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他娘的狗屁娶個自己心的人!”
以前的李九郎,瀟灑游戲人間。
從不拘束于條條框框,對以后的日子懷揣著無數好的幻想。
一朝登高,從前的種種想法,皆隨著龍袍加,徹底結束了。
沈硯卿執壺的手微微一頓,良久:“記得。”
皇帝的聲音帶著幾分醉意:“如今連娶誰都不能自己做主。”
他疲憊地了眉心:“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沈硯卿抬眼:“羨慕我什麼?”
“羨慕你能娶到自己想娶的人。”
皇帝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羨慕你還能有選擇。”
說起秦暖,沈硯卿的聲音格外溫:“阿九,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皇帝不能有心的人,但是阿九可以。”
皇帝怔了怔,忽然笑了:“你說得對。”
他抬手又倒了一杯酒,仰頭飲盡,眼底的緒漸漸沉淀下來。
“明日早朝,我會下旨選秀。”
皇帝踱步走到案前,拿起一封信和半塊虎符遞給沈硯卿:“宋臨那廝寄回來的。”
“他說愿娶赫連明珠為妻,半塊虎符以示對大周的忠心。”
“這倒是讓我,始料不及。”
沈硯卿一目十行地看完宋臨的信:“那陛下直接賜婚嗎?”
什麼迂回戰,沈硯卿都懶得想,懶得部署了。
既然宋臨都愿意了,還寄回半塊虎符。
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沈硯卿這話,也是帶了一任在其中。
卻是十分合皇帝的心意,他哈哈大笑起來:“還是阿硯最了解我!”
“我就是打算直接給宋臨和赫連明珠賜婚的。”
“北疆王同不同意,赫連明珠都必須嫁!”
“賜婚的圣旨,會和廣納嬪妃的旨意同時下。”
氣不死那老東西的。
“陛下做主便是。”
“還有北疆的兩個暗樁,臣找到了。”
“賊心不死的老東西,本以為能安排八個暗樁,已經是算他有本事的。”
“沒想到這狗玩意兒還藏了兩個,藏的這麼深!”
皇帝攤開沈硯卿給的信,是赫連明珠求見的那一封。
他有些氣急敗壞,用各種臟的不能再臟的字眼罵北疆王。
書房都是他的謾罵聲。
沈硯卿無奈一笑:“阿九讓我想起,從前你舌戰群儒的場面。”
那是給李湛當伴讀的第一年。
皇子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大臣家的兒子。
人人都有想要追捧的皇子。
除了李湛。
當年的李湛,可是太學監里最令人頭疼的學生。
晨讀時分,當其他皇子都在搖頭晃腦背誦《禮記》時,只有他的位置空著。
太傅提著戒尺找遍整個花園,最后在梨樹上發現了這位九皇子。
他正翹著二郎,里叼著狗尾草,懷里還抱著剛掏的鳥窩。
“李湛!”
太傅氣得胡子直抖:“書你都背完了嗎?就敢逃學出來玩?!”
年懶洋洋地翻了個,驚起一樹麻雀:“背那勞什子作甚?橫豎將來當皇帝的又不是我。”
過樹葉斑駁地落在他懷里臉上,照得那雙狐貍眼格外的明亮。
皇子們都看不慣他這副德行。
某日趁他午睡,幾位皇子帶著幾個伴讀往李湛的榻上潑了墨。
李湛醒來后也不惱,他拎著墨跡未干的褥子直奔書房,當著父皇的面往幾位哥哥最的《神賦圖》上一蓋。
“幾位哥哥贈我的墨寶,兒臣轉贈給父皇。”
他一出書房,三皇子當場就要對他手,又被他一腳踹進了太池。
事后先帝罰他們一起跪祠堂,李湛還能笑嘻嘻地供桌上的桂花糕吃。
還道:“幾位兄長若是閑來無事,就多讀點書,好早日為父皇解憂。”
“做這等小人行徑,當真令人不齒!”
五皇子李曾在騎課上嘲笑他:“老九連弓都拉不開,將來怕是連個閑散王爺都當不好。”
第二日校場比武,李湛一箭斷了李的玉冠纓絡。
那箭尖著他的頭皮過去,嚇得他當場尿了子。
李湛扛著弓揚長而去,背后傳來太傅氣急敗壞的喊聲:“李湛!!”
最絕的還是那年上元節,他了二皇子的通關文牒溜出宮,在朱雀大街的酒樓里喝得酩酊大醉。
回來時翻墻不慎踩塌了淑妃娘娘的琉璃瓦,落地又正撞上巡夜的羽林衛。
“我乃...”
他醉眼朦朧地指著自己鼻尖,突然打了個酒嗝:“是你們未來的皇帝!”
一番豪言壯語嚇得羽林衛統領當場跪地,結果他們發現這位爺懷里還摟著半壇梨花白。
明顯是醉了。
次日先帝震怒,罰他在雪地里跪了三個時辰。
他不知悔改,跪了一會兒就開始裝暈,逃過一劫。
當年無論誰提起李湛,都不得不嘆,皇九子的心,真大。
又有誰會想到,當年那個真的對皇位沒有興趣的人,反而登基為帝了…
顯然,李湛也想到了當年意氣風發的自己,他笑得彎了腰:“該死的!”
“要不是他們將我上梁山,今日我還不知道在哪里瀟灑了!”
“何須困在此,天天不是上朝就是批閱奏折的!”
“無趣!”
“無趣啊!”
他拍著大,懷念著過去的他們。
“我還記得,當初選伴讀的時候,是太傅選中了你。”
“想讓你來管教我。”
李湛那雙狐貍眼彎了又彎:“太傅怎麼都沒想到,阿硯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我們那個年紀,哪有不玩的嘛!”
沈硯卿異常冷靜地看著他,扯了扯角:“是,那個年紀都玩。”
他話音一轉:“但是阿九你,是特別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李湛笑,很欠地補刀:“人生得意須盡歡嘛,你看我那些兄長們。”
“能玩的時候不玩,這不,命都沒了,想玩都難!”
他停了一下,拍了拍腦袋,收斂住笑意:“哦,還有個王,差點忘了。”
說起王,李湛有些咬牙切齒:“當初我就該一箭他的狗頭!”
沈硯卿挑眉,似笑非笑:“不急,陛下就剩這一個兄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湛又是狂笑起來:“要不怎麼說,我與阿硯是莫逆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