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舊書 他的那麽微不足道。
這個私相冊裏總共有83個視頻, 按時間新到舊排序,最上面的一條顯示在八年前的11月8日上傳,他的19歲生日當天。
點開後是一個微信聊天界面, 左邊是陳京馳的頭像, 發來了兩條長達一分鐘的語音。幾秒後語音條開始播放,出現了他清唱《私奔》的聲音。
陳京馳清楚地記得,這是在周把黑膠唱片作為生日禮送給他之後, 他問以前有沒有聽過他唱歌, 回答了《私奔》。于是他按住說話按鈕,在微信上給發過去兩條語音, 當場唱給聽。
當時他沒怎麽上心, 只是想要謝的禮才做出的舉,萬萬沒想到,周竟然將這兩條語音錄屏傳在了相冊裏,足以見得的重視程度。
不知道打的是《私奔》這首歌,還是他的歌聲。
陳京馳約覺到,他只是窺見了冰山一角。
視頻還沒播完他就退了出來,往下,第二條視頻的度更長, 是九年前的11月13日。
屏幕上顯示的畫面非常眼,是K歌的聽歌界面。
當時這個能在手機上唱歌的件在學生群裏風靡一時, 陳京馳初中就注冊了賬號, 為了檢查自己的音準和氣息, 曾經錄制了不翻唱歌曲發在上面,那時候也沒有好的設備,用的是耳機麥克風,音質不行還電。
後來隨著樂隊組建, 知名度在校園裏逐漸提高,有人把他的賬號了出來,導致很多人發消息擾他,陳京馳便把以前的作品都設置為僅自己可見。高中畢業之後,事業開始有了起,用不著用手機錄歌,他就再也沒有登陸過這個件。
而眼前這個視頻裏的作品,標題上寫著《囚狼》,是陳京馳卸載件之前發的最後一首歌。
高三剛開學那段時間,樂隊解散、失去央視舞臺機會、父母離婚沒人給他錢參加藝考培訓像是三座沉重的大山,將他一錚錚鐵骨得支離破碎,他在絕境中寫下了那首抗爭命運不公的《囚狼》。
原本想要將這首歌作為藝考選曲,老師卻說風格太偏激,建議翻唱流行曲目。這首歌沒了用武之地,陳京馳想把它記錄下來,于是簡單編了個伴奏,發在了K歌上。
由于歌詞字字都在寫他近期的不如意,負能量太大,陳京馳不想公之于衆,發出來沒幾分鐘就藏了。
他完全沒想到能在周的相冊裏再一次看見這個作品。
唯一一個能解釋得通的答案,在《囚狼》剛發布就看到且錄了下來。
一些很久之前産生過的疑點似乎被證實,第一次在郵箱裏看到《夜的邀請函》時,他和徐岳都震驚于兩首歌的歌詞如此相契,環環相扣,他們曾懷疑過周是不是模仿了《囚狼》,礙于沒有證據,陳京馳最終相信是巧合。
原來他眼中所謂的“巧合”,果然是因為周聽到過《囚狼》的原曲。
陳京馳頭皮發,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作一團,腦中開始嗡嗡作響,他甚至不敢接著往下看。
在此之後的每一個視頻都讓陳京馳所的震撼更深一分。他在K歌上傳的所有翻唱,都被周從頭到尾地錄了下來,一首不落。
不止是高中時期。
就連初中的也有。
到相冊的最底下。倒數第二條視頻是最後一首歌曲錄屏,初二上學期,當時13歲的他在K歌上發布的第一首翻唱《Let It Be》,作品發布的時間是9月19日,而錄屏的時間是9月25日。
他死死地盯著視頻,連呼吸都忘了節奏,大腦一片空白,全的都冷了下來。
最後一條視頻的畫質非常模糊,畫面裏天已暗,街邊站著零星幾個路人,最中間是兩張略顯稚的臉,徐岳抱著吉他彈得認真,陳京馳站在麥克風前,用青而蓬的聲音一句句唱著五月天的《倔強》。
明明歌曲節奏歡快,歌詞充滿朝氣,可陳京馳的口上仿佛了塊千斤重的石頭,連息都困難無比。
他一直以為周高中才認識他,卻沒想到能夠追溯到那麽早的時期。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時候應該是的父親剛獄不久,從泉山轉學到仙海。
從13歲就知道了他,聽過他唱的所有歌,而大一和他見的第一面,卻表現得如同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藏得太好太完,和往兩年,他竟然從來沒有察覺過。
是他太遲鈍了嗎?
浴室裏的水聲恰好在這時候停了,陳京馳遲遲無法從極度的駭然中回神,退出了相冊,回到電腦桌面。
他尚且不能理短時間獲取到的大量信息,腦子裏一片混,眼前甚至有些眩暈。
浴室裏的人并沒有出來,很快又響起了吹風機的聲音。
周頭發長,每次吹幹頭發都要花十分鐘以上,陳京馳將電腦放在一邊,從旁邊拿起了手機。
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在不控制地微微抖。
把K歌重新下載回來後,他用Q.Q登錄賬號。
K歌在這幾年為了迎合低齡市場做了不改,畫面更加花裏胡哨,彈窗廣告多到關都關不掉,裏面的聽衆也流失大半,出現了一大堆機人。
經歷兩三次自切到購APP,陳京馳終于找到了歌曲主頁,往下不停地,找到了自己最早的翻唱作品。
點開詳頁面,他仍然能在評論區看到多年前同班同學給他的留言,很多人的名字已經記不太清,在一衆有名有姓的人中,一個英文名吸引了他的視線。
Egeria:【好聽】
當年的他甚至還回複了一句:【謝謝】
——“們你什麽?”
——“英文名。”
在陪去醫務室輸的那天,有兩個生喊時就是喊的“Egeria”。
再往前,梁書宸也用這個英文名過。
陳京馳心跳紊,點開這個用戶,跳出來的頭像非常眼,一片繁星,是周的微信、Q.Q頭像。
怪不得他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悉,卻總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在這一瞬間,無數畫面蜂擁而至,占他的思緒 空間。
他想起他們關系破裂那晚,他不願意接現實,固執地問,“為什麽答應跟我在一起?”
他想起分手後那個打了很久才接起來的電話,他萬念俱灰地問,“真的不我?”
他想起昨天和面對面坐著,他試探地問,“真的沒有喜歡過我?”
……
那麽多次,都否認他。
他無法想象,過生日那晚,聽到在意的人那一句傲慢的玩笑話,會是什麽樣的心。
明知他機不純,還是義無反顧地答應了他的追求。
那兩年,明明是好心陪他做的一場夢,他卻自信地以為永遠不會離開。
不過是他自作聰明而已。
這一刻,陳京馳再也無法抑制緒的劇烈翻湧,起快步從臥室裏走了出去。
他拉開衛生間的門,將周手裏的吹風機關閉扔在一邊,從後地抱住了。
他力氣好大,把在了洗手臺前,周被嚇了一跳,用手撐著臺面,莫名其妙:“你幹嘛?”
頭發都還沒完全吹幹。
下意識地擡頭,從鏡子裏看到陳京馳皺著眉,閉著眼。他低頭靠在頸側,呼吸急促,口的起伏明顯。
“周……”
他張的名字,聲音啞得厲害,微不可察地發。
他很不對勁。
周想不通原因,猜測:“我給你洗了條子就這樣?”
話音剛落,被轉了過來,炙熱的吻落下,陳京馳理智全無,親得毫無章法,像他們第一次接吻那樣,牙齒嗑在了一起,被磕破,彌漫一點氣。
周疼得吸氣,用盡力氣推開他:“你又發什麽瘋?”
下一秒怔住了。
陳京馳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雙眼通紅,眼底不知名的緒滿到要溢出來。
極見到他這麽失態,心慌得不行,張要道歉:“我……”
“周。”他扯出一苦笑,“你應該去做演員。”
明明是他的,卻能一一毫都不表現出來,騙過他,騙過所有人。
聽不懂他的話,面困:“什麽?”
他嗓音發,語氣低到幾不可聞:“第一次送我的生日禮,是我唱的第一首歌嗎?”
周心跳空了一拍,難以置信地著他,心裏生出懼意。
果然,他說出了那首歌的名字:“《Let It Be》。”
疊在一起的五張黑膠唱片裏,《Let It Be》被在了最底下。上面的四張不過是幌子,真正想送給他的,是他13歲的音樂初心。
周用力地抓了洗手臺邊沿,指節泛白。藏了這麽多年的,終究還是被他窺見了,不得不面對最令害怕的場面。
目移開半分,穿過臥室的門,看見了擺在床邊的筆記本電腦,在極其混中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昨用他的電腦天登上了Q.Q,接收文件之後一直在忙著備課,忘記把賬號退出,陳京馳應該是看到的相冊了。
那裏面裝著近百個有關于他的視頻,藏著最的心思,是貫穿青春的鮮活底,記錄著所有的心與長。
周重新看回他,艱難地問:“你怎麽能不經允許看別人私。”
“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他聲音幹,“喜歡我是很難以啓齒的事嗎?”
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又悶又脹,低下頭,掩飾發燙的眼圈。
他重新抱住,那句詢問是在無理取鬧,剛說出口就極其後悔,他怎麽敢問這樣的問題。
聽到他不甚明顯的哽咽:“周,對不起。”
周的眼眶了,努力地仰起頭,在沒回應的間隙裏,聽他一句接一句地說著這三個字,一次比一次抖得更厲害。
的心髒傳來一陣陣的鈍痛,制止他:“別說了。”
抓了他背後的服,將右手覆在他後頸,主將湊了過去,在了他角。陳京馳張回應,這一次作溫了不,可沒親幾下,嘗到了些許鹹,兩人間被沁。
“你別這樣。”周錯開,嗓音染上哭腔,“別這樣,陳京馳,我不了。”
他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接得了看他落淚。
陳京馳低下頭埋在肩頸,任由的睡領口被浸。
和相比,他的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他才是難以啓齒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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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謝花妍醬的手榴彈和Yvonne:)寶寶的地雷~謝寶寶們的營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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