，跌跌撞撞到了他放在膝上的手掌。
“....表兄...你這些日子太忙，我想你，卻總見不到，諫之表弟之前多次邀過我出府，我全然拒絕了，今日.....今日實在是有些憋悶，才半推半就同他來了這里....我那時未曾多想，方才見表兄真的氣了，才生出許多後怕，姈姈是一個閨閣子，而書院之中盡是男子，盡管我扮了男子模樣，可也無法保證不出紕...”
裴霽雲沒有再排斥雪梨的，只是靜靜聽著帶著哭腔的解釋之語。
趙雪梨到他溫熱的手指，心里安定了許多，繼續誠懇地認錯：“....表兄，姈姈這次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同諫之表弟胡鬧的....你能不能....能不能理理我？”
說完話後，過了會兒，裴霽雲才緩緩開口：“姈姈。”
他，聲音沒有太大起伏，讓趙雪梨分不清他是否還在生氣，一顆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
裴霽雲道：“最後一次。”
趙雪梨那顆提起的心還沒徹底松下去，裴霽雲便不徐不疾地繼續道：“再有下次，表兄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讓姈姈長些教訓。”
趙雪梨聽了這威脅，子一頓，講話都有幾分僵：“表兄，姈姈曉得了。”
裴霽雲反握住的手，了一下，忽然又問：“姈姈總說想我，卻見不到我，可是在怪我？”
趙雪梨哪里敢怪他，連忙將頭搖了撥浪鼓，道：“表兄，我怎麼會怪你...你得了空能多來蘅蕪院看看，我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裴霽雲靜默須臾，握住的手終于將人拉進懷中。
趙雪梨嗅著那清冽的松霧香，寒涼了半日的子在他懷里逐漸暖和了起來。
裴霽雲靠在車璧，到溫涼膩宛如瓷玉的，有些難以忍。
他對趙雪梨一直有一種難以啟齒的，會不自地想要凝視，，占有。
在最初意識到這點時，裴霽雲是有幾分難以置信的，他多次避開趙雪梨，甚至直接在外辦公，十天半個月才回府一次。
可一段時間不見，那種就會如同癮癥發作了一般想得格外厲害。
只有順從本能驅使接近，，同相親，那種難耐才可以得到片刻緩解。
裴霽雲手扣住的下頜，俯親。
香之余，還有些咸。
他想起方才在靜室之中，趙雪梨紅腫水潤的雙眼，嘶啞到近乎聽不清的嗓音。
一定獨自哭了許久。
裴霽雲扣著人親完，又親了親浮腫的雙眸，道：“姈姈，明日會有倚繡閣的人來蘅蕪院送夏裳，你若有不喜歡的，直接同管事說即可。”
趙雪梨從他懷里抬起頭，“表兄，你明日不在府里嗎？”
裴霽雲著的手把玩，道：“近日刑部有樁案子，陛下令我督辦，許是要十來天後才能回府了。”
趙雪梨聽見刑部二字，心思微，有些可憐地道：“那我豈不是有半個月都見不到表兄了？”
裴霽雲沉默著沒說話。
趙雪梨討好地湊上去親他，他往後靠，讓出位，垂了眸子，由著親。
馬車中的空氣都逐漸溫熱了起來，泛著曖昧粘稠的調。
趙雪梨親了半晌才停下，著氣惴惴不安地問：“表兄.....姈姈要是想你了，該怎麼辦？”
裴霽雲輕嘆一聲：“那你要如何？”
趙雪梨道：“表兄....可否讓喚雲帶我去見你？”
像是生怕他誤會，又連忙補充一句：“絕不打擾表兄辦公，只是遠遠看一眼姈姈就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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