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舊書 “能加老師微信嗎。”
陳京馳在門外等了很久。
等打來電話, 等允許自己出現在面前。
電話接通的這一秒被無限拉長。
他聽到了的聲音。
時隔五年,陳京馳終于親眼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不再是在如影如幻的夢裏、褪泛黃的照片裏、模糊不清的記憶裏, 而是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將口罩摘了下來。
他似乎是剛完工作不久趕過來, 頭發染了淺棕,造型做了周從來沒見過的卷發,襯得他眉眼愈發溫, 那雙看著的眼像是浸在溫水裏的黑曜石, 染著幾分笑意。
周在腦海中構想過很多種與他重逢的畫面,可想象終究抵不過此時此刻的真實。的呼吸了節奏, 心跳聲像是砸在窗戶上的雨點, 沉重而急速。
他仍然將手機舉在耳邊,像是怕聽不見他的回答:“剛認識不久。”
而後看著他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
沒人率先把這通已經完使命的電話掛斷。
梁書宸一聽這話,心裏驚奇怎麽這麽快就把他賣了,連忙回過頭往門後看去。待看清來人是誰,他瞪大了眼睛,戲也不演了:“你……你是……”
這不是陳京馳嗎?
他舅怎麽沒說他朋友是這麽有名的歌手啊?!
周拿著手機的手緩緩放下,長時間不眨眼地盯著看,讓的眼眶有些幹。和前兩天在演唱會看他唱歌不一樣, 那時只是單方面地看向他。當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時,沒做好任何心理準備, 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陳京馳停在了梁書宸的後, 不近不遠的距離, 保持著客氣。他的目一直落在上,沒有被梁書宸分走半分。
這麽多年過去,很多東西都變了,唯獨他看的眼神還和以前一樣直白熾熱, 不加掩飾。
“周。”他生疏地喊的名字,把每個字都說得尤為認真,“好久不見。”
這幾個字像是投湖面的石子,在心上起了層層漣漪,再也無法平靜。久違的酸湧上來,侵襲了的鼻尖、眼眶,周的嚨堵得厲害,很費勁才能發出一點聲音:“……好久不見。”
太久了,久到他們曾經有過的所有親都消失得一幹二淨,了最悉的陌生人,久到連和他之間最正常的相方式都忘了,久到連他的名字都不敢宣之于口。
梁書宸看看他老師,又看看他剛認的“哥”,終于意識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他的存在似乎有些多餘。他從凳子上起,功退:“我突然覺肚子不疼了,哥,我朋友約我踢球,我先撤了!”
一秒都不敢多做停留。
周見他作利落地把背包往肩上一挎,尷尬地朝笑了笑,腳麻利地跑出去,差點把門口的花瓶撞倒。
教室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陳京馳沒在意這個小曲,他將電話掛斷,手在子口袋裏,邊噙著笑:“周老師,家住在哪,送你一程?”
這句周老師得順理章。
為了上下班方便,周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走路過去只需要五分鐘。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頭說:“就在旁邊。”
課桌間的過道很窄,他側過讓道,周從他邊經過時,肩膀不小心蹭到了他口的襯衫布料,沒來由地想起前兩天演唱會的結尾,他把服扯開出紋的模樣。
他今天穿得和那天很像。
離得最近時,聞到了他上極其悉的氣味,讓有剎那的分神。
這是多年前他們往時最讓他噴的香水。
苦的香和煙草尾調,以前每次和他擁抱時都讓深深沉溺,這縷獨特的氣味早已經和那些甜的記憶纏繞在一起,一聞到,就能瞬間喚醒與他有關的每一幕。
大三暑假到英國的第一個月,周曾經去到香水品牌線下專櫃,卻被告知那款香在半年前已經停産,就連想要再聞一聞他上的味道都了奢。
如今再一次聞到記憶裏的味道,讓有種恍若隔世的覺。
他們前後腳從教室裏出來,此時教學樓裏已經空無一人,腳步聲回在長長的走廊裏。
陳京馳和并排下樓,主挑起話題:“回來多久了?”
從前再隨意不過的一句閑聊,如今卻要反複斟酌語氣才能問出口。
“不到一個月。”周把聲音放得很輕。
陳京馳偏頭看過去,和上大學時幾乎沒什麽變化,長發烏黑,眉眼幹淨,氣質清冷,還跟以前一樣,只是不再將目放在他上。
歲月讓他們都了很多,即便當年分手鬧得那麽僵,如今也能心平氣和地聊著天,心照不宣地維持年人的面。
他隨著放緩步調,心裏有那麽多想問的問題,卻都不敢說出口,挑挑揀揀之後,選了個最合適的,低聲問:“這幾年過得好嗎。”
這話從他裏說出來,分明是有兩層含義。
上,一敗塗地。
學業上,做換生時保持著優異的績,順利保研,碩士畢業後在英國找到了一份待遇相當不錯的工作,甚至回國後也很滿意現狀。
如果他問的是後者。
周避重就輕地回答:“好。”
這是陳京馳想聽到的答案。他點了下頭,將下一句想問的話咽了回去。
出了教學樓,周總算是看了他一眼,問:“不怕被認出來?”
不過很快就收回視線,好似不願意在他臉上多停留半秒。
經提醒,陳京馳拿出口罩戴上,陪走在校園的林蔭路。不到五點,太還沒下山,空氣悶熱無比,他想借此機會請喝點什麽,剛要開口,周包裏的手機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譚蓓打來的語音通話。
周知道他看見了屏幕上的備注名,沒避諱地接了起來。
陳京馳走在路的外側,特地用離他近的手舉起手機。
“寶寶,你回家了嗎?”譚蓓的聲音聽起來很興,“我領導今天結婚紀念日,特地讓我們提前下班了!”
“這麽好。”看著腳尖,語氣輕松了一些,“我還沒到家。”
“我去找你吧!我們今天吃壽喜燒怎麽樣?”譚蓓說,“我已經飛奔下樓打卡了!”
們上班的地方離得近,自從回來之後,譚蓓一有空就會約吃飯逛街。周聽到這裏,偏頭對上他的視線,對譚蓓說,也是對他說:“那我在校門口等你。”
“好,我馬上打車,先掛了啊!”
周看見他出稍顯憾的表,無奈地說:“看來我晚了一步。”
明明他占據先機,卻因幾秒遲疑失去了機會。
聽到這話,周總算得知他剛剛一路上不說話是在計劃什麽。別過頭,沒讓他看見輕輕勾起的角。
到了校門口,陳京馳知道譚蓓很快就會到,他沒有理由久留,說:“在這等我一下。”
說完他徑直朝著校外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周晚了幾秒才擡起頭,茫然地看向他的背影,只見他打開了汽車後備箱,拿出了一把遮傘。
他回到邊,將傘打開,擋住了頭頂炙熱的。
英國是溫帶海洋氣候,夏天也總是下小雨,本地人幾乎沒有撐傘的習慣,周鄉隨俗,以至于回到江北嫌麻煩,也不把傘帶在包裏。
陳京馳看著,提醒:“臉很紅。”
像他欺負了一樣。
他沒把後半句說全。
周自己也看不見,手接過了他的傘,到傘柄時不小心到他的手指,了一下,覺到自己的臉在自發地發燙。
這次不是曬的。
明明兩人最親的事都做過,現在居然會因為這麽一點肢接而尷尬不已。周腦子一鍋粥。
陳京馳注意到了躲避的小作,松開手,將傘完全給。
他突兀地問起別的:“開學會不會有家長會?”
周反應慢半拍,接話:“有。”
“到時候我大概率要參加。”陳京馳站在面前,神自然地問,“能加老師微信嗎。”
周早看穿了他和梁書宸的把戲。
卻沒發出質疑,而是點開微信:“我掃你。”
陳京馳亮出二維碼,滴的一聲,彈出他的賬號頁面。
他的昵稱仍然是“Chen”,頭像從原本帶著一行字母的白換回了之前的純白。
而在他的個簽名那一欄,周還清楚地記得,刪除他時,是“天地只剩你我”。
取自《晚星墜落》最後一句歌詞。
「吻落下後,世界靜默
天地只剩你我」
如今了一個字。
——“天地只剩我”。
周心裏悶得慌,有些不過氣。
隔了兩秒,點擊添加到通訊錄:“我加了,你通過一……”
話還沒說完,屏幕自回到他的個人主頁,底下的文字不是“等待對方驗證”,而是“去打個招呼”。
周怔怔地看著那幾個字,意識到這是什麽意思後,覺有人在心髒敲了一悶,疼得快要痙攣。
“沒刪你。”陳京馳把手機收起,輕笑,“沒舍得。”
刪了,他們一千多天的聊天記錄都會消失不見,沒了這些,他不知道往後的日子要怎麽熬過去。
五年裏換過幾次手機,微信記錄都會原封不地轉移過去。一直是他的置頂,剛分開那段時間他不敢點進去看,直到逐漸走出來,睡前翻一翻那些發給的下班圖片,看給他的回複,了他延續至今的習慣。
周始終低著頭,地攥著包帶,幾乎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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