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過窗簾隙灑進臥室。
宋初宜比平時醒得更早一些,心里裝著事,睡眠也變淺了。
坐在床邊,目不自覺地飄向梳妝臺最底層那個帶鎖的小屜。
猶豫了片刻,還是起,打開了屜。
屜里東西不多,是一些被封存起來的舊。
最上面,是一個絨材質的小盒子,因歲月而略顯暗淡。
的指尖微微發,輕輕打開了盒子。
里面靜靜躺著一只屬于生的素圈對戒。
另一只在謝懷洲那里,過去了這麼多年,不知道他扔了沒有。
他當時應該是恨極了,扔了也是理所應當的。
戒指款式極其簡潔,甚至有些纖細,沒有任何繁復的花紋,只是最普通的鉑金指環。
這是他們當年在一起時,自己用攢下的零花錢去買的。
不貴重,卻曾是彼此心中珍貴的承諾。
謝懷洲那時固執地非要買對戒,他送給太多禮,但這對戒指是為數不多買來的象征兩人的紀念。
後來分開了,取下戒指,卻終究沒能舍得扔掉。
宋初宜拿起那枚戒指,下意識地往無名指上套了套,關節竟有了些微的阻滯,
六年過去,連手指都仿佛不再是當初的尺寸了。
心頭那酸混雜著悸的覺再次翻涌上來。
楊嘉然興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
“哄他啊!”
“就當是為了工作‘犧牲’一下嘛!”
為了工作嗎?
問自己。
似乎不全是。
更多的,或許是心底那份沉寂已久、連自己都幾乎騙過去了的不甘與奢,
被謝懷洲突如其來的強勢出現和步步,重新攪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宋初宜將戒指從無名指上褪下。
沒有再把它放回那個絨盒子,而是找來一極細的銀鏈,穿過戒指,將它戴在了脖子上,
悄然藏匿在襯衫的領之下。
對著鏡子照了照,確認看不出什麼異樣,
整理好著,努力平復了一下有些紊的心跳,拿起包出門。
下午四點整,宋初宜準時站在了謝氏集團總部高聳雲的玻璃幕墻下。
深吸一口氣,下心頭翻涌的復雜緒,邁步走了進去。
今天特意穿了一剪裁得的米白西裝套,
妝容清淡卻致,努力維持著職業的專業與疏離。
前臺似乎早已接到通知,剛報上名字,
一位穿著深西裝、戴著金眼鏡、氣質干的年輕男人便快步迎了上來,
臉上帶著恰到好的微笑。
“宋小姐,您好。我是謝總的書,馮梁。謝總正在開會,請隨我來。”
他的態度恭敬有禮,卻又著一不容錯辨的公事公辦。
“麻煩馮書了。”
宋初宜微微頷首,聲音平穩。
馮梁引著,并未走向人來人往的普通電梯間,而是拐向了另一側更為僻靜的通道。
那里有一部需要專屬權限才能啟的電梯。
電梯門無聲開,部空間寬敞,裝飾奢華,鏡面墻壁清晰地映出有些繃的臉。
馮梁按下頂層按鈕,電梯平穩上升。
狹小的空間里一片寂靜,只有細微的運行聲。
宋初宜能覺到馮梁看似目不斜視,實則用職業的謹慎目悄然打量了一瞬。
“叮”的一聲輕響,電梯抵達頂層總裁辦區域。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一種截然不同的氛圍撲面而來。
與樓下公共區域的繁忙嘈雜相比,這里異常安靜,地毯厚實得吸走了所有腳步聲。
開闊的視野,極簡卻充滿設計的裝修,無一不彰顯著權力中心的威嚴。
馮梁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宋小姐,這邊請。”
盡管環境安靜,但總裁辦公室外開放辦公區里幾位助理和書的目,幾乎在第一時間就齊刷刷地聚焦了過來。
好奇、探究、審視……各種視線若有實質地落在上。
宋初宜今天戴了口罩,大半張臉被遮住,只出一雙清澈卻帶著戒備的眼睛。
但這似乎并不能完全阻擋那些探尋的目。
跟在馮梁後,盡量目不斜視,步伐從容,卻能清晰地覺到那些視線如同細的網,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偶爾有極低的、抑著的竊竊私語聲飄耳中。
“那是誰啊?馮親自下去接的?”
“沒見過,還戴著口罩,神神的。”
“看材和氣質怎麼有點悉……”
“直接走總裁專屬電梯上來的,肯定不是普通客戶。”
馮梁面不改,顯然對此習以為常,只是略微加快了些腳步。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穿過開放區,走向總裁辦公室那扇厚重的雙開門時,
一個坐在靠里位置、似乎資歷較深的助理猛地睜大了眼睛,
盯著宋初宜的側影和眉眼。
突然用手肘了旁邊的同事,聲音得極低,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
“等等!、是不是曾經謝總的那個初啊?”
曾經謝懷洲拿著的照片翻遍京城,尤其是謝氏集團,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子爺有個初,的死去活來的。
謝氏集團部人手里還有宋初宜那張清純甜的照片。
這句話如同投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瞬間在落針可聞的總裁辦激起了層層漣漪。
所有原本還帶著克制的好奇目,瞬間變得銳利和恍然起來,接著是更深的探究和掩飾不住的興。
“對啊!我說怎麼這麼眼!”
“真的是!就是謝總的朋友嗎?他們復合了嗎?”
“天哪,本人比照片看起來更漂亮哎。”
“怎麼會來這里?直接來公司了?”
宋初宜的手指下意識地蜷了一下,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口罩下的臉頰不控制地開始發燙,一種混合著難堪、憤和無所適從的緒涌了上來。
覺自己像是一只被突然置于聚燈下的標本,所有細微的反應都被無限放大,供人評頭論足。
馮梁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和宋初宜的不自在,
他輕咳一聲,目略帶警告地掃了一眼開放區。
那些竊竊私語聲立刻低了下去,但探究的目卻并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