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書 是我所有流浪的終點。
司機將陳京馳送到了場館附近的酒店。公司包下了一整層樓, 醫生比他到得還要快,見到人就讓他趕躺下,掀開服查看傷。
周站在沙發邊上, 看到他腰後紅了一塊。演唱會現場看他從舞臺上消失時還覺得這個創意有意思, 沒想到是直接掉在了升降臺上,沒親眼框看到高度,也能會到那有多疼。
檢查過後, 醫生說沒傷到骨頭, 給他先冰敷鎮痛。又叮囑接下來幾天要盡量避免運,防止進一步拉傷。
杜恒憂心忡忡地問:“走路能走嗎?”
“走路沒什麽問題, 今晚睡一覺起來應該會好很多。”
盡管醫生是這麽說, 周卻不敢完全放心,就怕以陳京馳的脾氣會逞強。
譚蓓和男生們趕過來時,杜恒正跟陳京馳商量明天的演出怎麽辦。
“你盡量站樁吧,反正咱也不是什麽唱跳歌手,能唱就行,有你那張臉頂著就夠了。”杜恒說,“鋼琴也別彈了,我找個老師替你。”
陳京馳覺得他太誇張:“鋼琴坐著能彈。”
“你彈琴的時候手指手臂不得發力?”杜恒寸步不讓, “萬一更嚴重了怎麽辦?坐椅?”
徐岳話:“反正鋼琴你也沒彈幾首,你發個微博給解釋一下, 明天全程站著唱歌就行了, 大家都會理解的。”
“是啊, 那些什麽舞臺設計全都不要了,又不是只開這一次演唱會。”卓文說,“下次再用嘛。”
陳京馳看了眼周,點頭妥協。
譚蓓摟著周走到一邊, 小聲問:“怎麽樣?”
周這才將目從他上移開,緒低迷:“組織傷。”
譚蓓“哎呀”一聲:“誰問他了,我問你啊。”
周茫然地看向:“我沒事啊。”
譚蓓抱了抱,在耳邊說:“走的時候看你急得快哭了,我有點擔心你,現在看你好多了,我就放心了。”
周有些意外,不知是不是還沒從剛剛的緒裏,鼻尖又開始發酸,悶聲說:“謝謝你。”
本來說演出結束後一起吃飯,現在也不是值得慶祝的時候,男生們結伴下樓隨便吃了點夜宵。杜恒助理把晚飯打包過來,又問周要不要吃點。
搖了搖頭,現在沒什麽胃口。
杜恒和助理晚上也沒吃,他們去酒店餐廳解決。走後房間裏只剩他們兩人,周替他倒了杯水,坐在他對面,終于敢問出這一句:“疼嗎?”
“沒那麽疼了。”陳京馳和對視,笑了笑,“沒騙你。”
周低聲說:“你還笑得出來。”
“讓這麽多人擔心我,我也很過意不去。”陳京馳收起了笑意,說,“本來是高高興興的日子。”
如他所說,意外發生之前,周整個人都沉浸在演唱會高燃的氣氛中,第一次會到腎上腺素飆升的快.,本想在結束後將此刻的心轉達給陳京馳,給劉嫻雅,誰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大起大落。
周看到了今天陳京馳下臺換服的時間有多張,幾乎是跑著下臺的,提議:“明天的服換幾套吧。”
陳京馳這會兒都聽的,說什麽都點頭同意:“明天下午你過來,任你安排。”
醫生說了冰敷得隔一個小時一次,陳京馳吃完後,周算著時間差不多,拿了冰袋坐到他邊,將他的上掀了起來。
能看到腰後那塊暗紅的傷,離得近了才目驚心,周看著都覺得疼。
心疼。
遲遲沒作,陳京馳回頭,剛要問怎麽了,脊椎骨的位置被溫熱的手掌覆蓋,作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沿著傷邊緣輕輕,激起一陣陣麻的電流。
讓他下意識直了背。
周到了皮下的走向,只是沒幾秒,手腕被人扣住,不讓繼續。
他的聲音裏夾雜著幾分無奈:“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你別勾我。”
周用空著的左手把冰袋敷過的巾輕輕在他腰後,明明房間裏沒人說話,寂靜無聲,卻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
只有在他背對著自己時才有勇氣說出口:“陳京馳,你想要什麽獎勵?”
下次見你能不能要點獎勵。
問的是那次他給發去的消息。
陳京馳倍意外,以為那事都過去了,沒想到會重提。
他有預,今天能問出這句話,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他說什麽都會滿足。
同時他也很清楚,如果不是這次意外,不會做出這種決定。或許是安,或許有同,以這種不彩的方式得來的,他偏偏不要。
面前的人沒什麽靜,只將圈在腕骨的手下移,牽住了的手,良久後才回答:“留著下次。”
周愣怔片刻,方才時間幾乎停滯的等待裏,把幾種可能都想過了,也都打算答應,卻沒料到落了空。
他們都是聰明人,周 不信陳京馳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低下頭,覺到臉頰在發燒,不是害,是另一種尷尬的怯。
第二次慶幸,還好陳京馳看不見。
門口傳來房卡的滴答聲,不知道是誰來救了。周剛從沙發上起,手被他拉了一下,陳京馳仰起頭看,似是有所預料:“要走嗎。”
周心裏有些別扭,不敢看他:“很晚了。”
門被人從外推開,周輕輕晃了晃他們牽著的手,陳京馳總算是不不願地松開。杜恒和男生們進來,讓開地方,走到門口的譚蓓邊,說:“我得回家了。”
“就走嗎?”譚蓓朝裏面看了一眼,也覺得人太多,“好,那我送送你。”
上出租車後,周收到了陳京馳發來的消息。
Chen:【生我氣了?】
周沒生氣,冷靜下來後,覺得自己提出的時機確實不太恰當,容易讓他誤會。
回複:【沒有,你就當我沒說過】
Chen:【是我不好】
Chen:【以後不會讓你擔心】
明明是場意外,他也是害者,卻要和道歉。
周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是從上次他腳扭傷起,他說著“我聽你的”,沒再以試險。今天也一樣,周真切地到,陳京馳開始因考慮到的緒而做出改變。
這讓到了在他心裏的分量。
周沒來由地想,讓一個人淪陷不是簡單的事,可陳京馳就是能這麽輕易做到。
*
次日,劉嫻雅一大早就醒了,說是想到今晚要看演出,心裏期待得不行。
周還記著下午要去挑服的事,怕劉嫻雅提前過去了覺得無聊,和約定好六點鐘在門口見面,到時候把從VIP口帶進來。
下午到達化妝室後,看到陳京馳的狀態比昨天要好一些,臉也沒那麽差。杜恒生怕誰著他,旁邊一圈都不讓站人,化妝師也得小心翼翼的。
演出的服裝早就已經定好了順序,造型師和簡單說了一下,兩人合計減了幾套風格沒那麽突出的,重新打印了一份換裝表,周拿到手掃了一眼,這下把今晚的節目單也看了個明白。
和昨天相比曲目幾乎沒什麽變化,只有中間三首翻唱和最後的返場曲不同。
想著時間還早,和造型師提議把明天的服裝也改完。聞言,造型師有些為難:“明天的演出服還在酒店裏沒拿過來,要不先看圖片吧。”
把平板拿了過來,有圖片沒看到歌名,周問:“沒有曲目嗎?”
“我都記得,我跟你說就行。”
周和把明天的服也調整好,造型師把圖片給陳京馳過目了一下,他點頭說沒問題才定下來。
五點多時,工作人員接待從酒店過來的家長們,將他們安排在座位上。周也接到了劉嫻雅,剛進來就忍不住驚嘆:“好大啊,這是以前育比賽用的吧?”
“對,不然怎麽育中心。”周問,“要不要上廁所?等會兒人多了要排好長的隊。”
“那就先去一下。”
劉嫻雅和其他家長的座位挨在一起,長輩們聊起天來沒什麽代,很快就絡不。
周心裏一直惦記著陳京馳,昨天徐岳提議讓他發微博解釋一下,他也沒有發。
直到演出正式開始,這一次他沒有和昨天一樣從天而降,而是非常傳統的方式,大屏打開,從後面走了出來。
他的步伐不慌不忙,似乎看不出什麽不適,做過妝發之後和昨天的狀態也差不了太多,至從其他觀衆看來是如此。
“真帥啊,跟我在診室看到的真不一樣。”劉嫻雅嘆,“怪不得這麽多年輕孩子喜歡他呢。”
周目沒從臺上的人上移開,不怎麽走心地應了一句:“嗯。”
譚蓓坐在了父母邊,兩人隔著幾個座位,這會兒也說不上話。
看過昨天第一場,有了對比,周才發現他的腰傷多多還是會有點影響。為了他著想,導演犧牲了一些視覺效果,舞臺徹底沒有了升降臺,他被局限在一塊平地,唱歌時了很多肢作,饒是如此,現場的氣氛仍然和昨天一樣熱火朝天。
今天的返場曲是《大城小》,聽造型師說,原本也是和昨天一樣打算鋼琴獨奏開頭,在杜恒的堅持下,彈鋼琴的人換了團隊裏的音樂老師。
陳京馳站在鋼琴旁唱這首歌,全場的聽衆都跟著一起大合唱。
最後一首結束後,他站在舞臺中央,朝著所有聽衆鞠了一躬。
周知道,他這是在為今天不能呈現出最完的演出效果而表示歉意。然而不知的聽衆們并沒有看懂他。
演出結束後,回家的路上,劉嫻雅的興勁兒還沒過去:“最後那首歌真好聽,總算是唱了首我也會的歌。”
周本想在演出結束後去後臺看看他,但考慮到劉嫻雅在邊,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此時有些心不在焉,“嗯”了一聲:“是好聽。”
有些擔心網上會不會出現一些負面言論,點開微博,發現陳京馳的演唱會上了好幾個熱搜,都是正面的詞條,并沒有提到舞臺效果,心裏才松了口氣。
“這下是真的後悔了。”劉嫻雅笑著說,“早知道明天也去看。”
周擡起頭來,無奈:“現在後悔來不及了。”
“是啊。”劉嫻雅說,“如果他唱符合我這個年紀的歌,你就幫我拍幾個視頻過來看看。”
周輕輕地笑了一下:“好。”
*
最後一天演出,下午周收到了杜恒發來的消息,讓不用提前過去,今天在酒店房間裏做妝造。
周趁此機會,問他陳京馳恢複得怎麽樣。
杜恒發過來一條語音:“好的,他說已經沒什麽覺了,就是那淤青看著嚇人。”
周剛聽完,對方突然彈出來一個語音通話。接起來,杜恒嘆了口氣,說:“他今天非要彈琴,我是說服不了他了,你跟他說。”
幾秒後,那頭傳來陳京馳不太清晰的聲音:“你告狀?”
“告狀怎麽了?誰讓你跟我犟。”杜恒說。
陳京馳接過手機,的名字:“周。”
“你能彈琴嗎?”周輕聲問。
“能,只彈一首,三分多鐘。”陳京馳語氣輕松,“領導能不能批準?”
周知道他有分寸,同意了:“好。”
見他朝自己挑了挑眉,杜恒拿過手機,問:“你真批準了?”
周替他說話:“就一首歌嘛,應該沒事的。”
掛斷電話後,看了全程的徐岳搭著杜恒肩膀,忍著笑:“哥你糊塗啊,肯定站在他那邊啊。”
“不過告狀那會兒還是氣的。”卓文開玩笑,“看來你已經掌握能拿馳哥的殺手锏了。”
“真是殺手锏還是小幫手啊?”詹黎笑,“本來馳哥就難搞定,再加個周難上加難。”
“去去去。”杜恒笑罵,“都是一夥的。”
六點多,周到達現場,和第一天相同的位置,譚蓓坐在邊,摟著的手臂說舍不得。
“明天又得回江北了,要好久都見不到你了。”
周笑了笑,說:“還真是,要等開學了。”
“不知道下次開演唱會是什麽時候,這幾天真的很開心。”譚蓓問,“你說寒假會不會有?”
“可能呢。”周說,“夢一個。”
“你趕多給陳京馳寫點歌,以後開更多場演唱會,去國外開,我還能跟著環游世界呢。”譚蓓笑。
被這麽一說,周也忍不住心生期待,問:“那我是不是得寫英文?”
“還沒聽陳京馳唱過英文歌呢。”譚蓓慫恿,“你寫幾首給他上點強度。”
七點演出正式開始,陳京馳比昨天要自然一些,雖然依舊不能做一些大幅度的作,但他盡量照顧到各個方向的聽衆,在舞臺上走的次數多了很多。
今天同樣也換了幾首翻唱,周也不知道符不符合劉嫻雅的年代,到沒聽過的歌,都舉著手機錄了下來,發給了。
然而一直到最後軸的《致親的你》,周都沒看到他彈鋼琴,心想可能是放在了返場曲上。
《致親的你》結束之後,按照慣例他會說幾句謝觀看的話,隨後下臺換服,等著大家喊安可再返場唱最後一首歌。
然而這一次,他唱完之後卻站在了原地,攝像機將他的臉拍在了大屏上,周看見他拿起麥克風,往的方向看了過來。
“有個小細節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說,“大屏上每首歌的歌詞都是手寫的,不是我的字,是我的搭檔周。”
猝不及防被點到名,周心頭一跳,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況,怎麽突然說這個。”譚蓓也奇怪。
陳京馳面向所有人,一字一句說得清晰。
“之前我在微博上發了一條態,很多人都在猜我是不是在公開告白,其實那天并不是個很好的時機。而現在,此時此刻,有這麽多從各個地方來聽我唱歌的人,應該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場合了。”
陳京馳的聲音不疾不徐,斬釘截鐵,“我想回答你們,是。”
周圍響起震耳聾的尖聲,幾乎要沖破天際。
“我?!”譚蓓嚇到口而出,“我在做夢嗎?他在幹嘛?跟你告白?”
周像被釘在了座位上,手指地抓住椅子邊緣,大腦嗡嗡作響,恍如隔世。
“以前我懷疑過,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知音’,我是個很自負的人,覺得沒人會比我自己更懂我。可當遇見之後我才相信,原來真的有人能看穿我的言外之意,讀懂我從沒說出口的緒。”
“是我靈魂裏的最後一塊拼圖,是我所有流浪的終點。”
周的眼眶開始發熱,翻湧上來的緒如水沖破所有防線,將徹底淹沒,耳邊巨大的喧鬧聲都再也聽不見,世界仿佛只剩下和他。
“接下來這首歌,曾經讓我唱給聽,當時只唱了一小段,今天我想自私一些,請所有為我而來的人給我三分鐘,聽我把這首歌唱給我喜歡的人。”
他走到鋼琴前坐下,隨著激昂的鼓點和貝斯響起,大屏上出現了歌曲名:《私奔》。
在抄寫歌詞時,完全不知道有這首歌。屏幕上的歌詞同樣是手寫,周一眼就認出,那是陳京馳的字。
在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中,陳京馳在萬人矚目的舞臺中央,將這首貫穿周青春的歌再一次鄭重又正式地唱給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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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你是我靈魂裏的最後一塊拼圖,是我所有流浪的終點”出自三《撒哈拉的故事》。
謝寶寶們的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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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彤彤266”,灌溉營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