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夢見表兄猜中了自己會在客棧中過夜,著人將抓了回去。
雪梨哭著求這些人放過自己,但冷面的侍衛統統無于衷。
表兄笑得溫和,卻著勢在必得的漫不經心,高坐在明堂之上,垂眼俯視著的狼狽落魄,憐惜地開口:“姈姈,怎麼弄這幅模樣,往後還逃嗎?”
雪梨哭得眼睛都睜不開,語氣哽咽:“......我不要待在盛京,放我走罷,表兄。”
裴霽雲好笑道:“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
他忽然變了語氣,沉下來,像攜了婆娑氣和毒蛇,涼得人脊背發寒,“姈姈,你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的,遲早棄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否則——”
趙雪梨目下意識落在他的指尖,又看見了許多腦袋。
有助自己出宮的婢子,有娘親,有伺候過的嬤嬤丫鬟,還有宅
子里購置的下人。
太多太多人了,他們全部死不瞑目,脖頸淌,眼神怨毒,好似在怪罪雪梨為什麼要逃,為什麼死的不是?
趙雪梨嚨驟然發,宛若被雷劈了般,從這場可怕的睡夢中醒過來。
眼角尚且潤,思緒還沉浸在夢中,半晌才分辨清自己在何。
趙雪梨安自己這只是一個夢,表兄不是還沒找到嗎?
但是......
又忍不住想,表兄會猜不到自己走不遠,不敢連夜趕路,就此居于客棧之中嗎?
一定會的。
他一定能猜到的。
趙雪梨忽然慌起來,睡前沒裳,就是為了隨時應對突發狀況,此刻一骨碌坐起來,掀了被子,匆匆下床,穿了鞋往外走去。
此刻才將將夜,天地之間一派黝黑,客棧走廊點著一盞黯淡油燈,在風中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能熄滅。
趙雪梨下了二樓,來到大堂,手敲了敲案板,將坐在後面打瞌睡的店家驚醒,說:“結賬。”
老板睜開渾濁暗沉的睡眼,打量雪梨一眼,頗訝異,“姑娘,現在要走嗎?”
趙雪梨聽見姑娘這個詞,突得意識到什麼不妥之,想了想,盡力冷靜道:“現在就走,我要去南邊,想去碼頭看看有沒有水路可以走,對了店家,你們這里可有男子穿的裳?我還有個弟弟在客棧外等著,但他出門太急,沒有帶換洗的。”
店家沒有多想,給雪梨找出一套十五歲左右的男子,結了賬,讓離開。
雪梨拿過服後,眉頭一皺,說:“店家,我忽然有些急,可否再借茅房一用?用完便走。”
店家擺擺手,“你自去罷。”
趙雪梨抱起服離開後,他又迷迷糊糊閉上了眼,沉沉睡過去。
不多時,客棧門被人從外推開,呼嘯冷風和走間金屬的嗡鳴再次醒店家。
他掀開眼皮,見到數十個健碩拔,腰間落刀,黑勁的男子,猝然驚醒過來。
領頭那個冷面人開口道:“近日店中可有年輕姑娘留宿過?”
第83章 再回乾壹
驚蟄眸在客棧之中掃過,拿出一枚銀錠置于案桌之上,補充道:“十五六歲大小,量約莫五尺三,纖細單薄,五漂亮。”
店家聞言,腦中立刻浮現出方才那個郎的面容。
縱然黃了些,總是低垂著頭,但模樣著實漂亮極了。
店家道:“確實有一個,瞧起來還穿著宮里頭的裳,似乎走了很遠的路,進來後點了許多吃食,狼吞虎咽吃完了。”
驚蟄聽了,立刻追問:“人在哪間房?”
店家干道:“......說要去碼頭看看有沒有南下的水路,已經走了。”
“走多長時間了?”
店家:“我......我方才睡過去了,記不清,應當是才走的,你......你們是什麼人?一個小姑娘犯什麼事了?”
驚蟄眉頭擰起,沒有理會店家的好奇之心,先點兩個人去追,而後拿出一枚銀錠置在案桌之上,接著問道:“還說過什麼?”
店家見了銀子,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當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還有個出門太急忘記帶裳的弟弟等在客棧外,又買了男子裳才走。”
驚蟄詳細問了這裳的布料款式,還問清了雪梨走時的裝扮。
他詢問的檔口,進客棧搜尋的下屬也陸續一無所獲地回來了。
驚蟄上樓細細探查雪梨住過的客房,手到錦被之下,還能到殘存的溫熱。
確定人沒走多遠後,他遣了一人回京上報,留下倆人守在客棧,這才帶著剩余數人追出去。
卯時初,在客棧中稍作休憩的些許商人開始陸陸續續起床趕路。
被驚蟄留下的冷面侍衛并非只是呆坐著,而是拿出銀子逐個檢查著裝了貨的板車,甚至連車底亦不放過,凡是見了符合小姐量之人,不論男,統統都要勘驗一番。
商人們拿了銀子,倒是沒有什麼不滿之。
卯時三刻,一對夫妻自客棧中走出,很是平平無奇的兩人,唯一有些令人多看一眼的不過是那婦人胖乎乎,圓滾滾的,著個肚子,似乎懷了孕。
侍衛們此時正忙著搜查一輛裝滿了布匹的車輛,只看一眼,沒瞧出什麼異樣,隨即放了行。
夫妻兩人走出很長一段距離後,進了草木叢生,掩人耳目的林子深,著肚子的婦人掀開蓋住腦袋的布頭,道:“多謝曹大哥相救,我們就此分開罷,免得你再我拖累。”
曹大哥聞言,忙道:“那京中狗欺人太甚,良為娼,姑娘何不隨我進京去狀告他?”
趙雪梨搖頭,“他權勢通天,就是告狀,也沒什麼用。”
曹大哥之前聽了雪梨被‘強奪做妾,艱難出逃’的經歷,對很是同,對強迫的高更是憎惡非常,還再勸。
趙雪梨迫不得已編造了謊話,借助他躲過那些侍衛的盤查,現在既然已經暫時逃,無論如何也不該再拉他下水了,又言語懇切請了辭。
曹大哥見堅持,也是不好再多說,兩人就此分開。
趙雪梨原本是定了南下之行的,但如今來看自己的所作所為必定被表兄猜,又躊躇了起來。
應當去何為好?
還要繼續南下嗎?
若是南下,表兄的人會不會就在道上守株待兔?
可是不去南邊,又能去哪里?
趙雪梨不敢走道,撿著山間小路走了沒一會兒,就有些迷茫無措了。
之前表兄說盛京會,送去西邊,說明西邊有著裴霽雲不勢力,絕不能去。
可北邊和東邊亦是去不了,縉國遼闊富饒的土地上,一時之間竟讓雪梨找不出一可去之。
左右衡量許久,最後向東而去。
東邊雖是宋晏辭的地盤,但此時他自保都難,必然無暇顧及查找報復自己。
向東走,那些侍衛發現在南邊搜不到自己,應該就會去別的方位,屆時再向南邊折返,或許就能真正甩掉他們了。
可人的腳力到底不如馬力,雪梨當務之急應該是了城,雇一輛馬車。
嘆口氣,將綁在上的布頭了,確認不會在走間掉下來後,忍著痛繼續行走。
此距離乾壹郡還有很長一段路程,走到日落時分,趙雪梨也不敢再隨意進客棧住一晚,幸好這附近也有許多住不起店、風餐宿的行人,趙雪梨兩條累極了,選了塊兒婦孺多的角落里悶聲坐下來,啃起從客棧帶來的干糧。
在這邊日子過得苦。
驚蟄領著人只追出十來里路就意識到趙雪梨一定沒有南下。
小姐并不愚鈍,甚至因為歷事太多,生出幾分聰慧了。
既然不顧深夜離開客棧,必然是察覺到自己行蹤被發現了,可徑直逃跑不免太傻,兩條的如何快得過馬兒四條?
倒不如留在客棧中,虛晃一槍。
驚蟄想通這點後,急急帶著人調轉馬頭,又回了客棧之中。
結果留守的兩人都紛紛說細細搜查過了,還是未見小姐人影。
驚蟄一顆本就冷的心此刻像沉進了寒水中一般,越來越涼,從未覺得小姐得像泥鰍一般,這般會逃。
他遣人分了四個方位逐一排查追尋,著頭皮親自回了盛京復命。
裴霽雲聽完下屬稟報在南邊客棧中發現小姐蹤跡後,就一直在書房中靜靜坐至天亮。
等到驚蟄披星戴月走進來後,他眸看去,沒見到人,執著朱筆的手略微發,但還是開口問:“不是已經發現蹤跡了?人呢?”
驚蟄連忙跪下請罪,“小姐狡黠,屬下未能找到人,請公子責罰。”
他將之後的所有事全部陳述出來,不敢掉毫細枝末節。
裴霽雲聽完,緩緩笑了下,眼中勾出涼薄意味:“姈姈本事見長。”
他失去了耐心,轉頭吩咐候在一旁的清明,“時刻留意二皇子向,若再生變故,無須在乎陛下安危,只需護住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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