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熄滅油燈,也不敢閉上眼,害怕夜里看不見的地方會有人藏著,等睡著了就沖出來殺掉自己。
趙雪梨握那柄撿來的短刀,一直睜著眼,強迫自己什麼也不要想。
可怎麼會不去想?
被黑男子拖走的那一刻,真的是被無邊無際的絕淹沒,那種無助害怕,甚至比之前在明湖落水時更加驚恐。
趙雪梨眼睛早就哭得紅腫,此刻仍然後怕地想哭。
蜷著子,又不由自主地猜想殺了黑男子的誰,可想來想去,是一籌莫展,眼皮子卻上下打起了架。
夜里有些冷,趙雪梨又迷迷糊糊地想到,的頭發還漉漉的沒有絞干,這樣一晚上,第二日會不會著涼?
可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四肢宛如灌了鉛一般,連一手指頭都費勁,趙雪梨眼睛閉了又睜,睜了又閉,最終還是徹底閉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夜過半,客棧外駛來一輛烏木馬車。
車上下來一個芝蘭玉樹,清冷拔的青年。
趙雪梨在睡夢中好似被人撈起了頭發,又輕輕淺吻了眼眸。
還嗅到了悉的松霧香。
有幾分不適,想要掙,卻被夢境困住。
趙雪梨又夢見了裴霽雲。
對方依舊站在尸骨之中,清清冷冷一霜白,提著鮮淋漓的頭顱對溫和道:“...姈姈,何必將自己弄得這般狼狽呢?”
“外面這麼危險,你都已經一一見到了,為什麼還不回頭?”
嗚咽著哭了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哽咽道,“...表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救救姈姈罷...”
裴霽雲見哭,眸依然平靜得沒有一波。
他扔了手中頭顱,不徐不疾走到雪梨邊,抬起手指抹去趙雪梨臉上淚珠,作時輕時重,溫涼。
趙雪梨長睫抖,下意識扯住他的角,在止不住的泣中聽見他輕聲說:
“姈姈,你要回頭。”
“同我認錯,求我原諒你,與我保證再無下次。”
“屆時,那些欺辱你的人,表兄都會替你殺得干干凈凈。”
他一字一句落在耳邊,像是哄,又像在保證。
趙雪梨哭得越發不能自已。
第41章 滯留
第二日天蒙蒙亮,趙雪梨從擔驚怕之中醒來。
腦袋有些悶沉,上酸痛難忍,下依然很是不適。
屋子里的油燈早已經不知不覺燃燒殆盡,過窗紙的天朦朧晦暗,趙雪梨僵地怔神了好一會兒,才遲鈍地想起自己在哪里。
躺在床上沒,甚至往被子里更蜷了幾分。
就這麼著腦袋,發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春日末的晴終于灑進了房。
盡管埋在被子里,趙雪梨依然是發涼發寒的。
被燦爛的日落了滿頭,肚子也咕咕作響起來,這才重新自棉被中探出腦袋。
趙雪梨眼睛腫腫的,被刺到時有些痛,了,覺能視後,才慢騰騰坐起來,給自己套上外。
滿頭墨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干干爽爽了,順地披在側。
下床時低頭一看,床沿下落著那柄睡前握在手里的短刀。
不太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松開手的了。
趙雪梨先是將刀撿起,而後從舊中出路引文書和一些首飾,仔細地塞進懷里,最後才披著發在屋子里尋找可以挽發的首飾。
的荷包不知道丟在了哪里,頭上的尋常珠釵也早就在昨日弄丟,原本的首飾又太過貴重,不適合戴出門,房中也沒有子挽發的木簪,趙雪梨只好用短刀割了些布巾編發。
幸好在侯府那麼多年,別的不會,倒是有一手為自己挽發編發的手藝,即使是布條,也能編出得漂亮的發髻。
掌柜送來的這裳是非常沉悶的藏青,其上并無毫繡圖點綴,款式亦是平平無奇,料子也是下等麻,趙雪梨穿著有幾分硌人但卻意外覺得氣。
將自己收拾妥當後,走出屋子,下了樓。
客棧意外得十分冷清,沒有一個客人,只有小二在百無聊賴拭桌椅,大門半合著,瞧起來就不是迎客的樣子。
小二聽見靜,抬頭見到雪梨,道:“小姐,您起了,可要在店里用膳?”
趙雪梨小幅度地點頭。
或許是昨夜給出去的金釵份量太重,小二端上來的膳食很是盛可口。
趙雪梨確實狠了,即使下頜不適,也慢慢地吃了許多。
停下筷箸後,了角,才有些猶豫地問:“....小哥...不知今日怎麼——”
小二意會,朝門口看一眼,低了聲音道:“皇上在榮勛坊遇見刺客了,羽林軍現下封了城,在嚴查呢。”
趙雪梨聽得怔愣之際,又聽見小二善意提醒道:“城里風聲鶴唳了一夜,刺客同黨還沒抓住,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敢出門,不止是我們店里沒生意,外面街上都沒幾個人呢,小姐若是沒有要事,最好也不要出去。”
榮勛坊進刺客了?
趙雪梨第一時間想到宋家那群黑黑巾的手下。
這群人訓練有素,絕非普通打手,難道是宋家豢養的殺手?
可他們此行目的只是帶走姜依,順帶著除掉,斷斷沒有行刺陛下的道理。
又想到殺了黑男子的那兩支箭矢。
莫非與他們有關?
但...如果他們是被訓練的殺人死士,要去刺殺皇上,又為什麼會節外生枝地殺了黑巾男子,卻獨獨放過自己呢?
趙雪梨不會天真地以為自己昨天能活下來是巧合。
那時太驚惶害怕了,不敢回頭去看箭之人,可此刻再回想,不免覺得有幾分蹊蹺。
那些人.....分明是故意放走的。
可......為什麼呢?
趙雪梨思索不出丁點頭緒,又問:“小哥,昨夜除了此事,可還有什麼別的大事發生?”
小二一邊收拾桌上剩飯剩菜,一邊回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聽說昨個兒酉時,在南邊兒的巷似乎有人械鬥....”
趙雪梨立刻想到了娘親們。
昨日那種被舍棄的滋味再次浮上心頭,令子發。其實舍掉,也是理之中,可偏偏宋家做事狠辣,一定要殺了。
趙雪梨無法自保,一旦在宋家人面前了臉,就會有命之憂,即使心里時時刻刻掛記著娘親,也是不可能再次主去巷中尋的。
不管那些人有沒有功帶著娘親出城,他們左右不會傷了娘親命
。
趙雪梨當務之急是將自己藏匿好,護好,再另謀他路。
小二收拾完碗筷後,又去了樓上將雪梨那間屋子收拾一通。
此後一整天,都蝸居在房中閉門不出,偶爾向小二打聽兩個消息。
這期間,不止一波的軍上來搜查刺客,但雪梨路引齊全,模樣又單純無害,只照著路引上說自己是同娘親省親的,娘親出門購置干糧去了,并未引起那些軍爺的毫懷疑。
了夜後,裴諫之領著一隊軍從集賢大街踏馬而過,面容冷峻,下頜繃得極,沉默著一言不發,心中卻急躁地宛如一團麻。
他封了一天城,一寸寸查過城中地界,可奈何地方實在太大了,他又無法一間間屋子親自細查,只好著重審查查城中人的戶籍、路引,從來路不明的人中手。
趙雪梨戶籍在青樂郡,即使被什麼人挾持,莫名其妙出了京,也定然是沒有路引的。怕是被隨意換了個名字,混在僕從之中出城門的。
但這一個日夜下來,羽林軍除了查出些府逃犯,并無所獲。
他昨日夜里就向京中去了消息,詢問趙雪梨是否安好,可直到現在尚未收到回信。
裴諫之的一顆心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
今日在外搜查了整日,皇上招他,裴諫之只得一路快馬加鞭再次回到榮勛坊,他翻下馬,大步走進去時,卻見到一袍、鶴骨松姿立在廊下的父親。
皇帝不適,裴靖安同幾位隨行大臣日夜守在側,面上不免有幾分疲態,可依然擋不住他霜玉般的姿容風度。
裴諫之腳步一頓,走過去垂首恭恭敬敬了父親。
裴靖安淡淡頷首,一雙辨不清喜怒哀樂的黑眸靜靜落在他上,不咸不淡地問:“可拿住刺客了?”
裴諫之臉當即難看了起來。他攥了拳頭,沉默地搖頭。
趙雪梨那個桃的荷包此時在被他放在懷里,可人卻已經沒了下落。他那日若是早一些外出巡查,說不定就能救下了。
裴諫之其實心中猶豫著是否要將此事告知給父親,可這件事到底是對子清譽有毀,不可太過張揚。
萬一趙雪梨尚在京中好生住著,自己這番行為豈不是害了?
裴靖安似笑非笑,“諫之,稍後請奏陛下時,可提議再封城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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