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若涵不以為意，繼續不不慢地說：“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忙工作，但也要多注意，別太拼了。”
順其自然地問：“明天晚上有空嗎，跟媽媽見面聊聊吧？”
電話里安靜了幾秒。
紀明庭抿著，神不明地看著玻璃門上倒映出來的影子，默默地吸了一口氣，低聲應了聲：“好。”
電話那頭高興地笑起來：“那明天晚上七點，翠雨居見。”
“對了，把你媳婦也帶上吧，都結婚這麼久了，總要見一面的。”
紀明庭輕輕皺了皺眉，猶豫了片刻，雖然不愿，最後還是輕輕嗯了聲。
掛了電話，他雙手撐著額頭，閉上眼，大腦里一片混。
他猜不孫若涵想要見他的目的。
難道是擔心自己的寶貝兒子在他這里會委屈？
可是紀雲禮來創和實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如果是想讓他多加照顧，那也不應該等到現在了。
他搖搖頭，自嘲地笑了聲。
自從他八歲那年紀雲禮出生後，他們夫婦倆便對他避之不及。
好不容易等到他年，便借著當年的事把他打發了出去。
當初嫌他多余的人，如今卻一個個地都想要見他。
而個中緣由他自然比誰都清楚，無非只是因為他又重新有了用。
就像當年他們沒有孩子，所以迫切地需要他帶來的親子之趣一樣。
那他對于孫若涵，又有了什麼新價值呢？
半晌後，他終于重新睜開眼，眼底恢復清明。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把曾經的恩早點償還清也好。
晚上，紀明庭把要去赴約的事如實地告訴了江檸。
看著他臉上的黯淡之，江檸的心也跟著揪到了一起，心底一陣酸楚。
想了想說：“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紀明庭握住的手，了的手心，輕聲說：“不用，也就是那麼一提，你不用在意。”
江檸搖搖頭，堅持道：“如果我這次不去，那大概以後還會找機會再提。”
“而且，”抬起胳膊抱住他，緩緩地說，“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我不想讓別人欺負你。”
“所以我要陪你一起去。”
的話讓紀明庭的心里一片。
他輕輕了的頭頂，出一笑意，妥協道：“好。”
他的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孫若涵。
這一次，就讓他自私一次吧。
在他痛苦難過的時候能有陪著，那也許一切也就沒那麼難捱了。
江檸笑著點頭：“嗯，不管什麼事，我會陪你一起面對。”
不會再讓他獨自去承那些傷害。
第二天晚上，江檸和紀明庭準時到了翠雨居。
進門時孫若涵已經坐在包間里了。
見他們兩個進來，孫若涵招招手，笑容滿面。
“你們來了，快來坐！”
江檸朝淡淡地點點頭，微微一笑，在對面挨著紀明庭坐下。
孫若涵的視線在面前的兩個人上打量了幾秒，隨後沖著紀明庭笑著說:“十年沒見了，你比以前了很多，也更帥氣了。”
紀明庭抬眸看一眼，淡淡道:“總是要長大的。”
孫若涵笑笑:“聽說你現在事業有，我也就放心了。”
“你從小就聰明，我就知道你以後肯定會有出息。”
苦笑一聲:“不像你弟弟，不爭氣！”
紀明庭看著面前有些發福的人，容貌與記憶里倒是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眼角的皺紋深了些，後背也不似以前那樣直。
再見到這個他曾經過、依賴過的母親，他說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什麼滋味。
好像沒有想念，也沒有埋怨，比他想象中的竟要平靜得多。
回憶翻江倒海而來。
溫的，苛責的，厭惡的，那些曾經給過他的眼神，像是被解除了封印的魔咒，一腦地全都涌了出來。
那些溫以及冷落，像是織在一起的毒，他越是想忘記，卻越是清晰。
他沒有接話，面無表地低著頭沉默著。
孫若涵也不見怪，又看著江檸說:“聽說明庭結婚了，早就想見見你，沒想到他能娶到這麼漂亮的媳婦，真是好福氣啊！”
江檸輕輕笑了笑，直言道:“是我更有福氣。”
孫若涵看著面前有些面的姑娘，試探著問:“江檸你是哪里人？”
江檸如實回答:“老家是澤城的，後來去蘇城待過幾年。”
“江家，蘇城......”
孫若涵兀自重復著，若有所思。
紀明庭抬頭看向對面的人，眼神晦暗不明，沉聲開口:“您今天找我來什麼事？”
孫若涵收回視線，斟酌了一下，說:“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想見見你們。”
“可能是這幾年上了年紀，總能想起以前的事，覺得還是以前好。”
紀明庭抿不語，眼皮靜靜地垂著。
江檸轉頭看向他，輕輕握住他的手，朝他溫地笑笑。
孫若涵的話還在繼續:“我有時候常常在想，如果當年沒有讓你出國，現在會是什麼樣呢？”
“會不會就不會有現在這些煩心事，雲禮也不會這麼沒出息？”
紀明庭沒說話，眉頭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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