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舊書 “不哭,有我在。”
周景龍上前摟住了, 心疼道:“都已經過去了,小寶,不哭啊。”
“對不起。”周泣不聲, “對不起, 爸爸。”
“爸爸從來沒怪過你。”周景龍出紙巾,替眼淚,“不要自責, 你這樣我心裏也不好過。”
劉嫻雅用沒傷的左手拉著在床邊坐下, 輕聲說:“你爸一直不讓我跟你說,就是怕你那時候年紀小, 心裏承不了。我們家沒權沒勢, 沒人替我們說話,只能自己爭取,小寶,理解一下爸爸。”
周無聲地流淚,抖得厲害,用力地點了點頭,為自己剛剛口而出那麽任的話到愧不已。
總以為才是最清醒的那個人,花了這麽長時間才從夢魘中走出來, 殊不知一直都活在父母為撐起的保護罩裏,他們承的力和痛苦不比半分。
“好了, 不哭了, 已經沒事了。”劉嫻雅擡手了的臉, “眼睛都哭紅了。”
“小時候我陪你的時間確實,看到那篇作文爸爸很高興的。”周景龍安,“所以不要覺得是你的錯,你也沒錯。”
周花了很久才止住淚水。
沒辦法原諒自己。
低著頭, 見周景龍坐在了床邊的凳子上,朝劉嫻雅說:“可能是我跟他們見面的事走了風聲,這是警告我呢。”
劉嫻雅面擔憂,問:“那幾個人真的值得信任嗎?”
“信得過。”周景龍說,“當初栽贓到我頭上的時候,是他們幾個為我申冤,胳膊還是擰不過大。”
“就怕……”劉嫻雅言又止,“別把他們也害了。”
“他們比我安全。”周景龍看向周,嘆氣,“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們,他拿我一個坐過牢的沒辦法,小寶還在讀書,你又在醫院上班。”
今天來醫鬧的人被送去了警局,劉嫻雅平時跟自己的病人流切,家屬也都打過照面,唯獨今天這個人面生得很,從來沒見過。
“實在不行。”劉嫻雅說,“我辭職算了。”
周景龍當即搖頭:“我這邊先閉館一段時間,避避風頭。”
周安靜地聽了很久,啞著嗓子問:“之前栽贓的事有證據嗎?”
“有是有,當初上頭在財務數據上做了手腳,經手的人前幾年被調到別的省市去了,可以從這個人上手。”周景龍低聲音,“就是上頭施,不一定會松口。”
他一句話說得簡單,周卻知道做起來有多難,問:“這麽說,翻案的話,是要把上頭揪出來嗎?”
周景龍沒敢接話。
這事太瘋狂,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不亞于天方夜譚。
可周知道,這是父親如今唯一的夙願,也是替自己贖罪的方式。
“這件事急不得。”周景龍說,“至先等小寶大學畢業再說。”
今天接連的事故讓周景龍起了畏懼之心,開始打退堂鼓。現在是他和劉嫻雅,他害怕下一個就會到周。
他本不敢冒險。
劉嫻雅點點頭,看向周,說:“小寶,你現在積蓄也不,如果還想讀研的話,考慮一下去國外讀怎麽樣?”
國家公職人員不能出國,只要出了國界線,就會安全得多。
周嗓音幹:“那你呢。”
劉嫻雅輕輕笑了笑:“我在醫院,能出啥事。”
周覺得是安自己,新聞裏因醫鬧重傷甚至去世的事都不,讓怎麽能放心。
周景龍也同樣有這樣的顧慮,他說:“你跟小寶一起去國外,還能陪陪。”
“留你一個人在這裏?”劉嫻雅不答應,“到時候出事了都不知道。”
“網上查不到信息就找不到我人,他們還沒那麽神通廣大,能隨時定位。”周景龍已經把退路都想好,“換個沒那麽發達的地方,不開店,擺擺攤,做點小生意就行了。”
劉嫻雅仍然搖頭。
周景龍勸說道:“你們倆安全了,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片刻的沉默後,周景龍複又看向周,猶豫著開口:“小寶,你跟你男朋友談多久了?”
周心頭一跳,預到了什麽,回答:“一年多。”
周景龍只是點了點頭,周卻從他的臉裏看到了他沒說出口的話。
似乎是有應般,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聲,拿出來一看,恰好是陳京馳發來了一張照片。
今天是他們樂隊最後一天排練,杜恒拍了一張所有人臨出發前的大合照,陳京馳站在中間最顯眼的位置。
劉嫻雅離得近,看到了名字,想到什麽,問:“是明天的飛機嗎?”
周擡頭看,把手機按滅,說:“我不去了,留下來照顧你。”
劉嫻雅笑了笑,說:“不用,你爸在這呢,你去你的。”
茶館的狼藉還沒收拾,劉嫻雅肩膀被刺傷,很多事都做不了,要修養很長一段時間,周怎麽可能心安理得去國外玩。
從床邊起,朝兩人說:“我去給他打個電話,跟他說不去。”
劉嫻雅還想說什麽,已經轉從病房裏離開。
周一路走到走廊盡頭的窗邊,給陳京馳撥去語音通話,對方接得很快。
“陳京馳。”著窗外電線桿上停留的幾只鳥,輕聲說,“有件事想跟你說。”
“嗯?”他笑了,“想不想早點見到我?”
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聽到他這句話,眼圈又開始泛起酸。咬了下,自己忍住眼淚。
在他即將出發演出的節點,不能讓他發現自己緒異常。
“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去西雅圖了。”聲音發,每一個字都說得艱難,“我媽媽在醫院住院,我得照顧。”
知道這次海外巡演對他來說有多重要,準備了這麽久,頭一回走出國門,不止他,公司都非常重視。
以前他的每一次演唱會,都會坐在離舞臺最近的第一排中央看他表演,這是第一次缺席。
陳京馳并沒有接這話,停頓了兩秒。這短短的幾秒鐘裏,周預想了幾種可能,他會失,他會難過,他會理解。
偏偏他給出的反應出乎了的預料。
他聲音裏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幾分擔憂:“你在哪?”
周被他這句莫名的話問得一愣,繃的神經沒有毫放松,沒等反應,他的聲音又傳進耳朵裏,“我剛落地機場,現在過去找你,在哪家醫院?”
這才明白那句“早點見到我”是什麽意思。
拼命掙紮了很久,還是因他這句話而前功盡棄,覺到溫熱的淚水劃過臉頰,擡起手用力了,嚨裏像是有一團浸滿水的棉花堵在裏面,脹得難,不上氣。
沒敢把醫院地址告訴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才能讓自己勉強發出聲音:“去你家。”
陳京馳沒有異議,說:“好。”
從機場坐車回來起碼要一個小時,周在外面整理好自己的緒,回到病房,劉嫻雅和周景龍正在聊天,轉頭看過來,注意到發紅的眼眶,知道在外面又哭了。
劉嫻雅拉著的手,勸說:“媽媽在這有人照顧,過幾天就能出院了,小陳好不容易去國開演唱會,你跟他去吧。”
周景龍也附和了幾句。
周知道自己就算真的去了,這幾天也不會有好心,不想掃大家的興,也放心不下父母。
“我跟他說了,你別勸了。”周垂下視線,著們握的手,“等會兒我出去見他。”
陪了劉嫻雅半個小時,看著吃完了晚飯。臨走前,劉嫻雅讓去廁所洗把臉。周洗完臉從鏡子裏看到自己眼睛有些紅腫,是哭了兩次的結果。
已經沒時間讓恢複正常,被陳京馳看出來也是沒辦法的事。從廁所出來,朝劉嫻雅說:“晚上我過來陪床。”
“哎呀,用不著你!”劉嫻雅急了,“今晚你爸在這呢,沒地方給你睡,趕去吧。”
周在樓下出租車,二十多分鐘後抵達陳京馳家,輸碼進來,他還沒到。客廳裏空的冷清,因有人定期打掃,家一塵不染,實際上他已經有快半個月沒回來了。
走到沙發邊坐下,陳京馳在這邊住的機會很,家裏幾乎沒有雜,看著像新房樣板間,唯獨幾個顯眼的地方都會放一個小盒子,裏面裝著幾黑發繩,和四五個白膠囊安全套。
例如茶幾上,衛生間洗手臺上,床頭櫃上等等。
發繩是用來給綁頭發,陳京馳很喜歡及腰的長發,每次做之前都會親手給綁好。
他總是很急,嫌袋裝的安全套撕開麻煩,後來都換了膠囊型的,單手就能掰開直接用。打掃衛生的阿姨沒見過這種,不知道是什麽,大大方方地放著也不尷尬。
他們見一次面就能把盒子裏的用空,他讓阿姨每次來都補好貨,好在阿姨沒有旺盛的好奇心,這麽久以來一直以為是吃的。
等他的期間,周害怕今天發生的事會上新聞,點開微博看了眼,沒看到關于他們的,卻看到了陳京馳的熱搜。
#陳京馳極限閃現#
點進去,才知道他的航班信息被公布了出來,原本是江北直接飛西雅圖,今天上午卻突然改變計劃,下午從江北飛到仙海,明天仙海飛國。
評論裏都炸了鍋。
【他真的太了[大哭]】
【誰再傳他倆分手謠言呢?為了嫂子趕回來,我哭死】
【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應激呢,早該習慣了吧】
【特地回來接嫂子一起去的,懂不懂陳京馳腦的含金量啊?】
【陳京馳的站姐應該很崩潰吧[笑哭]】
兩人這麽久沒有合作過,春節前後就有網友在網上發布兩人瀕臨破裂的傳聞,如今謠言不攻自破。
正在周看評論時,門鎖傳來歡快的音樂聲,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剛走到門口,陳京馳推門進來,擡手抱住了。
他抱得很,讓周終于到幾分溫暖與安心。摟了他的腰,仰起頭就要和他接吻。
陳京馳笑了一下,拇指按在角:“等下親。”
他後拿行李箱的助理已經紅了臉,尷尬地咳了一聲:“那我先撤了。”
助理跟了他一年多的時間,見證了陳京馳從單到,還是一如既往的純。他把行李箱推了進去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走了兩步之後又轉返回來,好心地幫他們把大門關上了。
玄關的燈亮起,陳京馳這才看清泛紅的雙眼,心尖陡然被刺痛了一下,低聲問:“怎麽哭了?”
聽到他的聲音,周心裏那些花了大力氣下去的難過忽然又有了冒出頭的跡象,連忙別過頭,不敢讓他看。
“阿姨況很嚴重嗎?”他問。
周的聲音因哭過而略微沙啞:“刀口很深,可能要很久才能恢複。”
“你來我這,那邊有沒有人照顧?”
周心口一疼,咬了咬牙,說:“有護士。”
陳京馳到的臉,將轉過來面向自己,眸底是深不見底的擔憂。
“不用覺得愧疚,周,我分得清主次,演唱會以後還有很多場。”他只慶幸,“本來今天過來是想陪你明天一起上飛機的,怕你一個人孤單,還好來了。”
不然以的子,大概率會一個人傷心,不讓他知道。
他看著的眼裏泛起潤的水氣,低頭親在眼皮上,輕哄:“不哭,有我在。”
周閉起眼,他越是這麽安,心底的防線越是潰不軍。想到今天父母說的話,想到他們的以後,心深的不舍在這一刻猶如漲的海水鋪天蓋地地漫過來。
陳京馳在後背輕拍,問:“晚飯吃了嗎?”
在醫院時一點胃口都沒有,周景龍買來的晚飯一口也沒吃。見搖頭,陳京馳說:“我也沒吃,陪我吃一點?”
他了餐廳外送,周只喝了點粥。腦子裏裝了太多事,本沒有時間給消化,看著陳京馳吃完後收拾餐桌,起從背後抱他,低聲說:“我要。”
盡管本沒有調起.,也直白地表達了想要,想放縱自己沉溺,也許明天醒來後,大腦會啓自修複功能,讓好過一些。
陳京馳轉過看,問:“今晚在這睡?”
“嗯。”周已經等不及,手要他上的。
陳京馳抱起進了臥室,兩人上的服掉落一路。
本想用.麻痹自己,可偏偏陳京馳的作是前所未有的溫,讓不僅沒有迷失在快.中,反而心髒深沉悶的鈍痛變得愈加劇烈,沿著骨、擴張到全。
不停地要求再快一點,再重一點,仿佛是個上頭的癮.君子,急切地求他的。
“陳京馳。”趴在他肩膀,他名字的聲音啞得厲害,問,“能不能把我壞?”
的反常讓陳京馳不敢真的陪一起瘋,他收著力道,手掌在腰後:“舍不得。”
“怎麽以前就舍得。”擡起頭看他,漉的眼睛裏深不可測,出幾分瘋狂。
明明他們在做著最親的事,可陳京馳心頭卻湧上一不知從何而來的悵然若失,他分神想起今天上午和詹黎的對話。
他問譚蓓什麽時候帶他去見父母。
詹黎說沒辦法對比:“我倆高中是鄰居,父母都認識。”
而後他又問,“你要去見周……”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記起很早之前聽過周父親的傳聞,話頭止住不敢往下說。
陳京馳猜測也許是父親的事讓有些自卑,從而在除夕那天拒絕了他的請求。
他對于家裏的況一無所知,原本以為至他對周足夠了解,然而當他認真仔細地思考過後,才發現他所有的認知都來源于的歌詞。
善于藏緒,不輕易與人心,連對他也不例外,只能在歌詞中窺見一二。如今他們已經有大半年沒有再合作,這麽長的時間裏,待在一起時做的最多的是。
可無論的距離有多近,他始終抵達不了的心世界。
周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你不專心。”
停下了作,問,“不想做嗎?”
陳京馳抱著上下調換位置,終于出最想見到的狂熱的一面,低頭咬住:“沒有。”
如願在他給予的快樂中暫時忘記了現實,最後累到睡過去,記不清做到了幾點。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做了幾個模糊不清的夢,夢裏反複地出現周景龍被帶走的畫面,那些黑漆漆的鏡頭像一只只恐怖的眼睛,所有的理智都被恐懼吞噬。
被驚醒時渾冷汗,分不清此時在何。
直到心跳恢複正常,轉過。
邊是空的。
他應該出發去機場了。
周用力地抓了蓋在上的被子,巨大的失落與孤獨襲來,無比希這也是一場夢,醒來他會地抱著自己。
想要陳京馳的念頭極其強烈,快把瘋。
以為今天會好一些,沒想到要比昨晚更痛苦難熬。
手機上是陳京馳兩小時前給發的消息,告訴已經離開。周換好服,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他家。
路上,譚蓓給發來了消息。
譚蓓:【寶寶!你媽媽在哪個醫院?】
周不知道要怎麽回複時,又彈出一條。
譚蓓:【我還有半個小時到仙海,我來陪你啦】
周怔怔地盯著這行字,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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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謝寶寶們的營養!!![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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