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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每個字眼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可連在一塊兒卻怎麼也無法理解了。

裴諫之沒聽明白似的,“......大哥,你在說什麼?”

口而出的話已經發發啞了。

裴霽雲冷漠回應:“你聽見了。”

裴諫之死死盯著他,企圖從這張平靜面容下找出丁點說笑之意,可是沒有,大哥認真而冷靜。

屋子里沉寂了良久,最終裴諫之紅著眼,一咬牙,道:“趙雪梨即使有了孕,定然也是被你強迫的,我一點也不在意。”

老夫人聽了不僅乍舌。

裴霽雲回視著裴諫之,沒有說話。

裴諫之站直了子,僵又惱怒道:“大哥,你強占弟媳,是你不對!你將趙雪梨帶回來,同和離。我要和親,至于那腹中孩子,生下來後,我會視如己出。”

老夫人眼前一陣陣發黑,忍不住道:“荒唐!荒唐!”

裴霽雲沉默了一會兒,道:“是不愿回來。”

裴諫之不明所以:“趙雪梨回不回來,不是大哥一句話的事嗎?”

裴霽雲聽得發笑。

若真是這般簡單就好了。

姈姈不是他豢養的鳥雀,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裴諫之眉頭皺得死,急道:“...大哥?”

裴霽雲道:“諫之,此事我不能應允你。不論姈姈愿不愿意回京,都只能是我的妻子。”

“旁人,休想。”

裴諫之臉發白:“...可我不是旁人啊,明明,是先答應嫁

給我的!這對我不公平,大哥。”

裴霽雲毫不客氣道:“公平?”

“你說是我強迫了,可你又何嘗不是在以權勢、力量?此前種種,還需我再多提嗎?”

裴諫之反駁道:“我....那是我年不懂事,往後我不會再那般待,我已經許久都沒欺負過了!”

裴霽雲問:“那你可曾同姈姈真心實意告罪過?”

這一句話讓裴諫之徹底僵住了,竟無法找出毫應對之語,盡管氣焰低下去了一大截,上依然強道:“大哥帶回京,我可當面告罪!”

裴霽雲冷笑一聲,擱下手中茶杯,沒有理會裴諫之,站起同老夫人告辭,出了府。

一日朝政下來,夜深方才回到照庭。

卻依然毫無睡意,裴霽雲坐在書房之中繼續理公文。

驚蟄見了,心里不忍,罕見勸道:“公子,夜深了,明日再看罷。”

裴霽雲沒有說他僭越,而是放下厚重公文,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驚蟄,我後悔了。”

即使姈姈怨恨他,可好歹人還在邊,他能看得見、得著。

若是數年之後,怨恨不已,手殺了他,裴霽雲覺得自己是甘愿引頸就戮的。

他嘆出一口氣,若有所思片刻,道:“差人去刑部,將陸蜀令提來見我。”

第101章 養病

南澤臨海,初夏的風總是咸悶熱,趙雪梨住了小半月,已經下過七日雨。

熬過最初的水土不服,漸漸好了起來。

雖然仍未尋到纏春香的解藥,但姜依下屬近來打聽到一位見多識廣的老醫,或許會有方子能解那毒香。

趙雪梨夜里時常夢見裴霽雲,大多是兩年前的往事,他總是溫和極了,笑著喚、耐心哄犯了錯後才會有間或的冷漠神

表兄應當是騙自己的,那纏春香只會教忘不了他,并不會要人命的,畢竟一個多月過去了,仍然活著。

既然沒死,又離開了盛京,趙雪梨子漸好後,就尋思著找個事做。

姜依和了慧早已經改頭換面,有了南澤國的戶籍,雪梨自然也不例外。

現如今,們在外人眼中是一家三口的尋常形象,唯一值得說道兩句的也只有了慧是個還俗和尚一事。

至于那些旁的護衛,都被安置在別,并未引起當地豪紳地頭蛇的注意。

趙雪梨在盛京的那些年被養得沒什麼長,可好在現在有錢有時間可以慢慢學了,那些力活自然干不了,倒是對丹青尚有幾分興致,姜依給找來個畫師,盡心教授。

這畫師早些年曾去縉朝游學過,對其瑰麗山水甚為推崇,自來只樂意畫些山山水水,又見聽學的乃一子,若非看在錢財厚的份上,定是對雪梨沒有好臉

相較于那些青山綠水,趙雪梨更畫人,將書冊上諸多場景在宣紙上呈現出來讓有一種新奇又滿足的覺。

這并不是一個太大、或是有出息的志向,可架不住喜歡,盡管畫師教人像丹青并不如何細致,但雪梨學起來倒是格外認真,兩個月下來,也有諸多收獲。

五月底時,那位醫所在之終于被姜依找到,帶著雪梨前去求醫。

其實趙雪梨都快忘掉自己所中毒香之事了,除了一到夜頻頻想起裴霽雲,自己沒有太大不適,那醫居住在海島之上,還需得乘船前往,海上風險太大,不愿意讓娘親和自己再去冒險。

奈何拗不過姜依,五月初八,是個易出海的黃道吉日,趙雪梨只得扔下畫到一半的人像,跟著娘親上了出海的大船。

站在碼頭上看海和坐在船艙里看海是不一樣的。

從前趙雪梨覺得大海包容、寬和,可兩個月以來,聽到許許多多有關海浪吞噬人命的可怕傳說,又覺得危險、兇殘才是大海的底

著看似平靜的海面,下意識想起了五月的盛京,還有總含笑溫潤的裴霽雲。

那張面容在腦中剛剛浮現,趙雪梨就立刻轉開心神,迫自己背記畫師教過的一些作畫技巧。

七日時間過去,海島終于在視線盡頭若若現,約莫正午時分,大船在島邊碼頭靠了岸。

醫喜靜,是以此次出行姜依并未帶太多,只有一個帶路人,兩個丫鬟,三個家丁罷了。

一行人下了船,在客棧中休整一夜,第二日早早起床跟隨本地人啟程,進海島深

這一找,就是整日時間,日暮時分才到。

醫是個近八十高齡的老婦,早就不給人治病了,兒早逝,只帶著個孫兒離群索居,不怎麼待見外鄉人,也聽不懂雪梨等人說的話,幸好那本地人忠厚,在中間周轉一二,總算同意給雪梨診脈。

“確實是纏春香,只不過那香毒已經所剩無幾了。”本地人轉述道:“此香有至人上癮、生出依賴的作用,卻也易戒,只需離香一月不再聞到便可,并不會之人死亡。”

此話一出,趙雪梨不怔然。

早猜到這香不會讓自己死亡了,可沒想到竟然如此容易戒除,豈不是自己早就不香毒控制了?

“除此之外——”本地人停頓一下,小聲道:“這位小夫人上有不頑疾,小產後憂思過度,以後恐難再生育了......”

屋子里早已屏蔽了下人,趙雪梨尚且沒有太大反應,姜依卻剎那間變,“什麼再難生育?”

本地人同醫再次流起來,隨後面有難嘆出一口氣,“小夫人子骨本就孱弱,再加上頭胎小產,心中愁郁堆積,傷到本了。”

姜依凝眉沉默,艱問:“可有治愈法子?我兒還這般小,怎麼...怎麼能......”

趙雪梨安穩道:“娘,我覺得沒什麼要的。”

答應過裴霽雲不再嫁人,那又談何再生個孩子呢?

姜依看向雪梨,“姈姈,娘一定想辦法給你治好。”

疏發的醫又說了幾句方言,本地人眉頭舒展,又連連道:“夫人,阿乜說就可以治,只不過要讓小夫人留下來養著。”

阿乜在這里的土話是郎中大夫之類的意思。

姜依眼前一亮,哪里會不同意,當即道:“我與姈姈一同留下來。”

醫似乎猜到說了什麼,沒

等本地人轉述,就搖了搖頭,開口道出一長句話。

本地人眉頭又漸漸攏了起來,為難道:“夫人,阿乜只收病著,說您若也要留下來,就不治了,讓你們一起回去。”

治生育之病,別的大夫未必不行,可最好的都在縉朝,南澤確實莽荒遜許多,但們才剛從縉朝逃離,又怎好又回去尋醫?

眼下這位老醫倒真是最合適的人選。

姜依思索一陣,點頭應下。但也不可能真將兒扔在海島之上不管,隨後使用錢財在醫不遠尋了個農戶帶著人暫住下來。

趙雪梨雖然年齡小,可對于生孩子一事并非隨意對待,是真覺得沒什麼要的,若生不出,日後想養了,抱一個也行。

可耐不住姜依堅持,只得在老醫的家中住了下來,雖然不懂當地土話,可也跟著一聲阿乜。

阿乜家的孫只有六七歲大小,臉頰上有著幾顆可雀斑,時常會好奇地盯著趙雪梨看,每當察覺到回過去,又會怯生生的躲起來。

趙雪梨聽見阿乜喚嘜嘜,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猜測應該是小孩的名,在又一次到那窺探視線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發簪,走出去,來到兔子般倏然在草藥架子後的孩兒邊,在對方睜大眼,膽怯的目中將簪子遞過去,“嘜嘜,可以陪我說會兒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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