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和程喻算準了時辰。
沈硯卿每日卯時左右出門上朝，雷打不。
他們只需在他離開后，趕到沈府，在他下朝前，離開沈府就行。
“嫂嫂最是心！”
沈明月信心滿滿，連夜讓人準備了上好的料、點心，還特意寫了封聲并茂的道歉信。
盡管知道，秦暖并沒有生氣，也并不缺這些。
但別人不生氣是別人大度，自己則是萬不能因此失禮的。
程喻看著忙前忙后的樣子，忍不住笑：“你倒是會挑時候。”
“那是自然！”
沈明月得意地揚起下：“雖然二哥已經不罰我了，嫂嫂也沒生氣，但該賠的禮數一樣都不能！”
“哦！給祖母也帶點，哄哄老人家高興。”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沈明月還特意派了丫鬟提前去沈府遞消息，悄悄告訴秦暖他們要去。
還有，千萬不要告訴二哥。
……
翌日清晨，沈明月都不用程喻喊，早早就起了，換了一鵝黃的裳，顯得人格外乖巧。
程喻也特意挑了件靛青錦袍，兩人看起來般配的很。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出門時，“轟隆”一聲悶雷炸響。
接著，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轉眼間便是傾盆大雨之景。
沈明月站在廊下，目瞪口呆地看著如注的雨水，連院中的青石板路都變得模糊不清。
“這？”
轉頭看向程喻，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天公不作？”
程喻也沒料到會突然下這麼大的雨，猶豫道：“要不…我們改日再去？”
“不行！”
沈明月斬釘截鐵地拒絕：“我都跟嫂嫂說好了，今日必須去！”
程喻無奈：“可這雨太大了，馬車都看不清路。”
沈明月咬了咬牙，突然一跺腳：“那就走著去！”
程喻：“……”
“你確定？”
“確定！”
于是，沈明月撐著一把油紙傘，程喻隨其后，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暴雨中。
雨水砸在傘面上，發出噼啪的聲響，沈明月的擺瞬間，繡鞋也浸了水，每走一步都沉甸甸的。
程喻本想勸回去，可見一臉倔強，只好嘆了口氣，默默替擋著風。
“這雨也太大了…”
沈明月小聲抱怨：“早知道就聽你的，改日再來了。”
程喻失笑：“現在后悔了？”
“誰后悔了！”
沈明月：“我沈明月說到做到！”
程喻搖頭，手替攏了攏被雨水打的鬢發：“行，我陪你。”
等他們終于趕到沈府時，兩人早已狼狽不堪。
沈明月的發髻散了半邊，程喻的袍也了大半，活像兩只落湯。
兩人對視一眼后，開始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聲傳遍沈府。
秦暖聽聞他們冒雨前來，連忙讓人備了熱水和干凈裳，親自迎了出來。
聽到一連串的笑聲時，腳步滯了一下。
“你們這是？”
看著兩人漉漉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這麼大的雨，怎麼還跑來？”
沈明月吸了吸鼻子，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嫂嫂，我是來賠罪的！”
秦暖一愣，隨即失笑：“不是說了不必在意嗎？”
了沈明月的腦袋：“你二哥早就不計較了。”
“那不行！”
沈明月認真道：“錯了就是錯了，該賠的禮數不能！”
有說著，讓人把準備好的料和點心奉上，又遞上那封道歉信，態度誠懇得不得了。
秦暖見如此鄭重，心里一暖，手替了臉上的雨水：“好了，快進去換裳，別著涼了。”
……
兩人梳洗完畢，沈明月捧著熱乎乎的姜茶，小口啜飲，終于有種活了的覺。
“嫂嫂，你不生我的氣吧？”小心翼翼地問。
秦暖笑著搖頭：“不會，明月又不是故意的。”
沈明月松了口氣，又忍不住問：“那二哥？”
“大人他不善言辭。”
秦暖聲道：“早就不生氣了。”
沈明月這才徹底放松下來，笑嘻嘻地湊近秦暖：“嫂嫂，我給你帶了上好的云錦，還有金陵的點心，你嘗嘗！”
程喻在一旁無奈搖頭，心想這丫頭倒是會討巧，明明是自己貪吃，偏說是帶給秦暖的。
三人正說著話，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紅袖扯著嗓門喊：“夫人，大人下朝回來了，正往這邊來！”
沈明月手里的點心“啪嗒”掉在桌上，臉瞬間變了：“完了完了，我忘了看時辰！”
程喻也愣住了：“這麼快？”
秦暖倒是鎮定，笑著安他們：“不怕，繼續吃。”
沈明月卻慌得不行，一把抓住程喻的袖子：“要不…我們從后門溜吧？”
程喻：“……”
秦暖忍俊不：“你方才不是還說'該賠的禮數不能'嗎？”
“怎麼這會兒倒想跑了？”
沈明月哭無淚：“可、可我怕二哥見了我，又想起那茶盞。”
正說著，外頭已傳來沈硯卿的聲音。
“夫人？”
沈明月渾一僵，瞬間到程喻后。
沈硯卿踏廳中，目掃過桌上的點心和料，又看向渾繃的沈明月，眉梢微挑問道。
“來做什麼？”
秦暖起，笑著解釋道："明月特意冒雨來賠罪，誠意十足。"
沈硯卿神淡淡，目落在沈明月漉漉發尾，又瞥了眼程喻同樣半的頭發上。
他沉默片刻，終是開口道：“下不為例。”
沈明月眼睛一亮，立刻點頭如搗蒜：“嗯嗯！”
程喻在一旁暗自松了一口氣。
沈硯卿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既來了，等會兒便留下用膳吧。”
沈明月驚喜地看向秦暖，秦暖彎了彎眉眼點頭：“正好小廚房燉了湯，給你們驅驅寒。”
……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待他們用過早膳，外頭的雨勢已漸漸小了。
沈硯卿雖仍是一副冷淡模樣，但到底沒再說什麼，甚至還讓人備好了馬車，送他們回府。
臨走前，沈明月湊到秦暖耳邊，小聲道：“嫂嫂，下次我還給你帶好吃的糕點！”
秦暖將上的披風了：“好。”
程喻在一旁嘆：“這丫頭，倒是會討人歡心。”
程家每一個人，都被哄的恨不得把私房錢都拿出來，給花。
沈硯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沒討你歡心？”
程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