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子之中雖然不乏一些臨時抱佛腳之徒，但只剩下一天便是會試了，絕大多數學子還是閉門不出，悶在屋子里養蓄銳。書肆照例有人，卻沒再如前幾日般得邁不開。
書肆之中按著經、史、子、集分了四個區域，經部在東面，存放著儒家經典及其相關注解書籍，也是學子們扎堆聚集的地方。史部位于南面，存放著諸多歷史典籍。在西面的子部較為駁雜，涵蓋許多諸子百家，志怪詞話，是趙雪
梨最喜歡的一個區域。
門路，一進書肆，就直奔子部。
眸在上面掃視一番，落在最角落的一本《子軼事》上，這本書已經落下不灰塵，顯然久久無人問津。
在裴霽雲回京之後，趙雪梨怕被察覺出端倪，就斷了同江翊之的租書寄，現如今看到這本書，想起之前與翊之哥哥約定過，要共同探討此書的。
趙雪梨將書從架子里取出，翻來一看，意料之外又理之中地見到許多十分悉的墨字批語。
翊之哥哥在不知道的時候已經看了書，還一字一句寫下許多。
他寫得極其晦，看起來是在點評書中之人，但是雪梨知道，這都是寫給自己的。一頁一頁地讀過去，心里生出諸多容。
雪梨翻過幾頁，拿著準備去找書肆肆主買下，但剛剛轉出子部，卻不想在一些學子口中聽見了悉的名字。
“江翊之得了裴大人一句平庸，此次春闈定然榜上無名了。”
“還沒考呢，名聲就壞了，我若是他，怕是無心下場。”
“也是他倒霉，被殿下點了名讓裴大人評文，雖然江翊之已然不俗，但在裴大人那等夙慧之人眼中還是普通了一些。”
“.......”
趙雪梨一怔，腦海中回著那句“榜上無名”，心緒瞬間如水般翻涌了起來。
翊之哥哥撞上表兄了？還被評了平庸二字？
在即將會試的這個節骨眼上，即使是雪梨這種不諳世事的閨閣小姐，也能立馬意識到此事會對江翊之造不小的影響。
心里忽然生出些憋悶和無措。
此前明湖落水，翊之哥哥跳湖來救，必然引得表兄探查了一番，也不知道表兄有沒有發現什麼，此次翊之哥哥名聲損是否是拖累？
趙雪梨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抿了抿，走到肆頭結賬。
因為是租借區域的書籍，久久無人問津，早就放得陳舊發黃，價錢并不昂貴。
趙雪梨付完錢，拿了書，原本想著不去刑部了，而是回到蘅蕪院，窩在房中將手中這本軼事讀完。
只不過此刻，躊躇一番，還是掉頭去了刑部。
倒不是要替翊之哥哥說，只是想去探探表兄的意思。
奈何到了刑部，卻被告知裴霽雲已經回了尚書省署。
趙雪梨心思一，問：“表兄怎麼回了？可是案告破了？”
刑部那個吏員是裴霽雲的人，特意被囑咐了應對裴府這位表小姐的，此刻聽了，回道：“裴大人察秋毫，料事如神，今日朝時便破了案子，進宮稟告了。”
趙雪梨有幾分啞口無言。
接連來了好幾日，裴霽雲半點沒提案，以為毫無進展，結果今日遲來了數個時辰，案子就告破了。
小心觀察了這麼幾天，甚至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案子。
趙雪梨心里立時升起一個荒謬的猜想，裴霽雲莫不是知道的來意，在故意防著？
如果真是這樣......
趙雪梨忽然有幾分不寒而栗。
突得又想到，以表兄玩弄權的能力，若真是要防備自己，會教察覺到嗎？
他防起人來，一定是不聲的，不顯山水的，教人死了都不知道。
可如今他做得這般明顯，簡直是在明晃晃的告訴雪梨，他在防著。
既然如此，這還是防備嗎？
趙雪梨覺得這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意識到這點後，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的，又冷又涼。
可是他為什麼會來警告？又是在警告什麼
是查出宋晏辭同案子有關？又知曉了與宋晏辭有來往嗎？
那......表兄為何不直接罰？
趙雪梨思緒萬千，想不明白。
覺得裴霽雲實在太會玩弄人心，僅僅是這樣似是而非的一件小事，就讓瞬間胡思想，寢食難安，擔驚怕。
趙雪梨回到淮北侯府時，天還早。
在房中悶頭呆坐著，心煩意地又翻開了那本《子軼事》。
結果這一看，又給趙雪梨看得差點驚呼出聲。
翻到第十三頁時，見到子下場鄉試的故事下有幾個較為嶄新的墨字：
【子穎敏，篤志墳典，然遘疾文會，珠玉未彰于縣庭。既鶴病難飛，何不攜昔日佳作再叩朱門，使荊山之璞不為塵掩？】
這位名子的書生倒是與江翊之此時有些異曲同工之妙，難怪會引得他心生共鳴，又重新寫下這些批語。
趙雪梨看得出來，翊之哥哥是在告訴自己，他另送了往日佳作給表兄，希得到他的改觀，或許，他寫在書冊上，也是念著雪梨是裴霽雲的表妹，可幫其言幾句。
但.....趙雪梨與裴霽雲并不是如江翊之所認為的那種純粹表兄妹的關系。
幸好表兄這些時日都沒回過侯府，江翊之送上來的那些文章應當同他人拜一般被管事堆在照庭的庫房。
可萬萬不能表兄看見，否則翊之哥哥怕是會加上些‘急功近利’‘投機取巧’之類的惡名。
趙雪梨這下子是徹底坐不住了，一臨近夜，避著府中下人再次去了照庭。
裴霽雲沒回來，照庭換了個侍衛守著，不是驚蟄，趙雪梨還從未在裴霽雲不在府中的時候來過照庭，是以也并未見過門口之人。
但那人似乎知道，見到雪梨後，默默讓出了道。
趙雪梨垂著頭，赧然地尋了個借口道：“我...我上次有個東西落在表兄書房了。”
不待那人說完，雪梨垂著頭，步履匆匆走了進去。
門口的清明盯著故作鎮定的纖細背影，朝暗打了個手勢。
樹葉簌簌晃一下，再沒了靜。
第30章 弄巧拙？
趙雪梨雖然已經多次來往照庭,可走區域也只在裴霽雲臥房和書房之中，并未踏足過庫房。
此刻察覺到背後明晃晃的凝視目，只得著頭皮先拐向書房,推門進後,吐出一口氣，心里安定了些許。
雪梨在書房中來回轉悠,盡管沒人盯著,還是營造出一種找東西的假象。
將袖子中早就準備好的珠子不經意地丟在地上,轉了幾圈後，又故作驚訝地撿了起來。
裝模作樣地演完獨角戲後，雪梨揪著珠子，躊躇了片刻,才推開書房的門走出去，小心翼翼地向外探頭看,沒見到別的人影，既松了口氣，也尷尬于自己方才的所作所為。
很快收斂緒，掩上書房門,向著後院走去。
照庭很大，分了前後院子,但或許是裴霽雲喜靜，這里小廝婢子并不多，只有寥寥數個。
趙雪梨一間間屋子過去,終于找到庫房,但令失的是，庫房大門之上落了鎖。
也是之前太心急了，怎麼就沒想到庫房會落鎖？
趙雪梨不多停留,抬腳就要離開，卻忽然聽見一道沉重的腳步聲，心重重一跳，貓著腰就往廊柱後藏。
或許是夜昏暗，的材也纖細不顯眼，來人并未發現雪梨。
趙雪梨探出腦袋看，發現來人是門口那個守衛，此時他手中拎著好幾個木盒，正拿了鑰匙開鎖。
咔嚓一聲清脆的響，庫房大門被人緩慢推開，漆黑像濃稠的墨水一樣蔓延，將守衛霎那間吞沒。
沒一會兒，里面亮起了淡黃的亮。
趙雪梨只是個有些天真的閨閣小姐，讀過許多志怪話本，雖然欽佩那些江湖俠客刀尖，火中取栗的膽量，但此刻那庫房中進了人，都是沒有膽子跟上去的，也沒膽子經過庫房大門離開，生怕不巧，撞上那侍衛放完東西出來。
就這般干等了一許久，對方才從庫房中走出，只是他并未落鎖，也沒有滅了燭火，而是徑直離開了。
趙雪梨攥了手指，忽然覺得那開的大門像一個等著獵主跳的陷阱。
心想，哪有這麼巧的事？
該不會是表兄在試探吧？
.......可表兄并未回府呀。
雪梨貓在廊柱後東想西想一番，也不知過了多久，那腳步聲又近了。
再次悄一看，只見侍衛手中又拿滿了品。
趙雪梨的胡猜測這才停下。
原來他是在給庫房搬東西，所以才未鎖門，還一去便是如此之久，想必是從府門拿回的。
趙雪梨用冰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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