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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霽雲的聲音在風中響起:“這是宋晏辭放的火,意在助姜依接走你。”

“東城門死了上千人,全是宋家的,明明知曉盛京危險,恐是有來無回,你說,他為什麼還要來呢?”他近乎波瀾不興地道,“當真以為自己能夠全而退?”

“所有人都想將你帶離盛京,離開我。”他笑起來,側眸看向雪梨,聲音溫極了,“但很快,這些都要結束了。”

趙雪梨遲疑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裴霽雲手將擱在窗邊的一把臂弩拿了過來,又牽過雪梨的手放上去,“兩刻鐘後,宋晏辭會領著殘黨從這里逃竄,姈姈,殺了他。”

趙雪梨手指搭在冰涼玄鐵上,好像被毒蛇叮咬了一口般,猛得往後,卻被裴霽雲快速制住了。

他握著的手,置于懸刀之上,道:“里面已經裝了箭矢,稍後對著宋晏辭按即可,怎麼樣,是不是很簡單?”

趙雪梨手開始發抖,“......我...”

裴霽雲目又落進眼眸中,似笑非笑開口:“你不忍心?還是同他夫妻一場,生出了意?”

趙雪梨下意識道:“怎麼會?”

裴霽雲臉上淡笑一點點消失殆盡:“殺了宋晏辭,今日逃跑一事,我可既往不咎。”

趙雪梨面發白,抖著手接過這把沉重臂弩。

此後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耳中只余呼呼風響和一些遠遠傳來的模糊尖

干等了一刻多鐘,一陣馬蹄急響果真由遠及近,雪梨視線之中出現了諸多個縱馬疾馳之人,這群人擁著最中間一個帶著兜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像被趕而來。

裴霽雲抬手,將那弩調整了個方向,哄道:“姈姈,按下去。”

趙雪梨搭在懸刀上的手指一直抖個不停,倒不是不想殺了宋晏辭,只不過第一次殺人心里總有些害怕膽怯。

那廂被銳利箭矢對著的宋晏辭也似有所,猛然抬首,目鷹隼般越過層層飛雪,捕捉到高閣之上的趙雪梨,而後又是穿著新郎服的裴霽雲。

他眉眼抑著毫不遮掩的狠,面龐愈加森冷幾分。

自打被扣上謀逆的帽子,他的日子一直就不好過,盡管回了朝郡,還是四面敵,後來宋則領著那兩萬天熠軍回來,這才得到片刻息。

他同數個謀士謀算一番,深覺不能坐以待斃,待到盛京局勢穩定了,就再無翻之日,是故他喬裝一番,先于軍隊來了盛京,要勸服一些對父皇忠心耿耿的舊臣,不料意外得知了姜依正謀劃從裴霽雲手中救走趙雪梨一事。

宋晏辭此行本應萬分謹慎低調,可一想到趙雪梨這人竟搖一變了什麼趙懷瑛要嫁給裴霽雲,就不由一陣怒火中燒,憤怒難忍。

宮變那日他九死一生折回寢宮,卻只見到自己派去監視的人死了一地。

趙雪梨兩面三刀,里沒一句實話,同裴霽雲聯合起來對付他,還想全而退?

回了朝之後,宋晏辭時常一想到趙雪梨就恨得牙,寢食難安,恨不能生啖了才解恨。

趙雪梨在裴霽雲手中,他難以報仇,可若是逃出盛京,離了淮北侯府,還不是任他拿

所以宋晏辭推波助瀾,幫了姜依一把,不僅澆油放火燒了長街,還點了五百人出去燒殺搶掠,弄混局勢。

金吾衛來得極快,再加上侯府之人,將他得節節敗退,又狼狽起來,可只要一想到牽制住了裴霽雲,令趙雪梨逃了,他心里還是痛快的。

想逃命關頭抬頭一看,趙雪梨不僅沒逃,被同裴霽雲站在一起,拿了箭弩殺自己?

這對夫□□!

趙雪梨同宋晏辭足以將人千刀萬剮的目遙遙對視著,指尖正要用力,裴霽雲卻失了耐,扣著的手向下按

弩牙松開,弓弦會彈震,伴隨著一聲短促有力的嗡鳴,弩箭就這般了出去。

趙雪梨手臂被震得發麻發,一時之間難以抓握。

弩箭出之後,埋伏在四周高的箭矢像是得到信號般,爭先恐後,麻麻跟著了出去。

街外宋晏辭目眥裂,低低斥罵一聲,下屬們連忙護向他。

裴霽雲垂首問:“為何猶豫不決?”

趙雪梨啞然。

沉默的次數太多,多到令他快要維持不住波瀾不驚的表面。

即使知道再來三次

四次無數次,姈姈還是會毫不猶豫拋開他,可又怎麼會不在意?

他從來知道自己并非風霽月的正人君子,謙卑溫和不過是因世人喜歡而裝出的皮相,可自伊始,就無人能令他數次險些維系不住這幅君子風度,便是皇帝亦是不可,只有趙雪梨,一次又一次,明明是他在一寸寸,可裴霽雲卻總生出是迫自己退步的下位

不吃,油鹽不進,刀懸頸側依然一意孤行。

他不僅在意屢次逃跑,亦是在意同宋晏辭明正大拜過天地,縱然都是不愿的,可裴霽雲每每想到兩人合巹大殿那一幕就恨不能活刮了宋晏辭。

現今皇帝駕崩,太子即位,他登頂權力高峰,再沒有需忍讓之事了。

他從前想做的,要做的,都要一一做,誰也無法阻攔。

裴霽雲笑了笑,也不在意是否回話了,將那弩箭擱下,“宋晏辭將死之人,莫要因他誤了吉時。”

“喚雲,請小姐換上嫁。”

喚雲自門外走進來,半個時辰前才祝雪梨能得償所愿,可現在卻又不得不親手奉上嫁,當真是好不可笑。

趙雪梨也意識到喚雲之前是真心勸誡自己從東邊逃走,有宋晏辭那群下屬做掩護,許是能有一線生機,可盛京之中被布下天羅地網,就算有生機,也是極其微小的。

裴霽雲只要不想放走,好似無論如何也走不了。

趙雪梨站著不,像沒聽到那句換嫁的話。

裴霽雲好似想起什麼,突然對著清明道:“傳令,凡東城作之人,令金吾衛一律格殺。”

趙雪梨聽了,緩緩攥了拳頭,“......別我娘的人。”

裴霽雲微頓,失笑,“好生沒道理的話,姜依欺我就可,我不過殺幾個下人就不行?姈姈,我馬上就是你的夫君了,為人妻子可不能這般偏心。”

趙雪梨被他這種不咸不淡的姿態激到,原本木然的聲音有了不起伏,“夫君?不過是個強取豪奪的惡霸而已。”

裴霽雲半點不惱,畢竟所言不假,“那姈姈如今是在意圖同惡霸爭個高低嗎?”

趙雪梨抿角,最終還是極不愿地去換了嫁

自覺像戴上一幅鐐銬枷鎖,難掩郁悶心

裴霽雲親手給整理襟,戴上冠,無一不細致

待到整理完畢,下了樓,他翻上馬,居高臨下開口:“送小姐上轎。”

趙雪梨再次被迫上了花轎,一路鑼鼓喧天到了淮北侯府。

這邊是艷麗的紅,街那邊卻是一片橫飛的戰場,在燒得火紅天幕之下,宛如一場荒誕戲劇。

裴霽雲婚,來府賓客自然盡是權貴,裴靖安卻依舊守著已經爛了枯骨不愿意出來主事,老夫人眷客宴,裴氏一個德高重的叔公則主持著男客那邊。

新人接進府後,就要拜天地了,堂上只坐著老夫人,這算得上極其不合規制,但裴霽雲不在意,趙雪梨也不在意,賓客們又敢說什麼呢?

兩人尚未了明堂,驚蟄似有急事匆匆走來,在裴霽雲邊附耳稟了句話。

雪梨此刻離得極近,卻沒聽見驚蟄說了什麼,眼前被紅蓋頭遮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到裴霽雲腳步微頓,而後似什麼也沒發生一般,進了明堂。

自來男拜堂,子都需將頭垂得更低,脊背也更彎一些,以示低夫君一頭。

雪梨原本是不知此事的,只不過之前嫁給宋晏辭時被宮中嬤嬤教導過,但現在,即使知道,也故作不知,只微微欠了子,頭甚至沒垂下半分。

裴霽雲實實在在、真真切切地躬子低出雪梨許多,這一幕看得旁人直咋舌。

老夫人心里嘆氣,面上卻依舊勾著角,維持著世家面,看起來沒有毫不滿。

周遭嘈雜喧囂,趙雪梨卻頻頻失神。

原是計劃著從趙府逃走的,只不過并不急著出城,想混做乞兒蒙混一段時日。

裴霽雲再了解,難道還能猜到甘愿扮做乞丐嗎?

雪梨之前借著魏郡主給梁音傳了信,令在大年夜里將那封有關裴霽雲害死姜依的信托人送給裴靖安。

大年夜不宵,盛京一定人滿為患,雪梨是想乘這個時機逃走的。

可不料姜依派了人來接,總不可能一群人去扮做乞丐混淆視聽,那也太突兀招眼了,立刻逃走才是最穩妥的法子,只不過是技不如人,沒逃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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