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舊書 我是跟你分手了沒錯。
臨走前, 陳京馳對說下次見。
他走了快一分鐘，周仍然怔怔地看著他背影的方向，短暫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一輛出租車停在面前, 譚蓓把車窗降下來, 朝招招手。
周拉開車門上車，見手裏多出來的遮傘，譚蓓驚訝了一句：“我之前還說你不撐傘呢。”
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這把傘的來歷, 幹脆順著的話說：“很熱。”
“是哦, 要到月底才能涼快下來。”司機搭話。
和譚蓓吃完壽喜燒之後，兩人在商場裏逛了會兒, 周帶過來的服不多, 譚蓓給挑了幾套，提著包裝袋從裝店出來，手機響了。
沒手拿，譚蓓替把手機從包裏拿出來，看著的作，周竟然産生了一莫名的張。
也不知是期待他打來，還是害怕他打來。
譚蓓看到了名字，問：“劉珹, 同事嗎？”
松了口氣：“我表弟。”
是舅舅的大兒子，去年高考以優異的績考了江北大學, 這幾天開學要返校, 恰好周景龍和劉嫻雅正搬新家收拾屋子, 把留在仙海的東西都打包好了，拜托劉珹給順道帶過來。
電話接通，劉珹問：“姐，你現在在家嗎？我剛下高鐵, 準備打車過來了。”
兩人也逛得差不多，周應了一聲：“你過來吧，我一會兒到家。”
“行。”
譚蓓得知了原委，離開商場時沒忍住，問了一：“你打算一直留在江北發展啦？”
周自己也沒有長遠的規劃，從英國回來後，為什麽不去仙海找工作，而是先來到江北，也許就連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只能回答：“還不知道。”
譚蓓沒想那麽多，笑著摟手臂：“你來了之後我覺工作力都沒那麽大了，好朋友在邊真好。”
周笑了笑：“見到你我也很開心。”
的朋友太，譚蓓是最親近的一個，能時不時跟見面出來玩，周格外珍惜這樣的機會。
回到家沒多久劉珹也到了。他帶來一個打包袋，裏面裝著幾件秋冬季厚服，劉嫻雅知道素質不太行，一到換季就容易生病，怕買服不及時，先送來一些應急。
劉珹把平放在地上的行李箱檢查了一下，從角落裏拿出一個白的小袋子，遞了過去：“哦對了，這是姑父從你房間找出來的，說可能是你的東西。”
周沒見過這個布袋，接過來打開，從裏面拿出一串沉甸甸的鑰匙串。
僵住了。
是陳京馳送的兩個生日禮。
玉葫蘆的鑰匙扣上掛著一把鑰匙和一張門卡，那是陳京馳當年說要送的房子。
這兩樣東西都太貴重，周沒敢隨攜帶，收到之後就給了劉嫻雅，讓幫忙保管。五年前和他分手時，忙著學校裏各種事，本沒想起來這兩個東西。
和劉嫻雅出國之後，周景龍在仙海臨市租了間房，原先家裏大大小小的東西也都搬過去了，連帶著這串鑰匙。周沒跟周景龍說過這把鑰匙的來源，他大概以為是的，便跟著服一起送了過來。
仍能清晰地記起當時收到這兩樣東西時的心，久遠的記憶被喚起，周看著手裏依舊嶄新的鑰匙扣，心裏百集。
和陳京馳分手後，沒有帶走留在他家的任何東西，當時有門課要做的讀書筆記在他家的書房裏沒寫完，都沒回去拿，而是重新寫了一遍。
很清楚自己的自制力有多差，看到和他有關的東西很輕易就會想起他，因此在坐上飛往英國的飛機後毅然決然地刪除了他的微信，退出了有他在的群聊。
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念想。
偏偏還是有網之魚。
劉珹看到了那張黑金門卡上的logo，怪了一聲：“不是吧，現在還有這種周邊？”
周沒聽懂：“什麽？”
看的反應，劉珹猜想應該不認識，他著門卡的一角，把logo上的字念出來：“雲棲宮。”
周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怎麽了。”
“這可是江北頂級的臨江豪宅。”劉珹語氣很誇張，“幾千萬一套呢。”
周沒敢信：“不可能吧。”
“我騙你幹嘛。”劉珹邊說邊用手機搜索，“姐你不看言劇的嗎？人家霸道總裁都住這裏。”
查到圖片後把手機遞過去，“你自己看。”
周接過他的手機，看到了下面標注的房價，瞬間頭皮發麻，有種在樓梯上一腳踩空的失重。將門卡上的字和圖片上對比，完全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對比完之後，周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太多餘。陳京馳送給的東西，怎麽可能會是假的。
極度的難以置信，滿眼空的震驚——
他真的購置了一幢兩千萬的豪宅，作為送給的生日禮。
陳京馳瘋了。
送鑰匙的那天，是陳京馳剛拿到金曲獎的晚上。彼時的他還在國巡演中，發式的時尚資源、商業代言還沒開始降臨到他頭上，他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一種荒謬的可能浮現在腦子裏，周毫不敢往深想。
原以為是一百萬左右的房子，卻沒想到數額這麽龐大，但凡當時花半分鐘了解一下門卡上的名字，本不會收下這串鑰匙。
怎麽敢。
見呆坐著不，劉珹調侃：“豪宅哪有用鑰匙開門的，不都是那種虹驗證嗎？不過你別說，這卡仿得還有質，跟真的一樣。”
周把卡在手心裏，手機還給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得好像你見過真的。”
“我自己沒有還不能看看別人在網上秀的嗎？”劉珹把行李箱關好，嬉笑著說，“姐你在哪買的，給我發個鏈接，我也買張裝裝。”
周無語：“別人送的，別想了。”
“什麽人送這個？”劉珹開玩笑，“有本事送真的啊。”
確實是真的。
劉珹走後，周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反複地看著手裏這張致的卡片，其中承載的重量得指尖發麻。
不知道在他們分開之後，陳京馳怎麽理那棟豪宅，可能賣了，可能租了，也可能閑置。
點開微信，看著陳京馳的微信頭像遲疑不定。
心理鬥爭良久，最後放棄了和他線上聊天的想法，打算等開家長會那天帶過去，親自還給他。
*
晚上九點，梁書宸收到詹黎發來的消息，問他今天況怎麽樣。
梁書宸回複：【完完任務！】
舅舅：【行，他等會兒加你微信，通過一下】
梁書宸手抖了抖：【舅舅我沒認錯人吧？你朋友是陳京馳嗎？是前幾天剛在我們這開了演唱會的那個陳京馳？】
舅舅：【你舅也在演唱會上打鼓你是一點沒看見】
梁書宸：【？？？】
幾分鐘後，微信收到一個好友請求，梁書宸點擊通過。
Chen：【家長會在什麽時候？】
梁書宸：【這周六上午】
Chen：【再給你當一回哥】
他還沒回複，接連彈出來三個紅包。
梁書宸把紅包收了，膝蓋一：【別說哥，爸都行！】
Chen：【不必，會嚇到你老師】
*
周五下午，有個快遞送到了周的辦公室，發件人是購票平臺。
這是上周在八周年演唱會上中的獎品，當時以為就是個簽名，原本都沒打算兌換。看完演出回去的路上，譚蓓提了一可能是拍立得，才私信了客服。
周用小刀拆開，裏面是一個白的信封，信封裏果然裝著一張拍立得，是陳京馳在舞臺上的一套造型，面無表的營業臉，照片背後有個金的簽名。
還沒掌大的東西，帶在上怕丟了。辦公室有時候會有學生過來，也不好放在這裏惹人注目。周思索片刻，最後把手機殼摘下來，照片塞在了手機背後。
四點，班主任在任課教師群裏發了個文檔，列舉了明天開家長會時家長可能會問到的一些容，涉及學生的日常表現和學習態度等，讓老師們提前做好準備。
江北國際學校的家長會是一對一的形式，每位家長都會有十幾分鐘的時間詳細了解小孩在校況。周在群裏回了消息，下班前將近期作業批改況整理了一下。
今天譚蓓要加班，沒時間約出來，周獨自走回家的路上心事重重，一直在想一件事，到家後還遲遲未決。
前幾天分開時，陳京馳說他大概率會來參加家長會，但不排除小概率事件。
如果他不來，要怎麽把鑰匙和門卡還給他？
周為這事煩惱了許久，最終還是略過了那抹白頭像，從微信群聊裏添加了梁書宸的好友。
這個點小孩回消息特別快：【Egeria！What's up？】
周有些尷尬，但不得不問：【明天你家長會來嗎？】
梁書宸：【會啊！】
周等了快半分鐘，他沒了下文。只好繼續問，點開輸框裏打字，“你哥”兩個字剛打完，屏幕頂端彈出來一條消息，讓心跳陡然了幾拍。
Chen：【我會去】
果然是串通一氣。
周點開和他的聊天頁面，他又是一句：【怕我不去？】
不管目的是什麽，總之結果相同，沒計較那麽多。周在沙發裏，打字很慢：【怕你忙】
Chen：【很閑】
很日常的對話，讓似乎找回了一些和他相的細節。
他又發來一個苦惱的emoji。
周：【閑下來不好嗎】
以前的他總是很忙，而這幾年他有意放慢了腳步，發歌、通告的頻率下降了很多，距離四專發布過去了三年，遲遲沒有新專的靜，合作單曲也減到兩三個月才有一首。
有網友說他這是錢賺夠了失去了上進心。
就在周思緒飄遠時，微信消息聲將的注意力拉回屏幕。
Chen：【不好】
Chen：【總想你】
盯著看了幾秒，作迅速地退出聊天框，把手機扔在沙發上沒再管，起洗澡睡覺。
次日早，周剛醒來就覺得口幹舌燥，燈還沒開，厚厚的窗簾依稀出，注意到空調顯示屏上的數字是亮著的。
昨晚忘了給空調設置定時關閉！
寒，即便是夏天也不能整夜開空調睡覺。只有以前跟陳京馳過夜是例外，他的溫偏高，抱著自己時渾都是暖的。
意識到又在想，周躺在床上抱了薄被，心裏暗罵了一句陳京馳混蛋。
就是因為他那句話才讓昨晚心神恍惚。
起床時覺到嗓子有些難，周想找點冒沖劑喝，奈何剛來江北沒多久，家裏什麽藥都沒有。
隨便吃了早餐，帶上東西前往學校，怕冒傳染給學生家長，出門前周特地找了個口罩戴上。家長會開始後，拿著筆記本電腦在課桌前坐下，開始了與家長的通談。
聊了半個小時後，周愈發覺到腦子昏沉，猜測自己可能發起了低燒。可家長會還沒結束，不能先行離開。
上一個家長起後，周在電腦表格裏做備注時聞到了一縷淺淡的味道，氣味讓瞬間察覺到前面坐著的人是誰。
陳京馳同樣戴著口罩，穿著簡單，頭發沒做造型，額發順地耷下來，幾乎要擋住眼睛。家長、學生的注意力都在老師上，沒人認出他。
盡管看不到他的下半張臉，周卻從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裏得知他在笑。
梁書宸坐在陳京馳旁，小聲說：“Egeria，這是我哥。”
很多餘的一句解釋。
“我知道。”周應了一句，收起多餘的緒，公事公辦。
談過程中，沒再躲避他的視線，眼裏只有趕結束工作的。十分鐘後通完畢，換到下一個家長，看到陳京馳從面前起離開，周心裏意外地輕松了一些。
整場家長會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結束之後會議廳裏已經不剩多人，周合上筆記本，剛要抱起來，卻被人搶了先。
陳京馳手替接過，敏銳地察覺呼吸有些沉，看了眼的口罩，問：“不舒服？”
周不想讓他知道這些，小幅度搖了搖頭。拿著包低頭先出來，陳京馳隨其後。周拐回了辦公室，讓他把筆記本放在桌上。
還記得這次見他的目的，趁著辦公室裏只有他們兩個，將那串鑰匙從包裏拿了出來，遞到他面前。
連帶著那個玉葫蘆吊墜也在一起。
陳京馳只看了一眼，皺起了眉：“什麽意思。”
“這個應該早點還給你的。”周沒看他，解釋，“東西太貴重，我不能收。”
陳京馳盯著看了片刻，聲音淡了幾分：“周，我是跟你分手了沒錯。”
“但我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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