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畢業那年,我拿自己寫的那份劇本大綱,去參加一個青年編劇扶持計劃的面試。”
的呼吸變得急促,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令人窒息的夜晚。
“那個評審,姓李的制片人,他、他把我騙到酒店房間,他說我的本子很有靈氣,
但需要‘潛規則”才能拿到名額,他撲過來,差點到我的手,我打傷了他,才跑掉……”
說到最後,的聲音已經破碎不堪,積了兩年的恐懼、委屈和後怕在這一刻決堤,渾控制不住地劇烈抖起來。
“我很害怕,從那以後,我看到攝像機、看到試鏡間、甚至看到劇本都會想起那天晚上,我覺得那個圈子很臟,我再也寫不出東西了。”
話音落下,謝懷洲周遭的氣氛便如深冬寒潭,瞬間沉靜冰冷下來。
他沒有暴怒,也沒有急切地安,只是那雙眼眸深有黑的風暴在無聲地凝聚、翻涌,駭人的戾氣一閃而過。
他放在手背上的手,指節因為極度用力而泛白,但的力道卻依舊克制著,沒有弄疼分毫。
房間里死寂一片,只剩下宋初宜抑不住的、細碎的啜泣聲。
幾秒鐘後,他猛地起,走到一旁,背對著,拿出了手機。
他的背影拔卻繃,像一張拉滿的弓,充滿了危險的力量。
宋初宜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到他正在撥號,心里猛地一慌。
“謝懷洲。”
帶著哭腔喊他,聲音里滿是驚慌,
“你要做什麼?都過去很久了,我真的沒事了。”
怕極了,怕他因為憤怒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謝懷洲沒有回頭,電話似乎接通了,他的腔調不疾不徐,卻沒有一溫度:
“韓書,申請航線,立刻安排回京。”
“……”
電話那頭韓書似乎確認了什麼,謝懷洲直接掛斷,然後開始聯系其他人,語氣簡潔而擲地有聲:
“是我。查一個人,兩年前,青年編劇扶持計劃的一位李姓制片人,對,我要他所有的資料,盡快。”
“謝懷洲。”
宋初宜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沖過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臉頰在他繃的脊背上,淚水迅速浸了他的襯衫,
“不要,別為了這種人臟了手,求你了我真的害怕。”
能覺到他堅如鐵,每一寸都充滿了抑的、即將發的怒火。
他結束了通話,手機被他隨手扔在沙發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他緩緩轉過,眼底的風暴尚未平息,但看向時,那駭人的戾氣被強行了下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心疼和痛。
他捧起淚的臉,拇指一遍遍拭著不斷滾落的淚珠,聲音沙啞得厲害: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嗯?就一個人扛著,躲著,連夢想都不要了?”
他的質問里沒有責備,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心疼。
宋初宜只是搖頭,泣不聲。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將摟進懷里,力道大得幾乎要將進自己的骨里,
只有這樣,才能確認是安全的,才能平息那幾乎將他吞噬的暴怒。
宋初宜在他懷里抖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和幾乎勒疼的擁抱,那份巨大的恐慌奇異地被一點點平。
很快,門外傳來敲門聲,韓書的聲音響起:
“謝總,航線已經協調好,一小時後可以起飛。”
謝懷洲松開了,但依舊握著的手:
“我們回家。”
一路上,他沉默得可怕。
私人飛機機艙,氣氛抑。
宋初宜看著他冷峻的側臉,知道他還在盛怒之中。
心里惴惴不安,既為終于說出口而到一輕松,又無比擔心他的狀態。
主靠過去,輕輕抱住他的胳膊,將臉在他的肩膀上,聲音的,帶著一討好和安:
“謝懷洲,你別生氣了,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你看,我沒事的。”
仰起臉,主去親吻他的下頜,笨拙地試圖安他繃的緒。
謝懷洲垂下眼眸,看著努力掩飾害怕、反過來安自己的樣子,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酸與暴戾織,幾乎讓他失控。
他忽然手,將整個人抱到自己上,地圈在懷里,然後把頭深深埋進溫暖馨香的頸窩里,一不。
宋初宜能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的皮上,也能覺到他細微的、抑的抖。
他沒有說話,只是這樣地抱著,
這個沉默的、充滿了依賴意味的作,比任何言語都讓宋初宜悸。
明白了他的憤怒之下,是多麼深刻的後怕和痛苦。
不再說話,只是溫地回抱住他,手指輕輕他濃的發間,有一下沒一下地著,像安一個沒有安全的大男孩。
機艙里只剩下引擎的轟鳴聲。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沉抑的聲音才悶悶地從頸窩傳來:
“寶貝,對不起,那時候沒有在你邊。”
宋初宜後來才知道這句話的背後帶來多麼大的腥風雨。
回到京城宜洲公館時,夜已深得化不開。
謝懷洲一路無言,進了門,他彎腰,細致地替下鞋子。
他沒有開大燈,只留了廊下一盞昏黃溫暖的壁燈,牽著的手,將引向臥室。
“累了一天了,先睡一覺好好休息。”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竭力制後的沙啞,像被糙的砂紙磨過。
他親自去浴室放了溫水,試好水溫,將干凈的睡放在一旁。
他好了牙膏,牙刷就放在漱口杯上。
這些瑣碎的事,他做起來卻異常專注。
宋初宜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心里甜甜的。
順從地洗漱完畢,躺進的被窩。
謝懷洲坐在床邊,看著:
“我就在這里,睡吧寶貝。”
他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催眠力量。
“那你呢?你不睡嗎?”
宋初宜往的被窩里挪了挪,空出旁的位置,抬手輕輕拍了拍。
“你也累了一天了,上來一起睡。”
謝懷洲垂眸看著為自己騰出的空間,他沉默了片刻,眼底深翻涌著復雜難明的緒,
最終卻只是極淡地彎了一下角,手替掖好被角。
“我看著你睡。”
宋初宜卻不依,從被子里出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他微涼的手指,
輕輕晃了晃,帶著點撒的意味:
“不行,要你陪我,你不在旁邊,我睡不踏實。”
的指尖,帶著剛剛沐浴後的暖意。
他看著困倦卻堅持的眼神,那里面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對峙了幾秒,他終是敗下陣來。
“好。”
一個字,妥協了。
他下外套,搭在床尾的凳上,依言在側躺下。
床墊因他的重量微微下沉,帶來令人安心的塌陷。
他并未完全躺下,而是半靠著床頭,側對著,手臂過去,讓能枕著自己的臂彎,
另一只手則輕地、有節奏地拍著的後背。
“我在這兒,什麼都別想,安心睡。”
宋初宜在他營造的這片絕對安全區里,眼皮越來越重。
意識模糊間,似乎覺到額頭上落下一個極其輕的,溫熱而短暫,像一片羽。
最終沒能抵抗住那洶涌而來的睡意,在他的臂彎和規律的輕拍中,沉了夢鄉。
確認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徹底睡之後,謝懷洲拍的作才漸漸停下。
他就著昏暗的燈,凝視著恬靜的睡,許久許久。
他極其緩慢地回有些發麻的手臂,作輕得沒有驚分毫。
為再次按好被角,確保沒有一著涼的可能,他才無聲地起,離開了臥室。
房門被輕輕合上,隔絕了外兩個世界。
就在合上門的剎那,他周的氣場驟然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