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和赫連明珠大婚前一天,北疆王浩浩地帶著手底下的人離開京城。
說什麼沒辦法做到眼睜睜看著自家寶貝兒嫁人,他太舍不得了。
所以他選擇大婚前一天離開。
李湛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嗤之以鼻。
“那老東西不滿個屁啊!”
“我看他那是不滿我!”
“故意挑得大婚前一天,也好讓定北將軍府難堪,但凡長了腦子的都知道,赫連明珠在北疆王這里,無用了!”
李湛將袖猛地甩了好幾下,真是惡心人。
沈硯卿滿臉春風,一點都沒被影響到:“陛下,北疆王這些小作,恰恰是證明了他實在沒法子了。”
他慢條斯理地撿起奏折,用袖角拭去水漬:“陛下息怒。”
“息怒?”
李湛冷笑:“滿朝文武現在都在看我笑話!”
“北疆王前腳剛走,禮部那幾個老東西后腳就遞折子,說什麼'和親之事恐有變故',還讓我安一下北疆王。”
“正因如此,才更該高興。”沈硯卿忽然笑了。
李湛瞇起眼:“哦?”
“北疆王若真疼明珠公主,大可以親自送嫁,風風地喝完喜酒再走。”
沈硯卿指尖輕點案幾:“他如今這般做派...”
“虛張聲勢。”
李湛突然會意,怒氣漸消,哈哈哈笑了起來:“他這是怕了。”
“不錯。”
沈硯卿將奏折重新鋪開:“北疆王庭未平,他這是急著回去鎮。”
“臨走前還要演一出'舍不得兒'的戲碼,既全了面子,又功能給陛下添堵。”
李湛嗤笑:“朕看他最舍不得的,是那三千匹戰馬吧?”
昨日剛訂下的聘禮清單里,赫然寫著“良駒三千,鐵五千”。
“所以臣說,該高興。”
沈硯卿斟了杯新茶遞過去:“他越是這樣,越證明我們猜的沒錯。”
李湛接過茶盞:“苦了阿臨了。”
沈硯卿挑眉:“那可未必,那臭小子估計對赫連明珠是有心的。”
“北疆王估計都不會想到日后北疆的境更難了。”
宋臨會因為赫連明珠,瘋狂打邊境,制北疆王的。
就憑北疆王做的種種利用赫連明珠的事,宋臨都不會這麼算了。
眼下北疆王還能大搖大擺出這個城門,也是因為宋臨毫不知。
李湛放松子,往后仰了仰:“哈哈哈哈,那老東西,就得讓阿臨這種狼崽子對付他。”
他忽然想起什麼,停下了笑聲,上下打量了一番沈硯卿:“阿硯你今日過來,不是為此事的吧?”
這事說白了,跟沈硯卿沒有一點關系,也不值得他專門跑一趟。
沈硯卿頷首:“此事只是順帶寬陛下。”
“臣今日來,為的是程家北疆走商一事。”
“哦?”
李湛微微坐直了子:“你說。”
沈硯卿起行了一禮,姿態放的很低:“希陛下給程家一個名額。”
李湛扶住他:“你這是做什麼?!”
又道:“我還以為你是來我將程家的名額劃掉的。”
“程喻是個有骨氣的,他既想闖一闖,那臣便給他這個機會。”
“你就不怕程喻出個什麼意外?”
李湛看不懂他,又問:“你妹妹知道嗎?”
“不知,連程喻想要去走商都不知。”
沈硯卿輕輕吐字,沈明月沒心沒肺的,本就不會想那麼多。
程家此舉明顯是深思慮后做的決定,他認為可行。
“而且臣打算同阿臨通通氣,讓他多照看一下程喻。”
有了宋臨的幫助,程喻在北疆走商會安全容易許多。
李湛放下心來:“你都想好了,我該說什麼,我給程家這個名額便是。”
如果不是沈硯卿開這個口,李湛是打算把程家劃掉的。
先不說程家夠不夠資格。
只說程喻是沈明月的夫君,李湛下意識就不打算讓他去。
北疆走商這條路,不好走,有點什麼萬一的話,這后果,他不愿看見。
“臣多謝陛下。”
沈硯卿又行一禮:“還請陛下答應臣,此事只有臣與陛下知道。”
“最多還有阿臨知道。”
李湛擺了擺手:“行行行!”
“你天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又不讓朕說,從前你們沈家就只有你一個老氣橫秋的!”
“如今還是這樣!”
什麼壞事難都讓沈硯卿一個人扛了。
養的沈明月和沈明遠的子一個比一個天真。
沈硯卿勾了勾,語氣不太正經:“陛下知道不就行了。”
總歸算是有人知道。
聞言,李湛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覺得這樣好累,肩頭好重。
沈硯卿起整理袍,著離京的方向,淡淡道:“北疆商路,正好可以替陛下看看那三千匹戰馬,究竟養在何。”
“這聘禮,怎麼也得拿到手才行。”
北疆王那個賊東西,說三千匹戰馬當聘禮,也算是上貢給大周,但要人自己去找戰馬在哪。
李湛一陣無語:“真是該死,早知道他不會這般識趣。”
他要說三千匹戰馬不給,李湛覺得也符合他脾的。
可他偏偏又裝著大方說給,又讓李湛派人去找,浪費人力力,李湛就覺得很煩了。
可是不找,單子上明寫著算是北疆王給了的,李湛又覺得跟蒼蠅吃了屎一樣難…
窗外忽地刮過一陣秋風,卷著枯葉拍打在窗欞上。
“算了,先按阿硯你說的辦吧。”
“讓程喻順路探探,若是程喻有本事找到戰馬。”
“那無論走商他走出個什麼結果,皇商的名額,我都給他一個。”
“怎麼樣?”
李湛朝沈硯卿眨了眨眼,想在問他:有我這樣的皇帝摯友,不錯吧?
沈硯卿低聲笑了出來:“陛下隆恩,臣激不盡,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方能報答陛下恩。”
“滾!”
李湛一聽他怪氣地謝恩,特別是“死”這個字眼從他里說出來,氣得又把手邊的奏折扔了過去。
“你好好活著就行了。”
他像是猶覺不夠,厲聲補充:“大周的子民需要你!”
“我需要你!”
“秦暖也需要你!”
當年沈父沈母和太傅接連離世,沈硯卿就已經不想活了。
還好他遇見了秦暖。
“臣早就不想死了,臣想活的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