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舊書 到此為止。
他們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再聊的了。
周從他上收回視線, 轉過後，繃的神經仍舊不敢有一一毫的懈怠。聲音很低地補了一句：“別給我發消息了。”
看不得那些表達想念的字眼，會讓本就搖搖墜的僞裝更加殘破不堪。
可還沒等邁出第一步, 後的人地抱了上來。
他用力地將錮在懷裏, 低頭埋在頸側發間，只有用這樣的作才可以讓留下，哪怕一秒。
“周。”他的嗓音裏夾雜著急促的呼吸, 低聲喃喃, “我只有你了。”
他不敢說讓別離開的話，那是他們之間問題的源。
這一刻, 洶湧的緒排山倒海地襲來, 周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擡起手，很快用袖口幹淨，沒留下一點痕跡。
在他懷裏，的意志力土崩瓦解，幾近崩潰。
再也說不出那些傷人的話。冰涼的手蓋在他的手背上，想要將他的手指掰開，可他力氣太大, 扣得很用力。
“現在的我對你來說已經沒那麽重要了。”
舍不得再刺他，只能將矛頭對準自己。
這次到求他, “你放我走吧。”
陳京馳再沒了任何辦法, 他用盡了所有手段, 也只將留住了不到半分鐘。他清楚地意識到，松開手，他就徹底失去了。
周的袖已經了一片。
他們僵持了很久。
直到抱著的手臂開始放松力道，陳京馳的氣息逐漸從上散去, 他對說了最後一句話。
“認識你之後，我從沒對你說過假話。”他啞聲說，“我真的很你。”
一直在說假話的人是。
拿不出手的人也是。
周拼盡全力沒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
在教室後門等的範歆和安可嘉看見走過來時淚流滿面。
和前天晚上一樣，哭起來時只掉眼淚，沒有哭聲，讓人看了心疼。
安可嘉連忙從包裏拿出紙巾，替把眼淚幹。範歆看走路的步伐沒停，下樓梯時怕踩空，趕摟著：“慢點慢點。”
去食堂的這條路走了幾分鐘，兩人流安，好不容易讓周止住了眼淚。安可嘉牽著的手，到了冰涼的手心，還是忍不住輕聲問：“你還好嗎？”
周始終低著頭看腳下，臉上沒有任何表，聲音平淡：“還好。”
看似好了，實際上仍深深陷在緒裏，任何有關陳京馳的東西都會輕易影響到。
範歆和安可嘉兩人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周和陳京馳到底為什麽分開，原本都覺得也許過段時間就會和好，但看到剛剛那一幕，心裏都打起了鼓。
他們也沒吵起來，就說了幾句話，怎麽就讓這麽傷心。
直到下午上完課回到宿舍，們看到周報考了下個月的雅思考試，才終于猜到了原因。
“早上我聽班長說他也要考雅思來著。”範歆問，“你倆是不是要去參加那個爾蘭的碩士項目啊？”
安可嘉大二擔任組織部部長，大三升任學生會書長，平時除了要負責會議安排，還要理各種雜七雜八的日常工作，忙得團團轉，不怎麽關心留學相關的東西，問：“這是什麽？”
“就是讀完大三直接去留學，在國外接著讀研。”
範歆會知道是因為也有去國外讀書的想法，在學院網頁上看到過這個項目的公告，可惜每年只選五個人，的績遠達不到要求。
安可嘉驚訝：“周周，你要出國啊？”
雖然還沒正式報名，但基本上已經能確定下來，周點頭：“嗯。”
安可嘉和範歆相視一眼，總算是有了些頭緒。
*
陳京馳聽了的話，沒再給發來消息。
當天晚上，陳京馳的造型師把一個合并的聊天記錄發給周，裏面是服裝團隊選好的演出服照片。
他的每場演唱會都會提前讓挑服，這一次也不例外。對面還在解釋有幾套會由合作的奢侈品牌提供，由于未公開上市，目前沒辦法拿到照片。
周等發完，才回複：【你讓他選吧】
對方以為現在不方便，說不急。
周只好晦地提了一句：【我不管這個了】
心裏很清楚，這行字發出去之後，他邊的工作人員肯定會先察覺到異常。
一天後，周三上午上課時，周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彈出來好幾條消息。
是卓文在六人群裏發了行李箱的照片。
卓文：【按你說的都帶齊了@譚蓓】
譚蓓：【你們這次去幾天啊？】
詹黎：【六七天吧，結束之後如果直接飛加拿大那就說不準了】
譚蓓：【那你這點不夠吧】
手機已經靜音，消息不停地往上彈，讓屏幕保持亮著的狀態，吸引了周的視線。短暫地從聽課中分神，看著他們聊起去英國之後的安排，想到其他人應該都不知道他們倆的事。
譚蓓：【什麽時候走啊？】
詹黎：【已經到機場了，在候機】
譚蓓：【會想你哦[親親]】
卓文：【只有我們沒人想@徐岳】
沒再看下去，把手機放進了包裏。
當晚，周點開很久沒有登錄的微博，本想取關陳京馳和杜恒，可在他的賬號主頁看到底下那行顯示已關注對方七百多天的小字，生出一不舍。
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只要以後不登錄這個賬號就好了，反正也已經大半年沒有發過態，除了本人，沒人會在意這個細節。
看到了一張站姐今天拍的送機圖，照片裏陳京馳穿著低調，戴著墨鏡和黑口罩，把臉遮擋得嚴嚴實實。
垂在側的那只手，中指上仍然戴著那枚戒指。
周有些不過氣。
明明已經和他說得很清楚了，只差把“分手”兩個字說出來。
像被切斷的藕，刀口這麽鋒利，還是斬不斷千萬黏連的。
不敢再看，退出之後，長按屏幕。彈出來刪除APP的窗口，猶豫了幾秒，還是沒有點擊確認。
十點多安可嘉從外面回來，剛要坐下歇口氣，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一邊在飲水機前接水，把語音通話接通：“學姐？你最近怎麽樣啊？”
說著走到了臺，把玻璃門關上。
周正打算休息，打完電話的安可嘉從臺進來，：“周周。”
偏頭看過去：“嗯？”
安可嘉走到的床位旁邊，仰頭說：“你還記得以前學生會宣傳部的部長嗎？商紫文。”
這個名字很悉，周花了幾秒想起來，之前江傳校慶時，是組織拍攝了陳京馳的采訪視頻。書架上一直放著的那個吉祥，是陳京馳拍完之後讓商紫文轉給的。
們還加了微信好友，視頻剪好之後發過來給審核。
“記得。”周點頭，“怎麽了？”
安可嘉解釋：“學姐畢業之後去做電影剪輯了，的團隊全都是生，們去年拍的一部懸疑片在國外拿了好幾個獎，打算今年暑假在國上映。”
範歆了一：“哇塞，只比我們大兩歲吧？”
“是啊，以前在學生會的時候就很厲害，本來主席的位置都是的，但大四跟著攝制組跑片場太忙，沒空管這邊。”
安可嘉鋪墊了一大段，終于出有些為難的表，“剛剛給我打電話，說導演想給電影配一首中文曲，問你願不願意跟們合作一次。”
這已經是潤過後的說辭。
電話裏，商紫文提到導演一直很喜歡周的詞，可沒人能聯系得上，音樂圈人說只給陳京馳寫詞，于是導演先找了陳京馳的經紀人，可惜他忙著世巡，檔期空出來要到六月份，而六月底電影就要上映，時間肯定來不及。
在導演束手無策時，商紫文想到和很悉的學妹恰好是周的室友，因此主站出來，說可以爭取一下。
安可嘉趕又補充了一句，“說導演看中的是你，只要你的詞，歌手還沒定，而且陳京馳因為檔期沖突已經拒絕了演唱。”
聽到最後一句，不知是喜是悲。周默然片刻，最後看在安可嘉的面子上答應了下來。
“那我把你的微信推過去了哦！”安可嘉說。
幾分鐘後，周收到了商紫文的消息。
商紫文：【哎呀我這豬腦子！我都忘了咱倆加過好友！】
商紫文：【不好意思啊，早知道應該先問你的】
周：【沒事】
商紫文：【我們導演很欣賞你，說任你開價，多都可以接】
商紫文：【你可以先看看我們的片子再決定】
不出意外，這會是以“周”為筆名的最後一首作品，不想用金錢衡量。
曾在陳京馳二專單曲《沉睡都市》的簡介中寫到：
「我從世界上消失，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如何證明我曾經來過？
誰來為我的存在賦予意義？」
想讓最後這首歌為存在過的“意義”。
周回複：【我不要報酬，寫完發給你】
商紫文發過來好幾個嘆號。
周：【我也很欣賞你們獨立自由的靈魂】
周：【就當是送給你們團隊的禮】
知道拍電影很難，所有的工作由團隊去做，更是難上加難。
商紫文發過來一個哭泣的小表。
周了一晚上的時間把這部片子看完了，主角穿越幾次時空想要拯救人，最終憾錯過的劇催人淚下，導演獨有的視角讓更加細膩，扣人心弦，為之深深容。
只是歌詞寫得并不是很順利，四月份的前半個月都在準備雅思的口語考試，月中考完筆試後，又得趕在報名截止之前準備好各種申請材料。
直到25號，終于空把歌詞寫好，潤之後將文件發給了導演，對方再一次表達了對的激。
也是在同一天下午，學院的網上公示了今年爾蘭“3+1+2”本碩留學項目的推薦生名單。
看到名單上出現了周的名字，有人截圖下來發在學校聊天群裏，瞬間引起了熱議。
這天恰好是一行人結束悉尼演唱會回國的日子，接連三場演出，圍著地球繞了大半圈終于能回家。
杜恒剛連接飛上WiFi，消息就接連彈了出來，其中一條是《錯位意》導演助理發來的消息。
【杜先生您好，周士的詞已經創作完了，請問還是陳老師負責作曲演唱嗎？】
杜恒看了眼上面兩人的聊天記錄，一見“周士”三個字就懂了，看來這助理是覺得從陳京馳這裏行不通，轉而說服了周，心想小姑娘還聰明。
實際上導演團隊考慮到兩人是關系，先為主地認為他們會搭檔，才來問了這麽一句。
杜恒把剛戴上眼罩的陳京馳喊醒。
近一個月都在國外連軸轉，吃得不行睡眠時間也，就連陳京馳力這麽旺盛的人都吃不消，一上飛機就睡覺，還沒一分鐘就睡著了。
“跟周有關的。”杜恒低聲音說，“你來做決定。”
一聽到這個名字，陳京馳眼裏的困意散去，他聽杜恒簡單解釋了幾句。
“時間很，下個月又得出國。”杜恒擔心他太累，卻也知道這是周寫的詞，他再忙也會答應下來。
果然他點頭了。
“那我回複了。”杜恒說，“實在來不及，讓公司找人作曲，你唱就行了。”
陳京馳卻搖頭：“不用，我自己來。”
他已經很久沒跟周聯系了，每天睡前點開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一個月前他發去的“我很想你”。
看一次想一次。
他想聽的聲音，想見，哪怕只是得到一句的回複也好。
可他知道發出去的消息都會石沉大海。
有時他也會想，這一場世界巡演到底給他帶來了什麽。這是他爭來的機會，他想盡快兌現給周的承諾，為此準備了好幾個月，出英文單曲，去國外演出，這些把他的時間占得一滴不剩，讓他放在上的注意力變得越來越。
可拋去這一切。
就算沒有巡演，他把時間都用來陪在邊，周還會不會選擇離開他呢？
只要是有可能的答案，他都不敢往深想。
落地機場，司機已經在外等著。回校的路上，卓文隨手一刷消息，注意到有個校閑置換群在討論陳京馳和周。
【都出國肯定分了吧，之前不是還有人說看見周走在路上哭？】
【出國怎麽了，陳京馳這個月不都在國外？】
【他倆不可能分手吧，除非錢賺夠了】
【去年國巡演結束之後就沒合作過了，你看他們是想賺錢的樣子嗎？】
【不是說四專今年出？在國外不一樣可以寫詞嗎】
【陳京馳本人可沒說過今年出，他現在忙著開拓海外市場，哪有心思寫歌】
卓文越看越不對勁，在群裏問了一句：【你們在說什麽呢？】
他沒改群昵稱，沒人知道他是誰，好心群友給他發了張截圖：【你自己看吧】
他一看驚了，連忙喊旁邊幾人來看：“真的假的？馳哥你知道嗎？”
陳京馳只是看了一眼，默不作聲。
“學院發的還能有假？”詹黎說，“真的吧。”
徐岳想到之前兩人吵架的事，問：“就是為這事？”
卓文不理解：“不是，周好端端的出國幹嘛？那個專業是想畢業後教外國人中文啊？”
杜恒看陳京馳狀態越來越不對，讓他們知道就行，別聊這事。
詹黎覺得奇怪，他還以為兩人早就和好了，現在看來問題本就沒解決，陳京馳這反應很明顯早就知道了。
他趕給譚蓓發消息，讓問問周現在人在哪。
譚蓓莫名其妙：【你找我寶幹嘛】
詹黎：【我找幹嘛！馳哥找】
譚蓓：【那他自己問啊】
詹黎：【你別管，幫他問問】
譚蓓只好幫忙問了一句。
兩分鐘後。
譚蓓：【說馬上去便利店買日用品】
詹黎：【哪家便利店？】
譚蓓：【全家】
詹黎狀似無意，問徐岳：“岳哥，你去過全家嗎？”
徐岳奇怪：“哪裏的全家？”
“學生公寓旁邊那家。”詹黎說，“貝貝說寶寶等會兒要去。”
徐岳被他拙劣的演技逗得發笑，催促司機開快點：“那得趕才行啊。”
車停在校門口，門一開陳京馳第一個就下去了。杜恒還不清楚什麽況，喊他：“你幹嘛去？不回公寓了？”
徐岳最後一個下車，拍了拍杜恒肩膀，說：“哥，貝貝寶寶就是周。”
杜恒一言難盡：“都什麽玩意兒！”
*
下午把寫好的詞給導演後，周本想睡個覺，誰知道月經來了。
七點多準備洗澡才發現夜用的衛生巾用完了，安可嘉不在，範歆在圖書館查資料還沒回來，周打算去樓下便利店買。
的月經時間不怎麽規律，規律的是第一天都會疼。吃了止疼藥還沒起效，趴在桌子上不願意，想等不疼了再出門。
閉起眼，不可避免地想起以前的事。他們見面的機會本就不多，陳京馳撞上例假的次數更是一只手都數得過來，導致他一直覺得的日期很神又很懂事，總避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
這段時間只要停下來就會不可抑制地想到他，幾乎了習慣，意識到又在想他，周甩了甩腦袋，試圖清空思緒。
手機響了一聲，來自導演。
【寶，詞已經給陳老師啦！期待和你們的合作~】
周看到“陳老師”三個字晃了神，正想問是哪個陳老師，譚蓓的消息彈了出來，問現在在哪。
只有力氣回複譚蓓，幾分鐘後好了些，起去便利店。
挑好衛生巾後，又拿了點吃的，在收銀結賬時，剛要解鎖手機，周聽到“滴”的一聲，屏幕上顯示付款完。
怔怔地轉過頭，看見陳京馳把手機收了起來。收銀員一臉驚喜地看著他，笑地把購袋遞了過去。
他提在手上，抓著周的手腕將從便利店帶了出來。
周跟著走了好幾米才回神，猛地搶過他手裏的購袋，聲音又急又氣：“陳京馳！”
他怎麽還來！
以為上次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一個月沒見你了。”陳京馳站在路燈的背面，聲音很輕，“我每天都很想你。”
進出便利店的人都往他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甚至有人駐足圍觀，周抑著緒，轉往路的另一端走。
陳京馳亦步亦趨跟在後。
這個點路上有很多來往的學生，他們兩人前後走著很顯眼，好幾個路過的生聲音很小地問那是陳京馳嗎，傳到周的耳朵裏，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快了一些。
直到沒人的地方，周轉過，一路走過來時已經將自己調整好，此時面對他，臉上看不出剛剛的慌張。
不想和他過多寒暄，直接問了那個稱呼：“陳老師是你嗎？”
陳京馳沒理解：“什麽陳老師。”
“《錯位意》的曲。”周仰頭看著他，問，“是你負責作曲和演唱嗎？”
陳京馳想到了飛機上的事，承認：“是。”
周了購帶的提手，想盡量讓聲音平穩，可不知是不是這次他出現得太突然，讓沒完全做好心理準備，嗓音發：“你不是沒有檔期嗎？不是忙著巡演嗎？怎麽聽說是我寫詞就突然有空了？”
陳京馳蹙起眉，似乎誤會了，剛要解釋，周喊了他的名字。
“我不寫詞了。”強忍著眼眶的酸，說，“這是最後一首，以後都不寫了，陳京馳，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越發控制不住聲線的抖。
也許是月經期間到了激素影響，也許是抑太久的緒達到了井噴狀態，又或者是他這次的做法讓失至極。
失控了。
“周……”
完全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理智一點點地被吞噬，哽咽著說：“我給不了你想要的了，你放過我，去找別人好不好？”
陳京馳看見的淚水一顆顆地往下滾，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我們分手吧。”用濃重的哭腔說，“陳京馳，到此為止，別再來找我了。”
一直不敢說出口的詞是懸在頭上的劍，這一秒終于降下，再無生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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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謝寶寶們的地雷和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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