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怕老夫人。
松鶴院的王嬤嬤遠遠見了,眼皮子掀開,沒有多說任何話,只是道:“老夫人請您進去。”
趙雪梨走進閣,見裴霽雲也在堂中端坐著,心下稍安。
松開攥的手心,小步走上前去請安。
老夫人晦暗的眼眸掃過雪梨,一時之間沒有說話,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起來罷。”
趙雪梨這才站直了子。
老夫人冷言道:“既然回來了,就好生住著,不要再生出旁的心思,也我省省心。”
沒有追問雪梨逃跑一事,僅僅只是這樣一句警告,已經算得上是溫和不已,雪梨徹底放下心,連連應是。
裴霽雲笑著開口:“姈姈,過來些。”
趙雪梨一頓,下意識看了眼老夫人臉,見沒什麼反應,才挪步子走過去。
裴霽雲將案上一個裝著翠鐲子的檀木盒遞給雪梨,“這是祖母特意為你挑的首飾,同你上秧的倒是相配,且拿去添個妝。”
這鐲子躺在鋪著黑綢緞的匣子里,像一段凝住的碧水般徹漂亮,又像一截被關在其中的茵茵春,還不用上手就知道不是凡品。
老夫人瞥了自個兒長孫一眼,微張,隨後又無奈地閉上。
趙雪梨實在沒想到老夫人不僅沒責難自己,竟還備了個如此重禮給。
哪里敢收下,連忙低聲道,“姈姈在外讓老夫人憂心了,應當是我向老夫人送禮請罪,哪里能要您如此貴重的鐲子。”
老夫人閉了閉眼,嘆出口氣,“你且收下罷,莫再多話推辭。”
趙雪梨啞然,只好遲疑地接過盒子。
裴霽雲這才起道:“祖母,孫兒稍後還要上朝,就先告退了。”
老夫人擺擺手,讓他離開。
趙雪梨見裴霽雲走了,頓時也很想一走了之,可老夫人卻將留了下來,明顯還有旁的話要問。
心里七上八下間,聽見老夫人冷不防道:“谷雨到了,不出三天春闈就會放榜,你此前所言,可還作數?”
趙雪梨怔然。
忙忙碌碌一遭,已經忘了春闈放榜這回事。
現在回到了盛京,往後如何尚無定論,可總不能真在淮北侯府被困一生,做表兄邊永遠見不得的人。
只是......才哄好了表兄,就又要惹他生氣嗎?
趙雪梨自覺不太會哄人,只會說些好話求饒,萬幸的是裴霽雲就吃這一套,可不確定自己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手段還能哄他多次,用得多了,他一定會厭棄膩煩的。
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可是......已經過了及笄之年,確實該談婚論嫁了,表兄卻從來不說娶自己的話,連個承諾也沒給過,雪梨乖覺,也從不妄想能嫁給他。
......如果嫁給翊之哥哥了,表兄固然生氣,可到時都嫁出去了,又哪里還需要依附他、哄著他呢?
趙雪梨膽從心起,默不作聲點了頭。
老夫人道:“我知道了,你也下去罷。”
趙雪梨這才掀開簾子往外走。
到蘅蕪苑時,里面一切都還維持著原來的模樣,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的,一灰塵也沒有,好似只是起床請了個安又回來了。
趙雪梨給自己道了杯水,剛喝一口,蘅蕪苑大門被人用力撞開。
似有所覺,轉眸看去,果不其然見到了勁裝筆的裴諫之。
一些日子沒見,年量似乎又長高了一些,面容也更加銳利,只不過可能在軍中練得多了,沒從前那般白凈了,一雙眼像鷹隼般,能將盯穿。
趙雪梨了脖子,“......表...表弟...”
裴諫之大步走進去,責問道,“你!你這些天都去了哪里?在干什麼?被誰抓走了?”
趙雪梨捧著水杯手足無措,“...我...”
沒想到老夫人沒問的話全被裴諫之一腦問了出來。
裴諫之這幾日在軍中告了假,就等趙雪梨回府,連著等了兩日,不僅沒將他磨得心平氣和,反倒越發心浮氣躁,昨日夜里在院子里練了半夜的刀法才勉強睡下,得了趙雪梨回府的消息後匆匆洗了把臉就趕來蘅蕪苑。
他其實想問趙雪梨可有傷,那日在巷子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素來惡言惡語慣了,這些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趙雪梨說:“......多謝表弟關心,我沒什麼要事。”
裴諫之下意識就道:“誰關心你了!?自作多!”
趙雪梨一愣,沒再說話。
裴諫之一頓,抿了抿,又道:“趙雪梨你啞了!?我問是你怎麼離得京,哪個膽大包天不怕死的干的?”
趙雪梨不好將那些事說給他知曉,只好重復道:“我已經無事了。”
裴諫之看這幅模樣,莫名其妙火大了起來。
他冷冷地打量兩眼,忽然走上前更近了幾分,“趙雪梨!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再問一遍,你怎麼離得京?”
趙雪梨發覺他真的生了氣,不敢再敷衍,可又實在難以如實相告,便道:“我也不知,莫名
其妙就離了京。”
裴諫之不論是在祖母還是父親口中都問不出什麼,但他也不會蠢到真以為賊人是來府里將人擄走的,還一連帶走了兩個。
趙雪梨不愿意說,這種被蒙在鼓里、被推拒在外的令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
他手擒住趙雪梨的手腕,語氣森然,“你拿我當三歲稚糊弄?父親昨日離京,是不是同姜依有關?你和姜依都干了什麼?”
趙雪梨手中杯子沒拿穩,倏然落了地,的袖口也被澆了。
裴靖安竟然離京了嗎?
難怪表兄說自己不用面對淮北侯。
可他離京,是有了娘親下落,去抓的嗎?
這不太可能,表兄既然說幫,又怎麼會留下把柄讓侯爺找人人呢?
或許淮北侯是被表兄騙走的。
趙雪梨心思急轉。
裴諫之見沉默不說話,不僅更加怒火中燒,“趙雪梨!”
趙雪梨思索著該如何應對他,可半晌都沒想到法子,忽然就無師自通地落了淚,語氣也哽咽了起來,“表弟...你...你不要再問了,我,我....”
的眼睛迅速紅了,晶瑩剔的淚珠子像夜明珠一樣滾落,滴在裴諫之的手背,燙得他心里一,立刻松開了手。
裴諫之遲鈍地意識到,一個手無寸鐵、滴滴的閨閣小姐如果真被賊人捋走了,在施救不及時的況下,會發生些什麼難以啟齒的不堪之事,或許能活著回來都已經是萬幸了。
他這些天刻意去規避的那些念頭現在像扎破了的水球,一勁地涌上腦海。
趙雪梨一哭,就有些停不下來,控訴道:“...你和那些人一樣,你們都欺辱我...”
裴諫之聽見這句話,渾瞬間凝固了,原本還氣勢洶洶,現在簡直是僵地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他張了張,“...你...你別哭,我不問就是了。”
趙雪梨默默掉眼淚。
裴諫之猶豫:“你...你是不是...”
趙雪梨抬起朦朧的眼看他,裴諫之將後半句話吞回了肚子,他的大手幾度了拳頭,憋回心中的怒火攪得他心湖翻涌。
他看了會兒趙雪梨梨花帶雨的可憐樣子,忽然手難耐了起來。
裴諫之抬起手,生又笨拙地地給去眼淚,語氣發沉,“我一定殺了那群畜牲!”
趙雪梨瓷玉般細膩的被他出了好幾道紅痕,往旁邊側頭,躲開。
裴諫之大手一頓,以為是聽自己說起賊人又傷心了。
他手指屈兩下,沒有再有多余的作,只是道:“你別再哭了,大不了...大不了...”
趙雪梨不明白他含含糊糊是要說什麼。
裴諫之說不下去了,他道:“你等著,我殺了他們後再來找你。”
他擱下這句話後,又急匆匆走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重大的事要去做。
趙雪梨約覺得他好像誤會了什麼,但好歹是將人應付走了。
了淚珠,不再多想,將裴諫之拋到腦後。
*
第二日,趙雪梨在給老夫人請安時聽抱怨,說裴諫之昨日進宮向圣上請命去乾壹郡剿匪,當天夜里就領著兵馬走了。
雪梨還沒來得及有什麼想,就聽老夫人又道:“姈姈,老稍後要去寺廟祈福,你同我一道走罷。”
趙雪梨點頭應下。
老夫人沒什麼表地道:“挑蓮紅的穿,艷好看,很稱你。”
趙雪梨聽後,立馬意識到老夫人這是要帶自己去同江家見面了。
其實也是有些好奇,老夫人到底要怎樣避開表兄將自己嫁出去?
第48章 直白
盛京主城之中布著諸多佛寺,大多香火旺盛,門庭若市,亦是有好幾家只供貴人們祈福求愿的寶殿,但老夫人并非是真的拜佛,帶上雪梨與江家見一面才是的目的,于是就去了位置偏僻,香客不多的凈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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