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懶散地坐在龍椅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殿下的北疆王,明知故問:“北疆王特意進宮覲見,所為何事啊?”
赫連烈強怒火,拱手道:“大周皇帝,本王此次前來,是想請大周皇帝收回賜婚旨意。”
“哦?”李湛挑眉:“為何?”
“明珠是本王唯一的兒,本王舍不得這麼早嫁人。”
赫連烈咬牙切齒道,還為何?
他明明上的奏折是讓赫連明珠進宮當妃子的!
李湛嗤笑一聲:“那日宮宴,明珠公主對著沈首輔死纏爛打,倒不見北疆王說舍不得?”
“怎麼,北疆王是覺得宋臨配不上明珠公主嗎?”
赫連烈臉鐵青:“非也,只是…”
“只是什麼?”
李湛眸驟冷:“還是說,北疆王原本的打算是讓明珠公主宮為妃,再生幾個皇子,日后好方便你北疆行事?”
赫連烈心頭一震,猛然抬頭否認:“沒有的事!”
李湛緩緩起,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赫連烈,你真當朕不知道你在京城安的暗樁?”
“你宮覲見前沒打聽一下嗎?”
“拜你所賜,他們啊,都死了。”
北疆王瞳孔驟。
“朕今日把話放在這里。”
李湛聲音冰冷,角含笑:“賜婚旨意已下,絕無更改。”
“你北疆若敢有異...”
他呵呵一聲:“朕不介意讓宋臨帶著聘禮,直北疆王庭搶人!”
“你是自己把人送過去,還是宋臨去搶人,你自己想吧。”
赫連烈聞言渾氣的發抖,又不敢再爭辯,只能咬牙退下。
他毫不懷疑,若是他膽敢再爭執下去,這個宮門,他不一定能走出來。
……
驛站里,赫連明珠跪在地上,赫連烈手里拿著馬鞭,狠狠了一鞭子。
“啪!”
鞭子狠狠在赫連明珠的背上,那絳紅的衫頓時裂開一道口子,鮮逐漸滲衫。
背脊直,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
“說!”
赫連烈暴怒的聲音幾乎掀翻屋頂:“是不是你求的沈硯卿?!”
他攥著馬鞭的手青筋暴起,眼中怒火幾乎要燒死眼前這個“掌上明珠”。
從皇宮回驛站的路上,他就已經想明白了。
李湛賜婚的對象,偏偏是那個曾殺了他三個兒子的狼崽子宋臨,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他們來京朝賀,只有宮宴那一日,赫連明珠當眾對沈硯卿示過。
宮宴結束后,又用“敲打沈硯卿夫人”的借口,離開過他的監視。
赫連烈鉗住的下:“好,好得很!”
“你的翅膀了!”
赫連明珠被迫抬頭,角勾起一抹冷笑,問道:“父王不是一直想讓我嫁大周嗎?”
“如今得償所愿,怎麼反倒生氣了?”
“你?!”
赫連烈揚手又是一鞭,這次直接在的脖子上,留下一道重重的痕。
他怒極反笑:“連本王都敢算計!”
赫連明珠的眼底劃過一抹譏誚,語氣一如既往地恭敬:“不敢當,都是父王教得好。”
赫連烈暴怒之下,一腳踹翻旁邊的矮幾,茶盞香爐瞬間碎了一地。
滿地碎瓷映著搖曳的燭火,如同赫連明珠此刻一顆破碎的心。
著那些滿地的碎片,忽然覺得自己這十幾年,活得像個笑話。
與赫連烈之間那點可憐的父之,不就和這些瓷一樣嗎?
表面鮮,實則一就碎。
夠了。
真的夠了。
這種看似風無限,里早已腐朽不堪的親,誰要誰要吧。
曾幾何時,也天真地以為自己是不同的。
父王待,比對待那些兄長、姐姐妹妹都要特別。
他會親手為戴上北疆最珍貴的紅寶石額飾,會在生病時徹夜守在榻前,甚至允許像男子一樣學習騎兵法。
可結果呢?
的姐姐們能嫁給心的勇士,妹妹們可以自由選擇夫婿。
唯有,說是北疆最耀眼的明珠,卻了赫連烈手中最趁手的籌碼!
短短三年,被推出去三次。
第一次,西戎王子求娶。
跪在母妃靈前哭了一夜,第二日赫連烈放過了。
第二次,東胡首領要做續弦。
買通薩滿改了八字,生生造出個“克夫”的命格,東胡首領主不要。
而這一次,看向掌心被瓷片劃出的口子,冷笑兩聲。
這次決定用宋臨這把利刃,親手斬斷赫連烈往后所有的如意算盤!
也徹底斬斷那一點可憐的幻想。
“明珠公主”多尊貴的稱號啊。
北疆百姓都道是赫連烈最寵的兒,卻不知這份“寵”是浸著劇毒的。
那位號稱“朔風部百年一遇的巫”,原本靠能活到六十歲。
可偏偏懷了。
“你吸走了你娘的壽。”
赫連烈每次醉酒都會掐著脖子重復這句話:“本該陪本王到老的。”
他是真的母妃,母妃離世后,他也是真的恨自己。
“父王,這場戲,兒陪您演到這里。”
赫連明珠昂起頭,雙手撐地慢慢站起來,勾一笑,一滴眼淚隨著眨眼的作落。
“日后,兒是大周將軍的妻子。”
“自然,是要隨夫君一同效忠大周的。”
的言下之意是,再也不會為北疆做任何犧牲了。
這場戲,該結束了。
該去過自己的人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赫連烈雙手掌,突然大笑起來:“滾!”
赫連明珠踉蹌著回到自己的廂房,門一關,力不支,倏地摔倒在地。
原來,赫連烈方才這般輕易放過,是因為這驛站,多了許多陌生的氣息。
那些陌生氣息甚至是大大方方讓他們發現的。
赫連明珠的心底頓時涌上一陣暖流。
的信,起了作用。
沈硯卿出手了。
或者說,那位寵妻如命的首輔大人,終究是看在秦暖的面子上了手。
全了,將從火坑里救了出來。
沒有人知道,對宋臨,并非全然是利用。
那位年將軍,早在兩年前,就在心底扎了。
那句:“宋將軍,有緣再會”的話,是真的。
兩年前,就喜歡上宋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