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睡不著,後半夜得極好,天亮了許久,才被宮人的叩門聲醒。
睜開眼時,房中意料之中的又只有一人。
房門外的宮人道:“趙小姐,老夫人到找您去殿前接旨呢。”
趙雪梨吐出一口氣,摒棄雜念,翻起床。
洗漱過後,轉了好幾條回廊來到殿前,見到烏站了一大片。
老夫人喚去前面接旨。
趙雪梨走到最前方,才剛站穩腳步,就聽見宮人來報,道是宣旨公公已經邁過西華門了。
不多時,果真在前方見到數位太監的影,領頭那人手捧黃錦緞包裹的圣旨,恭敬而威嚴。
老夫人當即領著一眾人跪迎。
趙雪梨第一次接旨,跪得不是很標志,在一眾太監眼中,算不得上好教養。
那大太監也沒挑什麼刺兒,打開圣旨揚聲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
朕膺昊天之眷命,承宗廟之重托,夙夜兢惕,惟思敦睦人倫,廣嗣皇脈。今皇子楊晟,端方仁孝,敏達事機,既及冠禮,當擇賢淑以配...”
“茲有京兆尹嫡長關靜姝,承名門之教,儀范雍和。青樂郡趙氏趙雪梨,雖出閭巷而毓秀鐘靈,德秉蘭心;二皆嘉維則,堪為椒房之選...”
“朕躬覽坤儀,特降殊恩:允以平妻之禮...著禮部擇乙丑年九月十八日吉時,于安慶殿行合巹大典。敕封關靜姝...”
“各賞宮錦百端,赤金千鎰,著太常寺協宗政司禮...”
“今得雙璧同輝,實天作之合。爾等既共奉皇子,當效史之箴,修德自持,和睦相濟...”
後面那一大串趙雪梨就聽不太進去了,滿腦子都是那個九月十八的婚期。
日頭濃烈,傳旨公公讀完了圣旨,趙雪梨雙手接過,目睹著老夫人給太監一人拿了好幾片金葉子以示打賞。
有圓事的宮人笑著恭賀雪梨,也有風吹回廊簌簌作響。
老夫人神莫辨看著雪梨,“你......當真命好。”
趙雪梨覺得婚期有些太急促了,簡直像上趕著投胎似的,可心中困自然不可能去同老夫人講,于是就點了點頭,“謝老夫人吉言。”
老夫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是知道兩個孫兒因為趙雪梨起了爭執的,原本還犯愁,不知該如何是好,又顧忌著霽雲,不敢再在趙雪梨上做文章,可沒想,進了一趟宮,對方竟了皇子眼,搖一變,了王妃。
昨日在宮宴上趙雪梨拒絕了皇帝賜婚一事,老夫人還以為是心中對霽雲有,可現在圣旨下了,又跟個沒事人一般,看不出半點傷心難過。
老夫人心中有些不舒坦,冷哼一聲,轉頭吩咐王嬤嬤籌備出宮事宜。
宮宴後接連半月,趙雪梨都沒見到裴霽雲和裴諫之的人影,他們一個個的,就沒再回過府,好似忽然之間比從前忙碌了數番。
日子飛逝,直直抵進七月中旬。
七月十八這日,宮中來人,讓雪梨去尚局試穿婚服初樣。
早前圣旨下達的第二日,就有尚局的人來給趙雪梨仔細量了尺寸,確定好婚服樣式。
雪梨沒想到,短短一個月,婚服的樣就做好了,宮廷人的紅厲害得實在教人心驚。
不僅是需要試穿婚服,宋晏辭和關靜姝亦是如此。
一般而言,皇子同王妃的婚期籌備流程并不一致,婚服也不會在同一日同一時間一起試穿,但宋晏辭發了話,尚局只好將婚服試穿都安排在了同一天。
趙雪梨有幸再一次宮。
六七月一直暑氣高漲,趙雪梨頻頻沒胃口,干什麼都提不起神,短短十來天又瘦了好幾斤。
尚局的人眼尖,只一眼就瞧出雪梨型哪里發生了變化,道:“郎可要多吃些才好。”
其實在制作婚服時,尚局早已考量到了苦夏後的子會消瘦幾分,是以婚服都有些微調整,只不過雪梨瘦得有些快,若是按現在這樣再消減下去,到了九月,婚服怕是就不合了。
趙雪梨心不在焉地點頭,“多謝,我知曉了。”
進了尚局中,趙雪梨沒怎麼意外地看見坐在屋子里閑適喝
茶的宋晏辭。
走過去,還算規矩地行了個萬福禮。
宋晏辭這些日子瞧起來過得好像有些不好,面上神不是很愉快,他打量了趙雪梨一眼,開口就很不善,“你這一個月都死裴府了?”
趙雪梨一個月以來只參加過兩次魏郡主的宴席維系下好友之,旁的時間都一直在房中讀書寫字,宋晏辭明里暗里邀請許多次,都被雪梨無視掉了。
宋晏辭現在明顯是對此不滿。
趙雪梨問:“殿下有事找我?”
宋晏辭擺擺手,屏退旁人,“你是本皇子未過門的王妃,無事便不能尋你嗎?”
趙雪梨道:“殿下,你之前說的易......”
宋晏辭冷冷凝一眼,“我這一個月都快被裴霽雲和二皇子整死得半死不活了,你這才想起易之事?”
趙雪梨不了他這幅怪氣、言語譏諷的模樣,也不板起了小臉:“表兄是極不愿讓我嫁給殿下的,您總該讓他出出氣。”
宋晏辭簡直是要被這句話氣笑了,“趙雪梨,我是皇子,行事難道還要看他臉嗎?”
趙雪梨:“看來殿下并不需要我勸說表兄幫你對付二皇子,既如此,那——”
宋晏辭冷地打斷,“你有什麼籌碼能讓裴霽雲倒戈?”
這個問題趙雪梨認真思考過了,早有對策,直白道:“我沒有任何籌碼。”
宋晏辭目發涼。
趙雪梨接著道:“我只是一個弱子,怎麼可能左右表兄?殿下,我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幫您緩和同表兄的關系,再暗中收攏一些報。”
宋晏辭挑眉,刻薄開口:“聽起來——一無是。”
趙雪梨:“我無法讓表兄倒戈向你,可離間挑撥他與二皇子卻還是可以的。”
宋晏辭好整以暇,靜靜等待的下文。
趙雪梨卻不說了,反而問道:“不知道殿下又有什麼誠意讓我那般做?”
宋晏辭眉頭輕輕一皺,“趙雪梨,本皇子不是允諾過了,事之後許你同姜依絕對的自由。”
趙雪梨搖頭,“殿下,不要將我當傻子,我要看到切切實實的好。”
宋晏辭見似乎有備而來,生出幾分好奇:“你要什麼?”
趙雪梨說:“婚後,你要給我錢,允我自由出府,經商買賣。當然,我會喬莊一番,不讓旁人知曉。”
宋晏辭不置可否,“好日子過夠了,想挨些罵名,吃點苦頭?”
趙雪梨不說話,神卻異常認真。
這件事自認提得恰到好。
若是尋常男子聽了,定然會為了面子不允的。王妃乃是天潢貴胄,要是被人知曉在外謀營生,一定能讓宋晏辭面盡失。
但趙雪梨知道,宋晏辭厚無恥慣了,并不在意這些。
果然,此刻他縱然不知曉到底想干什麼,還是無可厚非地同意了。
趙雪梨又連忙再提一條,“既然我們之間只是易,那婚後你自然不可我。”
宋晏辭冷嗤,“自作多。”
趙雪梨抿了抿,并不辯駁。
“現在,來談談你的離間大計。”
趙雪梨還是賣關子:“屆時你自然知曉。”
宋晏辭覺自己被耍了,他眉頭一擰,剛要說話,雪梨又道:“若是年末我仍離間失敗,可隨你置。”
其實雪梨哪里來的什麼離間之計,同表兄玩心眼?那豈不是了跳梁小丑,嫌棄自己命太長了?
現在這番行為都不過是拖延之計。
到時候年末尋機一走,讓宋晏辭竹籃打水一場空去罷!
宋晏辭不知雪梨心中所想,他一口喝完茶湯,擱下茶杯,沉聲道:“給你三月時間,若不,我定教你生不如死。”
趙雪梨聽慣了他這不就拿生死威脅自己的話,也有些不痛不了,一口答應。
宋晏辭起,喚了人去試婚服。
也令人帶雪梨下去試。
趙雪梨跟在尚局的後,了偏殿試穿婚服。
穿戴好後,要出去,卻上前道:“小姐稍等片刻,長公子知曉您在試婚服,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趙雪梨訝異,“你是表兄的人?”
頷首不語。
趙雪梨卻驚出一冷汗,開始思索方才自己與宋晏辭的謀是不是都被表兄的人聽了去。
只等了半刻鐘,裴霽雲的影就出現在門廊之下。
趙雪梨猝然看見他,覺好似過了大半年那樣久,別扭地沒有率先開口人。
裴霽雲尚且穿著深緋的袍,相較白,多了份權勢溫養出的威儀清貴,他進來後,眸落在雪梨上,默默退下,順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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