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梨都一一應好。
到了夜里，再次去了煊庭，可衛首領依舊未回。
如果是抓住或是殺了宋晏辭，都不可能用這般長的時間，趙雪梨心中已經有了不詳的預。
回到蘅蕪苑後，甚至已經開始焦躁地想到自己被宋晏辭抓住後的下場了。
這一步，或許是走錯了，將境更加艱難。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難道真
要任由他拿威脅嗎？
他太危險了，即使自己真的妥協了，幫他做事，難道他就會放過嗎？
不會的，他一定會在利用完後就殺了自己。
所以沒什麼好後悔的。
趙雪梨自己給自己開解了，倒進床上，蒙頭就睡。
或許是這些日子過得太不安了，雪梨在裴霽雲離京的十多日後，第一次夢見了他。
夢里是一個春爛漫的暖日，表兄穿著霜白錦，手持一本書冊端坐在窗前靜靜看著，明亮日落了半，照得他盈，恍若謫仙。
雪梨走過去。
他聽見靜，從晦的墨字中抬起眼眸，漆黑的瞳孔中映著局促的面容，溫地像一弧彎折的月，“姈姈，怎麼哭了？”
趙雪梨這才意識到自己哭了，手扯住裴霽雲的角，覺自己突然有幾分莫名其妙的委屈。
想要將這些日子的遭遇，心的不安、焦躁都說給他聽。
但是又忽然想起，這事關江翊之，是不能告訴表兄的。
臨到了，也只是下意識問：“表兄，你什麼時候回來？”
話一出口，趙雪梨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是有幾分想念表兄的。
可是又清醒地知道，表兄還是遲一些回來才是好的，到時候嫁了出去，一切就都塵埃落定了。
裴霽雲笑了笑，將拉近，抬起手指一點點拭去臉上的淚珠，“姈姈想我了？”
趙雪梨忽得生出幾分心虛，為自己瞞著他即將嫁人一事。
但又很快想到：這沒什麼，反正表兄從來沒有說過要娶。
所以是否嫁人，要嫁給誰，也是從來都與他無關。
第52章 認親
夜里沒睡好,起床後趙雪梨不免要給自己涂上脂遮蓋一下略顯憔悴的面容。
因著今日要認義父義母，特意挑了件較為得的湖綠齊襦，外穿坦領齊腰的大袖衫,發髻上也簪了漂亮致的珠釵步搖。
老夫人給選的是并非是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旁支,而是在三服之一直有所來往的小宗。
雖然門第比之淮北侯府差了一大截，但也是正兒八經的權貴之家,雪梨要認的義父裴鵠在朝中任奉議郎,家里只有一個獨子,喚作裴策，是上屆的探花郎，現下在翰林院中當差，頗上重用,如今家里新認個妹妹，卻依舊忙得不出空來見一面。
認親一事自來繁瑣,除了要祭告祖先、舉行儀式、宴請賓客、還要再取個新字，上義父母族譜等等。但因雪梨是個待嫁的子，再加上老夫人心中有旁的顧忌，不愿張揚,索就去除了諸多禮節，只讓雙方長輩做個見證,令雪梨拜見新父新母即可。
到了晌午時分，去青樂郡接人的車馬帶著趙全盛夫妻二人抵達京城。
老夫人對這二人較為嫌棄，甚至沒放人進了侯府,只在客棧之中暫且安置著。
臨了末時,三方人才在裴鵠府上的正堂見了面。
趙全盛夫婦二人已經是花甲之年，或許是接連趕路所致，臉上都略有疲態,進了高門大院，盡管穿著綾羅綢緞，但神和儀態都較為拘謹，一進正堂，目在堂中人上晃過，幾乎是瞬間就認出了與姜依有幾分像的趙雪梨，連忙堆起了笑走上前道：“姈姈！是我們姈姈沒錯！都長這麼大了！”
老兩口圍著趙雪梨，一口一個姈姈，笑瞇了兩只老眼。這幅熱熱切切的模樣，不明真相的人見了怕是真以為他們待趙雪梨有多親厚一樣。
趙雪梨現在也會虛與委蛇了。
沒有渾僵，也沒有不知所措，而是也揚起了角，站起來笑著喚了聲祖父母，還地問他們來京之路可有累到？
好一頓虛假意的來往之後，老夫人才擱了茶盞，緩慢開口，“姈姈自來聰穎乖順，與裴家極其有緣，我們見了是打心眼兒地喜歡，今日你們二老來，是想問問，可愿意讓認了裴鵠為義父？也算結個親緣。”
趙全盛夫婦哪里會拒絕這種送上門的好事。
他們家這些年拿著侯府的錢財，日子過得很是舒坦，說是土財主都不為過了，鄰里鄉親個個兒羨慕眼紅得厲害，前些日子淮北侯府車馬來青樂郡接人時，更是威風得不行。
在他們心中，兒子死了，兒媳就了徹頭徹尾的外人，趙雪梨雖然是個不能傳宗接代的丫頭，可到底是姓趙，和他們流著一樣的。
趙雪梨攀附上了裴家，不就是他們趙家攀上裴家了嗎？
趙全盛忙不迭躬說：“貴人們看得上姈姈，是的福氣，我們當祖父母的替高興還來不及呢。”
趙氏也在一旁點頭附和幾聲。
這樁事，就這般走了個過場後定了下來。
隨後，在老夫人的主持之下，趙雪梨給裴鵠夫婦跪著敬了茶，改口喚了義父義母。
裴鵠和夫人李梁玉一直表現得十分溫和，臉上笑的，看不出對突然被塞了個大閨有任何不愉快、不滿意的緒。
他們欣然了雪梨奉上的新茶，還給了回禮。
老夫人見事大半，道：“姈姈，往後這里就是你的半個娘家了，自今日起，你便留在此待嫁罷，在蘅蕪苑的那些東西稍後我都會讓下人送來。”
才剛認完親，老夫人就直言讓留下，不必再回侯府，怎麼聽都有幾分趕人的意味。
在從前，姜依是趙雪梨與淮北侯之間的唯一紐帶，可現在姜依人都不在府中了，趙雪梨與淮北侯府自然再無瓜葛。老夫人自認自己還如此費心持趙雪梨的婚事，給妥善安排好一切後才這說這番話已經是分外厚道了。
趙雪梨雖然憂心出了侯府的自己會失了庇護，被宋晏辭報復，但又無法令老夫人轉了心意，允自己再住幾天，只好點頭同意。
趙全盛夫婦也以要親自送孫兒出嫁的由頭在裴鵠家的宅子里住了下來。
這一場正堂宴席，最後只有老夫人離去。
李梁玉給趙雪梨安排的院落在西邊，里面琳瑯滿目，小兒家的件應有盡有，笑著道：“我一直都想要個兒，奈何生下策兒後子一直不好，到了現在再也沒懷上過。趙......往後我也你姈姈如何？”
趙雪梨點頭。
李梁玉才接著道：“此前老夫人找我們說了要認你做義一事後，我便開始著手準備兒家的閨房了，可到底是沒有養兒的經驗，也不知姈姈看了可喜歡？”
趙雪梨原本張局促的心落下大半，也笑著道：“多謝義母，姈姈見了，心中很是歡喜。”
李梁玉道：“喜歡就好，若是覺得還有什麼欠缺之，只管來找我就好。”
趙雪梨也住不了多長時間，即使真有什麼不適應之，也是不可能去麻煩李夫人的。
待走後，趙雪梨簡單洗漱了一番，就躺床上歇息去了。
本以為初來乍到，會不安地徹夜難眠，可或許是白日里太費心勞累了，竟是很快就睡著了，一夜無眠到天大亮，雪梨睜開眼看見陌生的房間，還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在哪里，連忙起床去給李梁玉和裴鵠請安。
宅子比不了淮北侯府堆金砌玉，下人也不多，但卻打理得很細致清雅，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趙雪梨到了前廳，見只有李梁玉在慢悠悠看賬本，有些窘地走過去請安，又為自己起遲了一事致歉。
李梁玉放下賬本，走上前笑著扶起，“姈姈，我們家沒有這些繁文縟節，策兒平日里在家亦是不用晨昏定省的，你們能起得來，我卻還想多睡上片刻呢。”
趙雪梨微微愣住，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是好。
“你義父早早去當值了，你祖父母方才用過早膳，出去游逛了。”李梁玉說到一般，似了想起了什麼，又接著道：“姈姈，往後你若是要出了府去玩，同我知會個去就好，我若不在，與李管家說上一聲亦是可以的，旁的都沒什麼，只不過晚膳前必須回來。姈姈，義母并非是要管束你，京中治安雖好，可你到底是
兒家，天暗了還是待在府里為好。”
趙雪梨還從沒有得到過這樣的自由，將這些話在心中過了一遍，只覺得有幾分恍然和欣喜。
李梁玉見半晌沒吭聲，問：“可是覺得哪里不妥？”
趙雪梨道：“沒有.....多謝義母...”
李梁玉笑了笑，擺手放自己出去玩了。
趙雪梨走出前廳後，去膳堂吃過了早膳，然後安安靜靜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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