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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霽雲轉著手中茶盞,低低嗤笑一聲,“驚蟄,你養過貓兒嗎?”

驚蟄知道長公子這句話并非是真的在問自己,但他仍然恭敬回道:“未曾。”

裴霽雲道:“父親想來也是沒養過的,不知一味圈,只會越發激得們逃向府外,好似去了外面,就一定會稱心如意,自在快活了,所以傾盡全力,不惜魚死網破。”

“我同父親是不一樣的。”

“圈追逐是斷不了們心思的,只有在外面吃了痛、長了教訓,才會知道哪里是好的,知道真正該依賴、離不開的是誰。”

驚蟄垂著腦袋,一句話也不敢接。

裴霽雲涼涼道:“上一次的痛沒吃夠,這一次就多吃些,吃到長教訓為止。”

既然在京郊置了宅子,又買了那麼多下人,豈有不回的道理,讓人不必再找,直接扮做匪徒去京郊守著,見到人後,當著面將那些下人都殺了,好教認清,這些人能否真的護住。”

驚蟄從沒見長公子在自己面前說過這些,他知道此次長公子是真的生了氣,或許這番話也是在氣頭上。

小姐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群做下人的

怕是也活不長了。

不過小姐確實很會選逃跑時機,趁長公子近來忙于政,暗自回宮甩掉喚雲清明的監視不說,還膽大到選了這一日逃走。

長公子原是要息事寧人,只將小姐抓回來就好,可現在了怒氣,不抓人,反倒改了主意,讓小姐吃苦頭了。

驚蟄領了這條命令,躊躇一番,又問:“二殿下那邊——”

裴霽雲眼底溢出點嘲弄之,“暫且不用管,讓他再得意幾日,護好太子即可。”

“那侯爺那邊?”

裴霽雲冷笑:“昔日書房中父親傳信送我大禮,做兒子的豈有不回之禮”

“將姜依昔日裳首飾快馬加鞭送給侯爺,好令他睹思人,聊解相思。”

第82章 追上

為了逃跑,趙雪梨上穿得并不厚重。

的婢子裝甚至算得上單薄,之前太過張,現在猝然放松之後一個人走在幽靜道之上,被沾著氣的晨風一吹,倒是覺出幾分冷意。

裳,腳步放得更快幾分,腦中開始自然地思索起表兄知道自己逃走後,會怎麼抓自己。

之前同姜依逃跑那次,他為何會知曉自己的去

是一直令人跟在後,還是後來追查之下才發現的?

依著雪梨對裴霽雲的了解,此事更傾向于前者。

如此一來,此次自己做的這些小作真的瞞天過海,沒讓表兄發現嗎?還是他已經發覺了,可偏生就靜靜等著犯錯?

趙雪梨走了沒一會兒,步子猝然停下。

開始思索起自己是否真要去那購置的宅子了。

表兄竟然令人圍了護城河,是猜到會迫不得已以此法子出宮了?既然如此,他又知不知道自己在京郊買了宅子安置下人?

趙雪梨忽然覺得自己現在去京郊的行為很傻,很像自投羅網,覺自己一過去,就會被表兄抓回去,他一定會冷言冷語,責問為什麼要逃的。

縱然自己購買的人力都在那里,甚至進宮前將丫頭也暫且安置在那里,可這些值得自己冒險嗎?

不去,這些人同自己沒了干系,想必是安然無恙。去了,又不愿被表兄帶走,這些人要護著自己,下場如何還當真不好說。

既然已經不顧命,做出了逃跑之事,為什麼還要惦念著和從前有關的人或事務?

趙雪梨想著想著,頗有幾分豁然開朗的覺。

為什麼要去那宅子?

地方拿來迷表兄豈不是更好?

趙雪梨一夜奔逃,原本已是累及,可卻忽然生出許多力氣,讓又調轉了腳步。

北邊幾多混戰爭,西邊又有,東邊是宋晏辭的地方,雪梨當機立斷,決定南下。

但是沒打算直接去尋娘親,而是去南郡。

如此一來,又不可避免地要途經乾壹郡。

趙雪梨細胳膊細兒,若是僅靠自己,怕是會死、累死在路上,或是造人劫持,落得個凄涼下場。

懷里還揣著一份路引文書。

當初宋晏辭做了兩份,一份被表兄收走了,還有一份藏到至今,總想著日後再逃一定會派上用場的,如今這一日來得這般快,倒真是令雪梨心中欣喜。

沿著南下的道一直走,不敢有片刻停歇,生怕天黑還到不了驛站,只能宿在野外。

因著白日的時間足夠長,雪梨不吃不喝,連著走了三個時辰,約莫申時初就到了就近的客站。

這時候雪梨已經不到自己的雙了,扯了一截擺,包住頭,狼狽地走進客棧,了水和吃食。

好一通狼吞虎咽後,趙雪梨才到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在客棧中張一番,運氣不好,沒有見到什麼商隊。

不論如何,趙雪梨今日都不可再繼續趕路了。一是天馬上就要暗下去,一個郎獨自在外行走太過危險,二是腳底好像起了水泡,現在稍稍一下都難

客棧離京并不遠,如果從盛京快馬加鞭追來,只需一個時辰就能抵達。

趙雪梨心中不安,可也實在沒辦法真將命置之度外,再想逃跑,也不會在夜里行路,那太危險了,并非是的初衷。

當初出宮時敢冒險,是覺得活下來的希更大,所以愿意賭一把。

而夜里趕路,死在路邊或者被賊人殺的希更大,雪梨折騰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給自己尋一條自在活路,而不是不惜一切代價的找死。

定了間客房,找店家買了尋常婦孺的裳,又強撐著洗過子,這才上床,渾渾噩噩睡過去。

那廂,驚蟄派去的下人在京郊宅子外持刀等了一個整日,只喝了滿肚子山風,沒見到半點小姐的人影。

日薄西山了,領頭的意識到大事不妙,忙遣人去上報此事。

驚蟄收到消息時,宮門口被染紅的地磚才洗上第一遍。

宋晏辭領著殘兵敗將逃走,二皇子篡奪皇位,將太子囚著命懸一線的皇帝下旨傳位于自己。

裴霽雲變不驚,從前是在尚書省幫皇帝批折子,現在是暫代國事,在書房替皇帝批折子。

驚蟄就站在書房外,聽著里面商議國事。

他上下為難,不知道是否要立刻進去告知長公子,還是再等等。

約莫一刻鐘過去,里面尚且激烈的商議聲響戛然而止,這些人統統被裴霽雲尋了個由頭打發走。

驚蟄心中猜到長公子這是還有旁的掛心之事,待到人走完了,立馬掩門走進去,跪下道:“公子,秋領著人守了整日,都未見小姐影。”

裴霽雲夜里未睡,又接連忙了整日,原是已經有了淡淡的疲累之意,可他姿依然是端正的,執筆落下的字句遒勁有力,漂亮得恍若刀刻。

他擱下筆,抬起眼。

明明什麼也沒說,可驚蟄卻頓脊背發寒,他事無巨細道:“秋說宅子中確有百十來個下人,他們暫無領頭之人,只聽從一個丫鬟管束,行事懶散,沒有半分護衛之樣,們早早就埋伏在宅子四周,確認不放過任何一道門,可從日升等到日落,小姐都未出現,秋又令人分了幾路,沿著宅子至盛京的道細細找過,亦未見人。”

驚蟄話音落下,殿中氛圍顯而易見冷凝了許多。

裴霽雲指尖不耐地輕叩著案上奏折,“人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找不到,便是他們大意疏忽、或是能力不足了,待到事畢,均去領罰。”

驚蟄應是。

裴霽雲靜默一會兒,冷靜道:“既連宅子都一概不要了,怕是猜到會有埋伏。”

“沒了下人幫襯,又不會騎馬,膽子小,不敢走夜路,是走不遠的,令人快馬加鞭沿著盛京附近的客棧搜查,著重查找南下道一帶。”

驚蟄領命,正要離開,裴霽雲又說:“找到人後直接帶回來。”

略略一頓過後,他又補充道:“你親自去。”

漸起,天半昧的書房中,他清絕的玉面映出幾分厚重寥落和克制,此刻說話的語氣和神說不上是妥協還是什麼旁的,令人捉他真正的意圖。

驚蟄對于長公子又變了主意一事沒怎麼驚訝。

他只是有些躊躇:“公子,若小姐不愿意?”

裴霽雲切切實實冷下眼,“一定是不愿意的。”

“還會花言巧語,假意求饒,拖延時間,尋機再逃,這些你統統不用理會,綁了後任哭鬧。”

驚蟄心里大概有個分寸了,告辭匆匆離去。

*

趙雪梨一逃離盛京,就很容易做噩夢。

不知道是太憂思了,還是顧忌太多,或是心懼怕著被抓回去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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