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出了院子，屋子里的房梁霎時就砸落下來，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自窗躍出，沒發生任何聲響。
天際已然開始泛白，周遭尚且帶著熱氣的空氣灌鼻腔，趙雪梨帶著裴霽雲踉蹌跌在院外兩米，又又的眼眸止不住流淚，咳得難以自抑。
裴霽雲也低低咳了兩聲，而後再沒了靜。
原本圍困在主院外的牙兵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此地只留下他們二人。
雪梨聽見裴霽雲沒了靜，連忙去看，擔心他暈死了過去，所幸他尚未閉眼，可周氣息卻依然微弱。
不知道為什麼，趙雪梨此刻竟然會覺得他真的要死了，明明們剛從火海之中沖出來。
一夜未睡，按理說應當也是筋疲力竭，可雪梨卻一骨碌爬了起來，哭著道：“表兄，你別睡，姈姈帶你去找郎中。”
裴霽雲看著哭，下意識抬起手給拭淚，難得真誠地含笑開口：“我算計你，不要管我了好嗎？”
語氣溫的像在哄。
為什麼不走？不能無一些？如此，他還可以狠心繼續算計。
姈姈如今這般待他，實在是令裴霽雲狠不下心，可他心的後果就是繼續失去。
...往後想起來一定會懊悔的罷。
畢竟，他這樣卑劣。
裴霽雲輕緩地垂下睫羽，眼眸逐漸失去了亮，“...姈姈...”
他不知是要說什麼，還是只是純粹想再喚一聲的名，總之這兩個輕的字眼後，再沒了聲響，手臂也緩緩垂落在了地上。
趙雪梨哆哆嗦嗦的，手腳都在劇烈發抖，忽然覺得氣極了，又無措地痛哭出來，“表兄，我恨死你了！你想死就死在盛京啊，遠遠的不行嗎？怎麼非得讓我看見？我恨死你了，你快起來，這一切不是圈套嗎？你讓清明和喚雲出來帶你去找郎中啊......”
裴霽雲臉上被熱浪熏出的緋紅因為流過多而一寸寸褪去，在幽冷天籠罩下，竟真越來越像個死人了。
趙雪梨慌得不行，哭了淚人，“表兄，其實我猜到你在算計我，你怎麼可能會死在這里？但是你知道的，姈姈從前對你用至深，只是因為你總不愿娶我為妻，還強迫我，姈姈心灰意冷，我們才了如今模樣的？我一直告訴自己，應該要恨你，厭你，再不見你的，可是我真沒用，我忘不了，我恨不起來，我甚至會夢到從前剛來侯府時孤零零一個人，是表兄替我出頭，陪我說話，我太沒用了，居然會夢見你的好，就像現在，你算計我，我卻不敢看你死在這里，表兄，我...我好難....”
是真真正正的沒用，知道裴霽雲滿腹算計，真假難辨，應該要大罵一場，頭也不回走掉的，或者更狠心一些可以打他一頓，但是雪梨此刻只到鋪天蓋地的無措和難。
即使是假的，也只想哭。
可哭了這麼久，說了這麼多，裴霽雲卻越來越涼，面越來越慘白，令想到從前見過的那些死人。
趙雪梨從沒這麼絕過，慌慌張張，手忙腳扯開裴霽雲腹部的裳，瞧見里面一個近乎能看見臟的，手抖得險些就要痙攣了，勉力撕下一節擺，生地給他包扎，可是上面的太多了，怎麼也止不住，反而轉眼就將秧擺浸了。
兩只手上都是淋漓艷紅的鮮，刺眼極了。
“...我...我跟你回去，表兄...你別嚇唬姈姈了，我和你回盛京，你別這樣....”趙雪梨簡直是想跪下給他磕頭了，求他睜開眼聽一聽。
耳邊響起一道輕微的腳步聲，趙雪梨眼前出現一道黑影，猛然抬頭，見到了滿臉黑灰的清明。
倏然驚喜萬分，“清明，快、快、郎中、”
雪梨慌張地無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可相較于的慌張，清明只是沉默。
趙雪梨又說了一遍。
清明只道：“公子吩咐我送小姐離開。”
趙雪梨睜大眼，語氣尖厲了起來，“你眼睛瞎了嗎？他快死了！他快死了你看不見嗎？我說快將郎中帶來！”
清明問：“小姐何必關心公子的死活，難道真愿意同他回盛京？您若只是此刻騙他，公子醒來後或許還是會死的。”
趙雪梨前所未有地大聲吼道：“你到底要我說幾遍？我說郎中！郎中！”
眼見清明不為所。雪梨又哭罵了起來，“我回去，心甘愿的，到底要說幾遍？你這個蠢貨。我要郎中！求你了，我要郎中...”
再不來，表兄就真的要死了啊。
這一次，是他贏了。
趙雪梨永遠也沒有這麼狠的心，真拿自己的命做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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