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舊書 “要是周走了怎麽辦?”……
姜越英帶著去了一家附近的餐廳吃飯, 私人包間裏只有們兩個人,點完菜後出聲:“當年你的那篇作文我看過。”
周坐在對面,看拿起茶壺倒茶, 一時間沒說話。以為對方會繼續往下說, 誰知道姜越英只是提了一,并未深。
隨口問起,“那個寫歌詞的周是你嗎?”
周還以為陳京馳的聽衆應該是年級偏小的生, 沒想到居然知道。心裏掠過一驚訝, 點頭:“是我。”
而後又問,“你聽過嗎?”
“律所有個小姑娘很喜歡聽, 今天理客戶預約看到了你的名字, 提了一。”姜越英看了一眼,“沒想到真是本人。”
周接話:“和我重名的確實很。”
姜越英又問:“你現在在哪個大學讀書?”
“江北傳大學。”回答。
一句沒提到案子,和聊的都是很日常的話題,問讀大幾,學的什麽專業,以後畢業了打算做什麽。
不像是一個律師對客戶的態度,反倒像是個平易近人的鄰家姐姐。
周一句句回答,用餐快結束, 終于找到機會,問:“你認識我父親嗎?”
姜越英點頭承認:“認識。”
果然, 不止是老鄉的關系。
“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姜越英用熱巾了手, 向解釋, “當時我帶著我六歲的妹妹去村裏河邊摘菱角,不小心掉進河裏,我不會游泳,嚇得坐在地上哭, 是你爸路過把我妹救了起來。”
二十年前周還沒出生,曾聽劉嫻雅說過,周景龍大學剛畢業做的就是鄉村基層公務員。
“七年前你爸出事,我那時候才剛進律師這個行業。”姜越英語調平緩,“今天聽到你說的那些話,你爸真是被冤枉的,我不可能坐視不管。”
怪不得願意接下這個案子,原來還有這麽一段過去。
“可是……”周想到上一個律師說的話,呼吸都放輕了,“你不怕……”
“你爸跳進河裏救我妹的時候,我相信他也沒考慮過自己會不會出事。”姜越英輕笑一聲,“好人如果得不到好報,那這個世界就沒人再願意做善事。”
“我雖然算不上嫉惡如仇,但是最看不慣某些人藐視法律,用特權栽贓嫁禍,將無辜的人到絕境。”姜越英目銳利,聲音鏗鏘,“難道就只能自認倒黴,吃啞虧?”
的話猶如一記敲醒心靈的鐘聲,讓周渾為之一振。
這段時間裏,周越發會到現實有多殘酷,有的人選擇明哲保,誰也不能指責他們有什麽錯,因此對于願意而出的姜越英,除了激之外,更多的是敬佩。
敬佩的勇氣,敬佩的義氣。
用餐結束後,姜越英順道將送回了學校。下車前,周鄭重其事地向道謝。
“不用謝我。”姜越英把手機二維碼調了出來,“加個微信,明天你爸來了跟我約一下時間。”
走回宿舍的路上,周按捺不住激的心,給周景龍打去了電話,告知有律師願意幫忙。
剛開始周景龍還不願意牽連別人,周將他以前在河裏救人的事說了一遍,他久久沒有說話。
劉嫻雅的聲音離得有些遠:“我這已經沒什麽了,你去見見吧,別瞧不起律師啊。”
“哪是瞧不起,跟男的的沒關系。”周景龍嘆了口氣,終于松口,“好,那我明天過去。”
周給他買好了上午過來的車票,預定了學校附近的賓館,又把之後預約的律師會面全部都取消。一切都做好後,這幾天連續籠罩在心頭的霾總算是散去了一些,讓暫時覺心頭一輕。
次日中午,周在高鐵站接到了周景龍,兩人吃午飯時,跟姜越英約好了下午見面。
周景龍始終表現得很不安,周知道他的擔憂,問:“你是怕我跟媽媽又會出事嗎?”
他眉間的愁容漸深:“我一個人是什麽都不怕,就怕害了你們,害了這個好心的律師。”
周的聲音輕了很多:“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也怕你出事呢。”
周景龍表滯,張了張,沒發出聲音。
“我昨天晚上看了這個姐姐負責的一些案件,很厲害,只是一直很低調。”周寬他,“放心吧,有幫你肯定比你一個人去冒險更安全。”
周景龍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好,聽你的。”
周拿出手機,將昨天輔導員發在群裏的文件轉發給了他。
“這是我們學校的一個留學項目。”周說,“可以提前一年出國,不用等到大四畢業。”
想要周景龍盡早開始搜集證據翻案,一年的時間對來說沒什麽,可對周景龍卻至關重要。
他看了一遍,問:“下半年就能出去?”
周點頭。
“那你跟小陳……”
周垂下視線,在桌下看不見的地方,手指了擺。
說:“我晚上會跟他說。”
*
下午,父倆在律所和姜越英見面。
聽到周景龍的計劃後,微蹙著眉,說:“這件事如果是由你出面做的話,確實很冒險,我的建議是你最好不要拋頭面,證據可以讓你朋友去搜集,材料可以找不相關的人遞,或者如果能找到一些關鍵的人,事會簡單一點。”
他們共同策劃的是一場改變命運的行,難度高,風險大,涉及到的人也很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到結果,很有可能要花費數年,甚至數十年。
周坐在一邊,神高度集中地聽著他們的談話,從姜越英給出的方案中,終于看到了一線生機。
談話持續了將近三個小時,最後,周景龍提到:“如果我跟你只保持微信聯系的話,應該不會暴你吧?”
姜越英笑了笑,說:“那嫂子出國後怕是沒有安全,我會兩個助理一起跟進這事,到時候拉個群,有什麽事在群裏說,一定要見面的話,我喊個男助理陪同。”
“那我就放心了。”周景龍松了口氣。
周手機靜了音,在口袋裏震了一下,拿出來一看,是譚蓓發來的,問在不在宿舍,要不要一起去陳京馳的公寓。
回複:【我現在在外面,等會兒直接過去,你們先去吧】
譚蓓:【好!】
聊完之後,三人起,姜越英將兩人送到樓下,分別前,看著周景龍說:“大哥,善惡終有報,只是早與遲。”
周景龍發自心地笑了,眼角的皺紋寫滿了滄桑。他揚聲說“謝謝”。
離開律所,周景龍知道今晚約了陳京馳吃飯,先讓出租車司機把他送到賓館。周看著他下車,朝他說:“我明天再過來。”
十幾分鐘後抵達公寓,周來得最遲,沒有直接輸碼進去,而是敲了敲門。
是杜恒過來開的門,見到笑起來:“好久沒見了啊。”
周扯了扯角,出一個很淺的笑:“是啊。”
男生們圍在沙發邊用白料給黑T恤作畫,助理給解釋是要在合作的直播平臺上獎送給。陳京馳將拉到邊坐下,把畫筆遞給了。
周遲遲不敢落筆,求助:“我不會畫畫。”
“我們也不會啊。”卓文把詹黎的T恤舉了起來,“你看他畫的什麽玩意,當代象大師。”
“你那大象鼻子又好到哪裏去?”詹黎奪了過來,“別幹擾我藝創作。”
陳京馳手臂從背後繞過,抓著的手,帶著畫了幾筆,周仔細辨認,才看出他在畫天空的雲。
一不敢,看著幾朵雲飄起來,的心卻沉到了最底。
T恤作畫完後,幾人換了細一點的記號筆,逐個在背面簽名。卓文知道自己字不好看,讓譚蓓給他設計個藝的名字,想了幾個他都不滿意,把譚蓓氣得甩手不幹。
“你自己隨便簽簽得了,反正也不是沖著你獎的。”
卓文倒吸一口氣:“你這話說得我要傷心了啊!”
陳京馳簽完名後,讓周簽在他旁邊。他的連字龍飛舞,相比之下,“周”兩個字顯得規整很多。
他最後補了一筆,將兩人的名字圈了起來,畫了一個心的形狀。
周忍不住笑起來:“你很稚。”
陳京馳也笑:“要不讓人設計一個簽名,以後都帶上你。”
周一直沒有接話,著他畫的心,不知為何口變得很悶,似乎有一直無形的手在用力著的心髒,一陣又一陣。
他還要如法炮制在其他T恤上,被杜恒制止:“秀點恩,等會兒中獎的要罵人了,就留這一件。”
陳京馳很無奈地妥協:“行吧。”
晚上吃的火鍋,大家聊起這幾天在國外的生活,無一不是嘆夥食太差。徐岳慨:“我這幾天都瘦了好幾斤。”
“太誇張了,掉的全是,得泡健房好久才能補回來。”卓文嘆氣,“真不如泡面吧我說。”
譚蓓哼了一聲:“讓你之前還嘲笑我。”
“不敢了,還得是你有先見之明。”卓文笑,“下個禮拜再出國絕對多帶點吃的。”
周一貫的安靜,只顧著埋頭吃陳京馳給夾的菜,偶爾話題落到上,簡單的幾個字回答,看起來和平時沒兩樣。
世巡的安排同樣也是一個月兩場,三月底在倫敦有一場,四月是多倫多和悉尼,五月收定在曼谷和吉隆坡。
男生們請假是一次請一周,學院知道他們在海外巡演,假都批得很痛快,而周和譚蓓沒辦法這麽頻繁地請假,加上大三專業課多,作業也多,有時周末還有選修課,去國外一趟來回至兩三天,因此之後的演唱會,們可能都要缺席。
杜恒表示理解,說:“這是第一次,以後還多著呢,等大四畢業後再搞一次。”
卓文還惦記他那自由神,問:“能不能爭取一下紐約啊?我真的很想看看神像。”
“這次西雅圖上座率這麽高,紐約肯定能開起來吧。”徐岳說,“再給咱杜恒哥一年時間沉澱沉澱。”
“還需要沉澱?我都飄什麽樣了,在公司都橫著走。”杜恒笑說,“明年暑假就去!”
他們越是興,周卻越是堵心。吃了一個多小時,杜恒以明天得在家好好躺一天為由,帶著男生們離開了。
餐桌已經收拾好,T恤也被杜恒帶走,客廳、廚房恢複原狀。周看著陳京馳將外套扔進洗機裏,在找合適的時機開口。
如果錯過今天,陳京馳下周出國,他們又得一個月才能見一次。
從去年父親出獄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就已經進了倒數階段,擔心周景龍的事被曝從而影響他,每天都活得戰戰兢兢。陳京馳對的好讓心,總沉浸在期盼無事發生的幻想中,不舍得清醒。這一次的留學項目是個契機,知道不能再拖了。
陳京馳看出幾次言又止,手摟著往浴室走:“一起洗?”
周知道一旦跟他進去,就更沒有說出口的機會。抓了一下他的手臂,避開他的視線,低聲說:“我們談談。”
陳京馳腳步一頓,應了一聲,拉到沙發坐下,問:“想談什麽?”
他們幾乎沒有這樣坐在一起談心的時刻,隨著他的工作日益繁忙,見面的頻率下降,每次在一起的時間都很張。
周再也沒有逃避他的視線,轉過頭直視他的眼睛,在寂靜無聲中獨自開口:“陳京馳,學院有個爾蘭換生的項目,我想報名。”
陳京馳臉上的表沒什麽變化,問:“大四換一年?”
“換生結束後直接讀碩士。”
這個場面在周的腦海裏已經預演了無數遍,每個難眠的深夜都會像影片一樣循環播放,預設了陳京馳每一種可能的反應、對話,也給自己想出了無數種回應的辦法。
的心早已被刺到麻木,才能做到像今晚一樣語氣平穩,沒有毫躲閃。
眼底是毅然決然的堅定,將最壞的結果也說了出來,“有可能就留在國外。”
在周景龍的事沒有得到妥善解決之前,不能回國。
而這個時間,誰也說不準需要花多久。
陳京馳想到了這段時間裏心事重重的模樣,問:“你最近一直不想跟我說的,就是這件事?”
只有這個問題,周無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不能在國讀研?有一定要去國外的理由嗎?”
他想起之前卓文隨口提起的話,問,“想給我寫英文歌?”
他早就用不著,給他寫英文歌詞的都是歐音樂圈的大咖,怎麽能比得了。
周搖了搖頭,目定定地看著他,聲音輕了幾分:“人總要去外面闖一闖。”
眼前的讓陳京馳倏地想起第一次見時的場景,學校咖啡店的角落裏,目大膽又坦然地盯著自己,面對他一個個施的問題從容不迫地給出完答案。
他試圖從臉上看出任何細微的破綻,卻失敗了。
那時的陳京馳對的回答很滿意,同樣放到現在,他也挑不出任何問題。
“所以你都一個人想好了,不是來跟我商量。”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看的眼神黯了幾分,“那我呢?”
盡管有過準備,聽到這句話時,周的心髒還是鈍痛了一瞬。
“陳京馳。”他的名字,極力把陣痛下去,說,“你現在已經沒什麽可害怕的了。”
“你的努力得到了回報,你沒有辜負任何人的期待,拿到了樂壇最高榮譽,證明了你的實力。”
一字一句地回應兩年前在舞蹈練習室那個的下午, 對他說的每一句話。
“你已經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樣子,再沒有人敢看不起你,所有贊譽與榮都向你傾斜,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將聲音放輕,出一個淺笑,“就算我走了,又有什麽關系呢?”
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
兩年前陳京馳金曲獎落選的那天晚上。
和譚蓓去衛生間,忘記帶紙巾,周回去幫拿。折返包廂時,門沒有關嚴,留了一條,剛要推門進去,聽見裏面傳來男生們討論和陳京馳關系的聲音。
卓文:“你跟周……”
陳京馳回答:“朋友。”
聽到這裏,周不敢貿然闖進去,怕自己的出現讓他們尷尬。
只能等話題從上轉移,再找時機進去。
然而他們還在聊。
詹黎:“你倆要能一直搭檔下去,那絕對是無敵的存在。華語樂壇的黃金搭檔不得給你們騰個位置。”
彼時二專《候鳥》裏的單曲《致親的你》火出圈,將他一舉送上流量王座,獎杯和代言接踵而至。
所有人都將他的功歸功于運氣,實際上這是周寫給外公的歌,認真算起來,才是最大的功臣。
杜恒問:“要是周走了怎麽辦?”
周往裏看,這個角度很合適,從門裏能正好看到陳京馳的臉。
不知杜恒是不是開玩笑,陳京馳臉上沒有笑意,開口:“不讓走。”
卓文問:“怎麽不讓走?”
在這個關頭,周的目盯著他,見他終于擡眼,笑了一聲,回答:“把追到手。”
包廂裏瞬間響起幾個人的起哄聲。
僵在原地,再沒了推開門進去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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