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舊書 想重新好好一次。
和陳京馳往的那兩年裏, 在網上本搜不到周的照片，僅有幾個當年他們同時出現在機場的視頻，周戴著口罩和帽子遮住了臉, 也看不到全貌。
沒人知道大屏中間的那個人是周。
可陳京馳卻一眼就認了出來。
五年裏想的次數多到本數不清, 他怎麽可能會忘了的臉。
回來了。
那個令他萬念俱灰的“無限期”，到今天終于迎來了結尾。
所有人都不知道陳京馳為什麽一直呆立在舞臺上，大屏裏的他像是進了靜止狀態, 長達兩分鐘毫無作, 直到工作人員又上臺喊他，他才步伐緩慢地從舞臺側方下去。
周覺到自己的心髒在一下下用力地撞擊腔, 心跳淩不堪。收回視線, 再一次低頭看了眼屏幕上的座位號，確認就是陳京馳剛剛念出來的最後一個號碼，21排17座。
看向譚蓓，後者連忙解釋：“對不起啊寶寶，詹黎昨晚來我家的時候看到你發給我的截圖了，這個肯定是詹黎寫的號碼。”
以剛剛陳京馳的狀態，很明顯是不知道來了。
詹黎確實沒有告訴陳京馳，他只是合理地利用了這個獎機制。譚蓓很愧疚, 抱著道歉，“你別生我的氣, 我等會兒就跟詹黎說, 以後不許他再來我家了。”
周此時心裏作一團, 沒計較這些，說：“我沒生氣，我回來的事，他遲早會知道的。”
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快到還沒來得及做好準備。
譚蓓小心翼翼地看著，問：“那你們……”
周遲遲沒接話。
幾分鐘後，陳京馳換上了最後一套服，最簡單的白短袖襯衫，深藍牛仔。他迎著一波又一波尖聲的浪，坐在了舞臺中央的鋼琴前。
麥克風夾在架子上，他向臺下一片深藍星海，開口：“今天返場本來計劃唱《降落》，剛剛跟我的經紀人商量了一下，他很慷慨地決定給我一次換歌的機會。”
這個舉讓全場嘩然，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聯想起了陳京馳上一次在演出末尾突然換歌的經歷。
周聽到左手邊坐著的生奇怪地問：“不是吧，不會又要唱恥辱柱吧？”
聲音的朋友接話：“不可能，這麽多年過去，誰還記得初啊，私下指不定談過幾個了。”
聽到這話，周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了手裏的手機。
“很抱歉，這首《言又止》沒有歌詞，你們可以只聽我唱。”
話音落，他的手指在琴鍵上按下了第一個音。
言又止。
這是他和周合作的最後一首歌。
分手後的五年裏，陳京馳從未在任何公開場合演唱過它，這個歌名和“周”這兩個字一樣，了陳京馳最忌諱聽到的東西。
可他卻在八周年演唱會的返場，獨自一人彈唱了這首歌。
《言又止》在發布之後曾經跟著電影火了一段時間，由于沒有後續的宣傳，加上歌手本人似乎也不重視，熱度很快就降了下去，了陳京馳的冷門單曲，現場這麽多人裏，竟然沒有多人能跟著一起唱。
如他所說，大屏上并沒有歌詞，可陳京馳卻清楚地記得每一個字。
三分半鐘裏，全場寂靜，只聽得到他一個人的聲音，孤獨的鋼琴聲給他伴奏。
周不敢再擡頭看大屏，借著夜的遮掩，用力地眨眼，企圖將打眼眶的眼淚回去。
在和他分手後寫下的那些痛徹心扉的訣別詞，在他們多年後重逢的這一天，被他用最溫的語調一句句唱了出來。
只有熱烈地過，才知道如何才能深刻地打的心。
陳京馳在這方面一直是高手。
最後一個字收尾，他沒有及時起，而是拿起麥架上的麥克風，看向鏡頭。
“七年前，我在第一場演唱會上，向當時我最的人告白。”
“今天，八周年的演唱會上，我仍然有幾句想要對說的話，希你們給我點時間。”
聽到接下來他要說什麽，四周響起高漲的呼聲。周覺到譚蓓用力地抓了的手，似乎比本人還要更張。
他終于起，走到了舞臺邊緣，蹲下.隨意地坐了下來。這一刻，他不再是萬人敬仰的歌手陳京馳，而是放低姿態，想對說說真心話的前男友陳京馳。
他看不清坐在哪，可他知道，周一定在看著他。
周圍生的尖聲直擊耳。
“我靠，陳京馳瘋了？又來？”
“這次是誰？還是周嗎？”
“搞什麽啊，多久了怎麽還念念不忘？”
“白月的威力這麽大？”
“等下，周在現場？不會吧？！”
周仰起頭，仿佛與屏幕中的人隔空對視，連呼吸都放輕了。
“這首歌的歌詞是我的影。”
「歡愉與苦痛
寂寞與心
有人深陷其中
有人言不由衷」
帶給他歡愉，也帶給他苦痛，可更多的是見到的心難捱，是他深陷難以自拔。
他輕聲如訴，“以前我不會人，是讓我會過什麽是深。”
「短短荒唐一夢
教會我深種」
表面上走出了失的影，不過是將無安放的深埋于心底，今天只見短短三秒，抑太久的洶湧意就要破土而出，淹沒他的心智。
他從來都沒有真正放下過，那些隨著時間過去逐漸減輕的只有疼痛，一直沒有消失。
“時會舍得放下驕傲，放下尊嚴，只求多看我一眼。”
“如果有一點點的可能，我都想再試一試，也許結局會不一樣。”
“不是不甘心，是想重新好好一次。”
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早已經忘了那段時，五年後的今天，陳京馳再一次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他抓著襯衫領口，將襟用力一把撕開，幾顆白扣子崩落，掉在看不見的角落。
大屏裏，無數人看見了他拉開襯衫下的口，靠近心髒的位置，紋著一個大大的“”字。
陳京馳停頓幾秒，才接著說完最後一句話，“我會把追回來。”
*
演出結束，音響裏放著陳京馳四專的單曲《念舊》，觀衆陸續散場。
周還沒從陳京馳最後的那段話中緩過來，剛要起，譚蓓突然抱住了，趴在肩膀上哽咽：“我不知道怎麽了，明明應該替你高興的，為什麽心裏這麽難過。”
是第一個得知周暗陳京馳的人，也是第一個知道他們分手幕的人。
大四那個寒假，譚蓓飛去爾蘭陪和劉嫻雅一起過新年，坐在一起收看春晚時，恰好是陳京馳上臺演出。
譚蓓清楚地記得，距離他們分手都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周看到他的臉時仍然紅了眼眶，沒有勇氣看他，卻又不舍得起離開。
他遲遲走不出來，又哪有這麽輕易。
那天晚上，周終于向敞開心扉，把他們之間的故事從頭到尾講給聽。那一晚譚蓓幾乎失眠到天亮。
才知道，原來表面上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這一哭，把周的眼淚都停了，抱著啼笑皆非：“我還沒哭呢。”
“不哭了。”譚蓓拉著站起來，“我們回家。”
回去的出租車上，譚蓓轉頭看向，輕聲問：“他再追你的話，你答應嗎？”
周像是著了魔，腦子裏反複地閃過大屏上看到陳京馳最後拽開領、出紋的作。
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你知道他什麽時候紋的嗎？”
譚蓓呼吸一滯，不敢把看到過陳京馳做的瘋事告訴。
只能挑著講：“他過生日那天。”
出國那年的生日。
周低著頭看不清神，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
剛坐上回去的車，杜恒看到熱搜榜已經被陳京馳霸屏，“周”兩個字也久違地出現在了熱搜話題裏。
有新不了解，在廣場問：【這誰啊？我還以為哥那紋的意思是四大皆空呢】
老回複：【白月，朱砂痣，意難平，不可以提的存在，哥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人】
這條評論點贊近十萬。
演出結尾他撕服的視頻也被瘋轉，引發一衆對他材的好評。
“就耍帥。”杜恒頭疼，“最後那套是品牌提供的服，人家要回收的。”
“側面說明服質量不怎麽好，一撕就壞。”卓文忍著笑，“這屬于損壞品牌形象吧？會不會要賠錢啊？”
杜恒讓他趕閉上烏。
保姆車上，徐岳跟陳京馳坐在同一排，看他敞開的領口，好奇：“放網上紋是不是要打碼？”
“那又無所謂，反正要看的人已經看到了。”詹黎接話。
陳京馳像是終于開機啓，轉過頭看他，問：“你知道會來？”
現在已經沒什麽可瞞的，詹黎：“譚蓓知道。”
卓文奇怪：“你不早跟譚蓓分手了？還保持聯系呢？”
“你以為他每周六晚上去哪嗨了？跟你一樣躲家裏刷短視頻吃燒烤？”杜恒痛心疾首，“我沒你這傻兒子！”
卓文後知後覺：“啊……啊？！”
詹黎知道晚上會有個獎的活，今天下午化妝時，特地跟工作人員要了個獎機會，為了打掩護，把卓文和徐岳也過來一起寫號碼。
作為跟他最親近的兄弟，沒人比他們幾個更清楚周對陳京馳來說有多重要，他實在不想讓他們這次就這麽錯過。
或許也算是對他之前行為的彌補。
徐岳順勢替他問：“回來多久了？現在在做什麽？”
詹黎有些無奈：“不跟我說，我也不知道。”
“你晚上表現好點，套套話啊。”杜恒幫腔，“們兩個孩子之間肯定什麽都說。”
詹黎無語：“你也說了是每周六。”
而後突然燃起男人的自尊，“我每次表現都很好。”
“……”
陳京馳沒接玩笑話，低聲說：“不急。”
既然已經回來了，他不急于一時，這次最起碼得先給留個好印象。
想到之前徐岳發給他的新聞鏈接，陳京馳猜測不會走了。
幾分鐘後，又有一個話題從熱搜榜末尾爬了上來：#這裏面有周嗎#
有個在現場的觀衆將陳京馳的獎環節也拍了下來，從視頻裏很明顯能看到，最後一個座位號座位號報完，陳京馳看到屏幕後立馬出現了反常。
觀衆將當時大屏的畫面截圖下來，詢問陳京馳是不是在這些人裏看到了周，才有後續的臨時換歌和第二次告白。
而截圖的觀衆裏，坐在最中間的生因相貌太突出，了衆人猜想的焦點。
這張圖在短時間迅速傳遍網絡，卻沒人指認這個生到底是不是周。
絕大部分是不認識，極數認識的，也不敢說。
*
兩天後，陳京馳從錄音棚出來，跟著杜恒下樓吃晚飯。
幾人圍坐在一起討論旅游的事，好不容易歇下來，他們約著去新疆玩一趟。
正聊得開心，詹黎手機響了一聲，微信收到了他外甥發來的消息。
梁書宸：【舅舅，還好你站在我這邊，讓我選了英語B！】
詹黎上次回父母家，跟他姐聊了一下小孩IBDP語言選課的事，最終他說服功，讓他姐放棄了雙語文憑的念頭，選了更簡單的英語B，給外甥高興得不行。
他今天開學，詹黎點開輸框正要鼓勵一句，小孩又發來一條。
梁書宸：【我聽我同學說，教英語A的老師是個中年阿姨，但是我的老師又年輕又漂亮！！！】
三個嘆號足以見得他有多興。
詹黎無語：【你是去讀書還是去看的】
梁書宸：【最近網上超火的那張演唱會圖，你看過嗎？】
梁書宸：【那是我老師啊啊啊啊】
詹黎：【再發癲拉黑】
兩分鐘後。
梁書宸：[圖片]
見他還把圖片發過來，詹黎深吸一口氣，剛打算教訓他，卻被那張圖吸引了視線。
點開一看，這不是前兩天演唱會的照片嗎？
不知道是不是被轉發太多次，畫質有些模糊，但不影響他辨認。大屏上出現了一大片觀衆的臉，畫面中央有兩個他很悉的人。譚蓓只有個側臉，看向周邊周的方向，半張臉也能看出的驚慌。
他想起來，這是陳京馳公布最後一名獲獎者時，鏡頭切過來拍到的畫面。
詹黎這下把筷子放了下來，打字問：【哪個是你老師？】
梁書宸發來一張編輯過的圖片，把中間周的臉用紅筆圈了起來。
梁書宸：【漂亮吧！】
“我。”
詹黎罵了一聲，朝對面的陳京馳說：“我知道周在哪上班了。”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啊？”卓文震驚，“你天眼查啊？”
“我上次不是說我外甥在國際高中讀書嗎。”詹黎也覺得神奇，“教我外甥英語。”
他把手機拿過去給他們看聊天記錄，杜恒看完也跟著罵了一句：“見鬼了。”
世界上真有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好像老天都在撮合他們再一次遇見。
“還好你勸你姐給他選了英語B。”徐岳說，“太巧了。”
陳京馳出聲問：“哪個高中？”
“江北國際學校。”詹黎說，“今天剛開學。”
“那還等什麽？”卓文替他著急，“現在去啊！”
“都放學了。”詹黎讓他坐下，“你以為是咱們讀的那種高中啊，人家下午四點就沒課了。”
“……真爽啊。”徐岳了一句，“有錢真好。”
“老子只有兒園驗過下午四點放學。”杜恒氣笑了。
詹黎笑了一聲，說：“明天吧，我幫你想個理由。”
*
國際高中和普通高中的學習節奏完全不一樣，這裏的學生比其他高中生有更多的“高考”機會，在學校裏學的不僅僅是應試技巧，更偏向于培養綜合能力和拓寬國際視野。
正式上班第二天，周已經喜歡上了這裏的工作環境。同事都畢業于世界名校，相起來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一個班僅有15個學生，沒有升學力，每天四點半就能下班，工作時間讓譚蓓羨慕得不行。
這天下午上完第二節課，班上幾個生圍了過來，每人都給帶了點小零食。
“這是我親手做的小餅幹，給你嘗嘗。”
孩子們很喜歡，下課後不像是師生，更像是朋友，都願意和聊天分日常。周笑著道謝，聽到一人問：“Egeria，你也喜歡陳京馳嗎？”
“我們都看到你在演唱會上的照片了哦！”
周是全英文授課，學生也是喊的英文名。聽到這話，臉上出現了半秒不自然，解釋：“和朋友一起去的。”
“我也好想去看他的演唱會啊。”一人嘆，“下次我們一起搶票吧！”
周點頭：“行啊。”
聊過幾句，生們約著一起去打網球。周背上包正準備離開，卻見教室裏還剩下一個人，第二排的男生趴在桌上捂著肚子，臉有些痛苦。
走過去，關心：“你怎麽了？”
“我肚子疼。”梁書宸虛弱地說。
聽到這話，問他能不能站起來：“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我、我對很多藥都過敏，不能吃藥的！”梁書宸頭冒冷汗，不是疼的，是張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當著老師的面演戲，生怕出破綻。
中午休息時，梁書宸收到他舅發來的消息，說他有個朋友想追他英語老師，讓他幫忙演一出戲，下邊發了個兩百塊的紅包。
梁書宸一聽只需要騙他老師打個電話就行，覺得簡單，當即收了錢答應下來。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演技，臨上場才發現這差事有難度，他老師看起來就不好騙的樣子。
他戰戰兢兢地問，“我手機沒電了，你可以給我家長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我嗎？”
周看他痛得齜牙咧，沒懷疑，畢竟之前劉嫻雅做的就是家庭醫生，知道有些有錢小孩家裏有私人醫生看病。
能讀得起國際高中的都是奔著出國去的，全是有錢人。
拿出手機，點開撥號界面：“報一下你家長號碼。”
梁書宸見低頭看手機，連忙把自己手機從桌子裏拿出來一點，報出舅舅給他發來的那串數字。
周邊聽邊按，按到第七位，眉頭皺了起來，看了他一眼。
梁書宸一邊瞄手機一邊觀察著，見突然看過來，嚇得心髒都要驟停了，這下臉蒼白得非常真實。
周問：“後面四位呢？”
梁書宸巍巍：“6…6254。”
周心跳了一拍，再次問：“你沒報錯？”
梁書宸都快把這串數字背下來了，他確定自己沒弄錯，使勁搖了搖頭。
周的手指懸停在綠按鍵上，遲遲沒有按下去。盯著這串再悉不過的號碼，一時間腦子裏有些。
聲音輕了一些：“他是你什麽人？”
梁書宸大腦快宕機了，想著他舅就比他大十歲，如果是他的朋友，喊哥應該沒問題。于是張：“我哥。”
隨後他看見他老師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盯著他。兩人一對視，梁書宸被審視的目盯得頭皮發麻冷汗直冒，心理防線瀕臨崩塌，快要演不下去了 。
好在周沒有過多追究，重新看回手機屏幕，沉默幾秒後，撥通了號碼。
空的教室裏傳來了嘟嘟聲，梁書宸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周垂下視線，聽著耳邊手機聽筒傳來的連線聲，空著的左手不自覺地用力抓了課桌邊緣。
嘟聲消失，電話接通。
周心跳太，沒等對方開口，低聲詢問：“你什麽時候有個16歲的弟弟？”
聽到對面傳來了一聲很輕的笑，與此同時，教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陳京馳站在門口，隔著十幾米的距離朝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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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謝謝寶寶們的地雷和營養！！！[橙心][黃心]
Yvonne：）扔了1個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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