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洲的目落在腳邊的手機上，又緩緩移向床上那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出一點發頂的背影。
他彎腰拾起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著剛剛結束的通話記錄，
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但通話時間不長。
他走到床邊，將那“罪證”輕輕放在自己那邊的床頭柜上，然後坐下。
床墊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他沒有立刻去掀被子，只是出手，隔著的羽絨被，準地找到肩膀的位置，輕輕按了按。
“怎麼了？”
他的聲音帶著沐浴後的潤和低緩，聽不出緒，
“誰惹了漂亮的宋小姐生這麼大氣，連我的手機都遭了殃？”
被子里的宋初宜一不。
短暫的沉默後，被子里忽然傳來悶悶的聲音，帶著刻意營造的輕松，甚至還有一故作驚訝：
“啊？沒什麼呀。就是剛才等你的時候，隨便聽了點東西。”
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然後才慢悠悠地繼續，語調拖得有點長：
“一個嗯……有意思的故事。講的是個可憐的前妻，發現丈夫出軌，小三還半夜打電話來挑釁。
結果你猜後來怎麼了？前妻一怒之下，就把那個負心漢給解決了。”
最後三個字，說得輕飄飄的，卻帶著一涼颼颼的意味。
謝懷洲：“……”
說完，似乎覺得還不夠，又補充了一句，這次帶上了點明顯的抱怨和嗔：
“哦，對了，剛才你那青梅竹馬的蔣小姐給你打電話了，我接了，半夜三更給你打電話似乎有事給你講，
但我一出聲就掛了，我吃醋了，把你手機摔了泄憤你不介意吧？”
謝懷洲笑了，眼底盡是笑意。
他的手順著的肩膀下，連人帶被子一起攏住，微微用力，
便將這個固執的“蠶寶寶”整個扳了過來，面對自己。
被子被攥得的，只出一張泛著紅暈的小臉，
多半是悶的，也可能還有未消的怒氣。
的眼睛亮得出奇，直直地瞪著他，帶著明顯的挑釁和委屈，仿佛在說：
就是我干的，怎麼樣？
謝懷洲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語氣平穩，帶著縱容，
“我的電話，你想接就接，想說什麼都可以，不需要找任何理由，更不需要摔手機泄憤，
若是想摔明天我給你買一車想怎麼摔就怎麼摔，隨你高興，就是別摔壞了手。”
宋初宜被他攬在懷里，掙不開，索也不掙扎了，聽他這麼說心里的委屈放大，
那雙瞪著他的眼睛更亮了些，像是蒙上了一層水汽，語氣也更沖：
“我不喜歡蔣瀾希，非常不喜歡！”
委屈又生氣，每個字都浸著濃濃的醋意和不滿：
“我討厭看你的眼神，討厭總是找你，討厭明明知道你結婚了還要半夜打電話，我更討厭喜歡你。”
謝懷洲靜靜地聽著，等一腦兒發泄完，才低頭，用額頭輕輕抵著的額頭，鼻尖幾乎相，呼吸融。
“宜寶。”
他喚，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
“不會有其他人什麼事，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蔣瀾希喜不喜歡我跟我無關，我本沒看過，說實話長什麼樣我都不知道。”
他頓了頓，注視著近在咫尺的眼睛，一字一句，緩慢而鄭重：
“和我結婚的是你，躺在我邊的是你，現在讓我哄著的也是你，我的太太和孩子的媽都是宋初宜。”
他的話語像溫熱的泉水，慢慢浸被醋意和不安包裹的心。
宋初宜繃的稍稍放松了些，攥著被子的手也松開了一點，但上依舊不肯完全服，嘟囔：
“誰知道呢，謝太太是我，可你孩子的媽可不一定是我。”
謝懷洲：“孩子的媽當然只會是你。難道我還能和別人去生？”
宋初宜哼了一聲，把臉往被子里了，只留一雙漂亮的眼睛著他：
“你現在當然這麼說，可你長得這麼招人，一堆人前僕後繼的，蔣瀾希不就是？
等我老了，不好看了，誰知道你會不會找一群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謝懷洲的眼神沉靜下來，那點戲謔的笑意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專注。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極有趣的詞，角彎起迷人的弧度，
“那我比豈不是要比你更早人老珠黃？到時候，是不是該到我擔心，
我這位漂亮的宋小姐會不會被哪個年輕力壯的小狗拐跑了？”
“我要是只漂亮的臉蛋，何必費盡心思，非要娶你回家？好看的皮囊很多，但宋初宜只有一個。”
“我要的是你，是完整的你。是現在會吃醋、會發脾氣、會摔我手機的宋初宜，是將來可能會長皺紋、會嘮叨、會和我一起慢慢變老的宋初宜。”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像在陳述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你老了，我也老了，我們誰也別嫌棄誰。而且……”
他頓了頓，眼底重新漾起一溫的笑意：
“在我眼里，你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看的。老了也是最好看的小老太太。”
宋初宜的心防被他這番話徹底擊碎，那酸脹的醋意和不安漸漸被一種溫熱的、飽脹的所取代。
眨了眨眼，努力想把那層水汽回去。
“就會說好聽的哄我。”
小聲抱怨，語氣卻得一塌糊涂，連自己聽了都覺得像是在撒。
“不是哄你，是告訴你我的決定。”
謝懷洲低頭，吻了吻的鼻尖，然後是臉頰，最後流連在那微微嘟起的上，輕輕一，
“我的人生規劃里，從認識你那天起，就只有一個謝太太，名字宋初宜，從未想過更改。”
他拉起的手，放在自己口，隔著一層薄薄的睡，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這里，也只裝得下你一個。別人再好，再年輕漂亮，都跟我沒關系。”
他凝視著，
“所以，謝太太，對自己有點信心，對我，也多一點信心，嗯？”
宋初宜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看著他眼底清晰映出的、有些脆弱卻真實無比的自己。
努了努，不再，小聲卻清晰地“嗯”了一聲，主往他懷里蹭了蹭，出手回抱住他瘦的腰。
“那你以後離那個蔣瀾希遠點，不準接電話。”
趁機提出要求，帶著小孩般的蠻。
有脾氣，但來的快去的也快，哄哄的話，一會就好了。
謝懷洲收攏手臂，將連人帶被子圈在懷里，下頜輕抵著的發頂，發出低沉而愉悅的笑聲。
“好。”他應得毫不猶豫，“都聽老婆的。”
懷里的人安靜下來，在他懷里蹭了蹭，找到一個更舒適的位置，安靜了片刻。
宋初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又仰起臉，眼神里帶著點狡黠和恰到好的為難。
“那個，你今晚出去睡好不好？”
謝懷洲挑眉，垂眸看，似乎沒理解這突如其來的逐客令：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