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書 希你永遠做自己
抵達學校時已經是六點多, 譚蓓給周私發消息，讓直接過來排練室，他們已經幫買好了晚飯。
周憑著記憶找到了排練室的位置, 推開門後看見男生們圍在一起討論編曲, 譚蓓把打包好的飯盒遞了過來：“你應該沒有來這邊的食堂吃過吧，這個咖哩土豆排飯真的很好吃，陳京馳特地讓我帶的！”
“沒吃過, 這邊離得太遠了。”周接好, 把一次筷子拆開。
見嘗了一口，譚蓓問：“怎麽樣？”
“好吃。”周臉上第一次出吃到了好吃的而欣喜的表。
“我說吧。”譚蓓笑, “以後你想吃了就跟我說, 我們一起去食堂吃。”
“好。”周也對笑。
說話間，聽見詹黎敲了幾個鼓點出來。
兩人坐得遠，譚蓓把一起買來的茶上吸管，遞到手邊，和解釋：“他們在練陳京馳的曲子，說是以後如果唱現場就可以自己帶樂隊了。”
以往陳京馳演出都是直接放原版伴奏，不管是直播還是音樂節，沒有安排現場樂隊。如果能讓男生們一起上臺, 那對陳京馳和他們來說都是件好事。
上個學期陳京馳經常跑通告，樂隊之間磨合時間, 但周相信這幾個朋友之間關系很好, 應該會比之前的汐回聲更有團隊凝聚力。
吃晚飯, 譚蓓陪著聊天，問：“你們現在二專進度怎麽樣了呀？”
“我還剩一首，他還有兩首。”周說，“這個月應該可以寫完吧。”
“加油加油。”譚蓓握住拳頭給打氣, “我會在背後默默支持你的！”
周朝笑了笑：“謝謝你。”
對來說不過是寫詞，相對比較輕松，而陳京馳要考慮的東西才多。周向他的背影，有片刻的出神。
察覺到的目，譚蓓小聲說：“是陳京馳我來的哦。”
周轉頭看，譚蓓朝眨眨眼，向，“他說你今天可能心不太好，見到我有沒有好一點？”
周心底被，升起一暖意，用力點頭：“好多了。”
想到之前杜恒對說的話，原封不地借鑒過來，“還好有你。”
譚蓓聽到這話很用，挽著手臂過來：“我媽媽以前總說我格太鬧騰，就喜歡你這種安安靜靜學習的孩子，雖然我讓失了，但我發現我跟的審竟然一致的，我也很喜歡你。”
周第一次聽到生跟說喜歡，盡管知道對方說的是友層面，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避開的目，又忍不住高興得彎起角。
“你的格很好，真的。”周說，“我一直很羨慕你。”
“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你嫌我話太多了。”譚蓓看到了的反應，抱著笑，“你臉紅紅的好可。”
周擡手了一下：“很明顯嗎？”
“你皮白，明顯的。”譚蓓笑完輕聲提醒，“小心被他看到啦！”
這個“他”是指誰不言而喻。
十幾分鐘後，看到周吃完晚餐，陳京馳把到了邊。
陳京馳已經把《囈語》的編曲大致排了出來，男生們演奏了一小段，是一首充滿詩意的民謠。周想，如果把他那段白噪音再加上去，已經能想象到這首歌會有多好聽。
周搬了個凳子坐在鍵盤旁，問：“編曲你也要自己做嗎？”
“先聽聽效果，之後拿去給老師改。”陳京馳說，“我編曲沒學多，還沒那麽通。”
聽他話裏的意思，周知道這也是他計劃裏要學的一項。陳京馳給自己的定位不僅僅是歌手，而是創作型音樂人，不僅要會唱，其他的都要涉獵。
“第二首也快寫完了，先彈給你聽聽。”陳京馳說罷，彈起了一段旋律。
關于“自然”的第二首曲子，是其他三人共同幫忙想的主題，陳京馳不再局限于大自然，從山川河流，放眼至浩瀚宇宙。對比之下人類顯得無比渺小，不過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詹黎配合打了段鼓，這首旋律恢弘大氣，對初次聽到的周來說，可以用震撼來形容。
徐岳用手機把這段錄了下來，發在了群裏。
周正在找手機，打算把視頻保存下來，眼前突然一黑。
所有的源倏地熄滅，四周瞬間陷了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周有些慌張，連忙手要抓點什麽，然而到的東西卻是溫熱的。猛地意識到邊坐著的人是陳京馳，抓住的是他垂在側的手。
漆黑中看不見對方的臉，掌心在一起的鮮明，周心慌到手足無措，連忙把手了回來。
陳京馳收手指時慢了一步，只能抓到兩手指。好在第一次嘗試失敗後沒再作，也不出聲，乖乖地任他抓著。
“什麽況？”卓文第一個出聲，“停電了？”
徐岳把手電筒打開，照亮了一小片地方，奇怪：“學校還能停電的？”
“你高中沒停過電嗎？”卓文接話，“我們以前夏天晚自習有時候會停電，熱得要命。”
譚蓓坐在詹黎邊，到：“我手機放哪兒了？”
“包裏吧，你別，我去給你拿。”詹黎黑起。
詹黎走到窗戶邊，借著依稀月，能看到外面的路燈全都滅了，他回過頭朝幾人說：“真停電了，外面一點都沒有。”
手機在口袋裏響了好幾聲，周沒工夫拿出來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右手被他抓著的手指上。察覺到陳京馳安靜得有些不正常，邊的人影一不，連抓的手也沁出了汗。
心裏冒出一個念頭。
他怕黑。
正常人突然陷黑暗、不知自己何時會害怕，但隨著手機手電筒亮起，聽到周圍人的聲音，周逐漸習慣這樣的環境。而陳京馳卻遲遲沒有任何反應。
周猶豫了幾秒，鼓起勇氣，堅定地張開手指，用力地牽住了他的手。
掌心不留空隙地在一起，陳京馳手指握，力道變大，不讓有任何回去的機會。
“我們班群裏發通知了。”卓文念了出來，“由于工程施工臨時斷電，過一兩個小時就會恢複。”
“這麽久。”徐岳站起，“那別呆在這了，回去睡覺吧。”
詹黎替譚蓓把包拿了過來：“小心，這有個樓梯，牽一下。”
“沒事，我看得見。”譚蓓把手電筒打開，朝周說，“寶寶，我們一起走吧！”
“好。”周應完後，偏頭看向兩人垂在側相牽的手，輕聲他，“陳京馳？”
“忘了他怕黑。”徐岳連忙朝這邊走了過來。
照過來之前，陳京馳松開了的手，仍舊緘口不言。
徐岳走到他邊，照亮了腳下的路。見他起，周才終于把視線從他上轉移，朝譚蓓走過去。
直到離開排練室，掌心仍然能覺到他留下來的。
和幾人分開，走到宿舍走廊上，周給陳京馳發去消息：【你還好嗎】
幾秒後。
Chen：【沒事了】
很想知道為什麽陳京馳怕黑，可現在不是詢問的最佳時機，周只能暫時下疑。
周推開宿舍門，範歆把之前看演唱會帶過來的幾應援棒點亮，掛在床架樓梯上，宿舍裏泛著幽幽綠，很是詭異。
見回來，範歆總算是松了口氣：“周周，你可算回來了，我一個人在這裏太害怕了。”
“別怕，嘉嘉應該也馬上回來。”周指著的應援棒，“不過我覺得你這個綠更嚇人。”
“那我沒辦法嘛，停電前我打游戲呢，手機都沒充電，馬上都要關機了。”範歆小聲說。
周把手電筒打開：“我照著你，你把那綠燈關了。”
“姐姐好霸氣，姐姐罩著我。”範歆嘿嘿一笑，連忙把應援棒關掉。
這場停電持續了快兩個小時，三人著黑在衛生間裏洗澡，盡早爬上了床。
還不到九點，就連睡覺的周都沒辦法著自己睡。打開手機，幹脆趁著片刻的寧靜，開始筆寫第三首詞。
在標題打下了四個字：沉睡都市。
「如果有一天，世界都停轉，我該何去何從？
我從世界上消失，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如何證明我曾經來過？
誰來為我的存在賦予意義？
化為塵埃前，
讓時間書寫傳奇，
歲月見證奇跡。
我的故事一一被人傳唱，
名為不朽的篇章。」
*
兩天後，周將《沉睡都市》發送給了陳京馳，而對方也同樣將一首新曲發給了。
他們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再提到停電那晚的事。
陳京馳的新曲大概也是從那晚得到的靈，寫過山川，寫過宇宙，這一次他重新回歸到了小我、本我。這首旋律延續了他首專一貫的風格，周聽到了旅途的孤寂，方向的信念，歸途的，和穿越黑暗後豁然開朗的輕松自如。
將這首歌命名為《候鳥》。
三月的最後一天，周將剩下的兩首歌詞給陳京馳，至此六首歌的詞曲部分已經全部完，之前幾首的編曲也做出來，可以開始錄音。
周這邊是沒了負擔，剩下的就要看陳京馳了。
二專共分為兩個部分，以“人”為主題的Part A三首是周先寫詞的《深夜來電》、《致親的你》、《沉睡都市》。以“自然”為主題的Part B是陳京馳先寫曲的《囈語》、《征途》、《候鳥》。
最終，陳京馳選擇將《候鳥》作為專輯同名主打歌。
四月的一天晚上，範歆偶然發出慨：“陳京馳居然都兩個月沒更新過微博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退網了呢。”
安可嘉想了想：“是哦，好久沒聽到他的態了。”
只有周清楚，他把所有的力都花在了二專制作上，沒有工作，也就沒了更新微博的機會。
偶爾點開陳京馳的超話，能看到有新來的不知，詢問他是被雪藏了還是被封殺了，為什麽兩個月一點靜都沒有。等級高的則在下面回複，是在全力準備新專。
周在周末時跟著徐岳去過幾次錄音棚，隨時關注著陳京馳的狀態。
四月下旬，短視頻平臺有一首歌突然火，旋律洗腦到就連周這個從來不刷短視頻的人，是聽班上同學放了幾遍就記住了。
晚上安可嘉在看學生會宣傳部剪好的視頻，越聽背景音樂越覺得耳，轉過頭問：“你們覺不覺得這首《熱星球》聽起來很悉啊？”
“是吧，我也覺得。”範歆哼了一段副歌部分，奇怪，“覺是在哪裏聽過。”
周正好閑著沒事，在音樂平臺上搜了一下這首歌，發布短短一周就能這麽火，想看看什麽歌這麽神奇。
然而等點進歌詞頁，看到前幾行歌詞時，卻怔住了。
「日落的街頭
霓虹燈路口
你溫地笑
我陷你的溫
花店買下玫瑰
別在你的領口
最後一杯酒
不醉不休」
怕是自己想多，特地把《晚星墜落》的文件找了出來，對比。
「日落之後
霓虹燈街頭
轉角路過的風
不經意停留
你笑著回眸
陷此刻溫
花店門口
最後一朵玫瑰
氣泡逃逸的酒
不醉
不休」
周確信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完全就是照著抄，只改了幾個字而已。
播放《晚星墜落》的副歌部分，問們：“你們覺得像不像這個？”
安可嘉連忙說：“對對對，中間這兩句調好像啊！”
“這不是晚星墜落嗎，我說在哪聽過呢。”範歆奇怪，“是抄襲曲子了？”
“只有這兩句像，其他的又不像了。”周點到這個歌手介紹，男歌手名顧辰，主頁裏目前只有一首歌，且這首《熱星球》是他本人作詞作曲。
周對曲調的了解不專業，將這首歌的鏈接發給了陳京馳，想問問他的意見。
周：【你覺得這個曲子算不算抄襲？】
當晚陳京馳正跟公司的舞蹈總監開會，聊主打歌MV的事。《候鳥》這首歌的節奏很快，很適合編爵士舞，只是對于他一個沒什麽舞蹈基礎的人來說，舞蹈作難度如果太大，可能會延長他的訓練時間。
總監了幾個伴舞，和他展示了一遍作，由陳京馳來決定刪減還是保留。
杜恒在一邊看著，擔心，就怕他為了追求完對自己太嚴苛。專輯定在五月份發布，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從舞蹈室裏出來已經很晚，陳京馳看了眼手機，注意到周發來的消息。
他點開鏈接，剛看到歌詞頁就皺起了眉。
歌曲播放到一半，他已經能聽出副歌部分的旋律除了複刻《晚星墜落》，還融合了好幾首其他流行歌的副歌部分。
歌詞抄得大膽，曲子倒是聰明，一首歌只抄一兩句，雜糅在一起，外行人耳朵不靈敏很難判斷是抄襲。
車上，他將這事告知了杜恒。
杜恒上網一搜這首歌的數據，看到播放下載次數，瞪大了眼：“我天，這歌現在這麽火？這幾百萬是肯定賺到了。”
陳京馳只覺得頭疼，還在因《晚星墜落》的合唱獨唱版本不同而吵架，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歌手憑著抄襲一夜暴富，實在是太荒謬。
“能不能告他抄襲？”他問。
“能是能。”杜恒將兩首歌的歌詞對比之後，說，“不過這種案子通常都要拖很久才能判，這孫子早賺得盆滿缽滿了。”
陳京馳著燈影繁華的夜景沒出聲。
杜恒很理解他現在的心，用心寫的歌還不如路邊一條隨便抄抄熱度高，放在誰上都很難接。現在二專的歌剛剛錄完，他不想給陳京馳太大的心理負擔，說：“我明天找下公司法務部，你暫時別想這事了，反正肯定會有個結果。”
陳京馳點了點頭，說是別想，心裏卻免不了會在意。
如果現在不表明態度，這種事一旦開了頭，之後肯定會有人跟風模仿。陳京馳深知此人嘗到甜頭後肯定不會輕易罷休，而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
他回複周：【是抄襲，公司會理】
兩天後，陳京馳沉寂兩個多月的微博終于發了一條態，他轉發了聲嶼方賬號發布的一條律師函。
由于副歌部分抄的那兩句太短，且改了一兩個音，很難定為抄襲，因此只有從歌詞上手。
周也轉發了聲嶼的微博，剛發出去不久就有不人評論區裏表示支持。
第一次看到這麽多網友為說話，周寵若驚，盡管清楚大部分都是為了維護陳京馳的名譽。
在網上看過幾個類似的歌曲抄襲案例，雖然功判了，但相比于被抄襲者遭的損失來說，抄襲者要付出的代價還是太輕了。況且等待的時間也是本，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看到結果。
可現在除了等，他們也無能為力，只能指這事在網上鬧大點，讓更多的人關注到原創不易，抄襲可恥。
正想著，微信彈出消息。
杜恒：【下周五一有空的話可以來看小陳練舞】
周連忙回複：【在哪裏？】
杜恒發過來一個地址，是聲嶼的總部大樓。
五一節總共也沒幾天假，還又很不湊巧地把周末夾在了中間，周沒打算回家。
一號這天下午，跟杜恒打了聲招呼，來到了聲嶼，想看看陳京馳的舞蹈練得怎麽樣。
杜恒下到一樓來接，周看到他滿臉愁苦，問：“怎麽了？”
“小陳在樓上鬧脾氣。”杜恒帶進大門，說，“我跟老師說了把一些作簡化會容易點，他想要舞臺效果，非要挑戰自己，今天早上練舞的時候把腳扭了，現在MV沒法拍了，起碼要修養三四天。”
周心裏一沉，知道專輯發布在即，一分一秒都很寶貴，這個節點出問題，陳京馳只會更加著急。
“再加上前幾天抄襲的事，他上不說，心裏一直介意著呢。”杜恒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午飯也不吃，剛把醫生都趕走了，說下午還能繼續練，誰說話都不好使。”
聽到這裏，周皺起眉，心口堵得難。
“你等會兒好好勸勸他，讓他別急，這才一號，來得及的。”杜恒無奈又心疼，“他總是把自己框在那三個月的期限裏，覺得做不好就徹底完蛋了，其實哪有這麽可怕，誰不都是一步步慢慢往上爬的。”
周聽得揪心，點點頭：“好，我會跟他說。”
抵達舞蹈教室，杜恒沒再進去，只是拍了拍的肩膀，輕輕嘆了口氣。
周推開門，看到裏面空的，只有陳京馳一人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在看手機。
聽到聲音，他擡起頭看過來，眉間的焦躁在看清來人後散了一些。
他沒說話，顯然還在和自己生悶氣。
周走得很慢，走一步看一眼他的態度，見他沒有明顯的排斥後，才終于坐到了他邊。
他傷的右腳架了起來，底下墊著冰袋在冰敷。周看了一眼，目移到他臉上，輕聲問：“陳京馳，你在害怕什麽？”
他沒出聲，周也沒打算給他回答的時間，顧自說，“怕辜負公司的期待，我們的期待，歌迷的期待，怕努力了這麽久最後落得一場空，怕到頭來不得不承認自己并不是別人裏的天才，是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
這幾個月，將他的拼命看在了眼裏，可即便無條件支持他去做想做的事，在看到這樣的陳京馳後，仍然止不住地後悔。
“你知道我怕什麽嗎。”
周看著他，眼裏是從未有過的赤誠。
“我怕你好不容易撿起來的驕傲被一點點磨沒，怕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你變得患得患失，怕再也看不見你眼裏的，只能看到對名譽地位的，怕你失去你的初心。”
一句句說得又輕又慢。
“你已經嘗過急于證明自己，反倒陷更深痛苦的滋味，我不想再看到那個渾是刺、紮傷別人也紮傷自己的你。”
周站起面對他，手將他抱進了懷裏。
“陳京馳，我想收回我的新年願。”
紅著眼眶說，“我更希你能永遠做自己，不用自己活任何人期待的樣子。”
希他做自由不羈的風，肆意燃燒的火，野蠻生長的草。
希他的靈魂永遠無拘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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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謝謝寶寶們的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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