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外的天漸漸暗下來。
酒不知道過了多巡,地上堆滿了空的酒壺。
梨花白的味道彌漫開來,遍布書房,把奏折都染上了酒香。
李湛懶洋洋地倚在枕上,指尖轉著空酒杯,笑道:“這要是寫個朱批,都得醉人。”
他揮了揮手:“算了,再喝下去,阿硯府上的人該來宮里要人了。”
宋臨好奇挑眉,看向沈硯卿語調很欠:“怎麼,阿硯哥哥如今連喝個酒都要報備了?”
這可不像他的格。
沈硯卿神淡淡,抬手理了理袖口,半分不好意思都沒有。
他道:“睡得早,睡前需要我哄,我若不在,心里會不高興。”
話雖如此,他眼底卻浮著一極淺的寵溺笑意。
全然是甘之如飴的模樣。
李湛“嘖”了一聲,搖頭嘆道:“朕當年怎麼沒看出來,你沈硯卿竟是個懼的?”
“朕認為,以你當初制裁朕的那狠勁。”
“怎麼說,也不該變如今這寵妻狂魔的癲狂樣。”
“出息!”
沈硯卿不置可否,只抬手將杯中的酒飲盡,起道:“陛下若無他事,臣先告退。”
“啊?”
宋臨托著下,臉頰兩側紅通通的,說話間盡是酒香:“阿硯哥哥?寵妻狂魔?”
這幾個字他怎麼完全理解不了。
沈硯卿一手按住他的腦袋:“躺著喝。”
李湛見狀,擺擺手,讓他走:“走吧走吧,省得待會兒弟妹殺進宮來,朕可招架不住。”
“不過阿臨可不許走,繼續!”
“你行不行?”
“才喝這麼一點,你就醉了?”
“宋臨!你好丟人!”
……
硯雪居。
秦暖翻了個,迷迷糊糊手往旁邊一,空的。
倏地睜開眼,盯著床帳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大人呢?
什麼時辰了?
窗外夜沉沉,連廊下的燈籠都熄了大半,唯有風聲掠過樹梢,落葉沙沙作響。
“紅袖。”
喚了一聲。
守在門外的紅袖立刻推門進來,手里還端著一盞溫著的花茶,輕聲道:“夫人醒了?可要喝茶?”
秦暖擁著被子坐起,蹙眉道:“什麼時辰了?”
“亥時一刻了。”
紅袖將茶遞給,又道,“青竹方才回來過,說大人還在宮里議事,讓夫人先歇著,不必等他。”
秦暖抿了一口花茶,甜的。
還有些恍惚,居然一覺睡到現在嗎?
而且,這中途,居然沒有一個人來找過,就這樣由著半分規矩沒有,從早睡到晚。
秦暖垂眸盯了一會兒茶盞,像是清醒了不:“擺膳吧。”
肚子已經忍不住咕咕。
紅袖笑了一下,拍了拍手馬上就有人端著膳食進來:“昨日夫人說想吃魚,這魚就是大人讓青竹送回來的。”
……
沈硯卿剛踏出宮門,青梧便迎了上來,低聲道:“大人,青竹方才傳話,說夫人醒了,正在用膳。”
沈硯卿腳步一頓,眉頭微蹙:“這麼晚才用晚膳?”
青梧:“是的,您吩咐小廚房下午送去的點心沒用過。”
沈硯卿眸微沉,抬手了眉心,道:“回府。”
……
秦暖裹著斗篷窩在榻上,手里了本沈硯卿平日看的書冊,翻了兩頁,嫌無聊又丟到一旁。
紅袖端了盞熱牛進來,勸道:“夫人,您多喝點,暖暖子。”
秦暖剛要接過,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
接著,房門被推開,一道修長影邁了進來,攜著夜間的寒意。
沈硯卿站在門口,目落在上,嗓音微低:“怎麼還不睡?”
秦暖抬眸看他,慢吞吞道:“睡太多了,睡不著。”
從早上睡到了晚上,想想都難為。
沈硯卿解下披風遞給青竹,走到面前,手了的臉頰。
涼的。
他的眉頭皺得更了:“等我多久了?”
秦暖不答,只將臉往他掌心了,小聲道:“手冷。”
沈硯卿低嘆一聲,直接俯將從榻上抱了起來。
秦暖輕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大人做什麼?”
“抱夫人進去。”
秦暖靠在他懷里,嗅到他上縈繞著酒氣,忽而瞇了瞇眼:“大人喝酒了?”
沈硯卿垂眸看:“嗯,陪陛下和宋臨喝了幾杯。”
秦暖輕哼一聲,指尖了他的口,問道:“幾杯?”
怎麼可能,這濃郁的酒氣,幾壺還差不多。
“我說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原來是有人作陪。”
沈硯卿低笑一聲,將往懷里攏了攏,道:“下次帶你一起去。”
“好。”
秦暖往他懷里鉆了鉆,小聲嘀咕道:“就算下次我不去,大人下次也要早點回來。”
“也不要喝那麼多酒,傷。”
沈硯卿低頭,在發間落下一吻。
“好,知道了。”
“大人醉了嗎?”
“沒有。”
“那就是醉了。”
不然不會那麼乖,也不反駁。
沈硯卿低低笑了一聲:“方才陛下說,為夫變了。”
“嗯?”
秦暖歪頭看他,一雙清澈的杏眸倒映著他的樣子。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沈硯卿有多你秦暖。”
“只有秦暖這個沒良心的人,不知道。”
秦暖偏過頭躲他,嗓音糯糯的:“不要。”
“大人慣是會哄人的,如今的話是一句接一句的。”
“果然是狀元郎,文采斐然。”
沈硯卿一手將掰回來看著自己,一雙溫的桃花眼鎖住:“為何不要?”
“再親一口。”
“不要。”
“要,快點,親一口。”
秦暖雙手上沈硯卿的臉,然后扯了個鬼臉,嬉笑道:“沈硯卿,你好稚。”
沈硯卿也不惱,由著他玩自己的臉:“恩,在夫人面前,從來不需要聰明。”
“貧。”
“對了,大人怎麼會和宋將軍一起飲酒?”
秦暖方才就想問了,被沈硯卿胡鬧一通,差點忘了。
還記得,薛婉婷和宋茜,是手帕。
而薛婉婷喜歡沈硯卿,宋茜是幫手。
沈硯卿又和宋臨一起飲酒,這…?
“我與宋臨,相識于微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