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早就不想死了，臣想活的久一點。”
只有活的久一點，他才能陪秦暖再久一點。
他舍不得了，他心里有了羈絆，出趟遠門都牽腸掛肚，食不下咽的。
李湛稍稍松了一口氣，假裝不在意：“最好是這樣！”
“不然朕，一定會再給秦暖賜婚！”
他用上尊稱，說明這件事，他真的會做。
也告訴沈硯卿，他最好是能盯著他，別讓他有再一次給秦暖賜婚的機會。
沈硯卿不慌不忙地回：“陛下沒有機會了。”
李湛冷哼，轉移話題：“阿臨明日大婚，你去麼？”
“陛下不知？”
沈硯卿抬眸，語氣有些驚訝：“沈首輔與定北將軍不和啊，臣怎麼去？”
他去了要是不為難一下定北將軍府的人，說不過去啊。
可他與宋臨，關系甚好。
宋臨大婚，他去給宋臨添堵，這算什麼事。
李湛輕嘆一聲：“唉，沒想到。”
他一雙丹眼里堆滿了蠢蠢：“但是，我和阿硯可以提前去賀阿臨新婚啊！”
他說風就是風，開始手解上的龍袍：“我換套常服，同阿硯你一起出宮。”
他悄悄的去，誰知道？
正好沈硯卿明日也沒有合適的理由出現，那不如兩人今夜同宋臨喝上兩杯。
沈硯卿看李湛風風火火的樣子，有些無奈：“陛下還是先把奏折批了再說。”
小山似的奏折堆在案頭，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在肩頭。
李湛解龍袍的手一頓，罵罵咧咧：“滿朝文武，無用！”
“蒜皮的小事都要我來理，要他們何用！！”
他氣極了，他現在只想出宮！不想批奏折！
他忽然靠近沈硯卿，笑得十分討好，語氣粘人：“阿硯，幫我！”
沈硯卿瞬間退后兩步，手示意李湛別過來，他扯了扯角，有些咬牙切齒：“你別用這種語氣同我說話！”
四目相對間，李湛突然笑起來。
沈硯卿則是一臉無奈。
“臣只幫陛下批些無關要的。”
他妥協了。
他了解李湛，若是他不答應，李湛不會善罷甘休，只會用更惡心人的方式來達到他的目的。
“行。”
李湛開心了，重新坐下：“要我說，阿硯也不要總是板著臉，看起來好兇。”
沈硯卿：“恩。”
“姑娘家嘛，都喜歡那種溫文儒雅，會說會笑的公子哥。”
“恩。”
“你雖然長得…”
李湛停了一下，那句“不如我”實在不能違心說出來：“權勢你有了，玉樹臨風你也是，就是別冷冰冰的，瘆人。”
沈硯卿忍無可忍：“你還批不批？”
“哎哎哎，你看，又是這麼兇。”
李湛立馬低下頭看奏折，里還是念念叨叨的不停。
……
書房燭火搖曳，沈硯卿執筆的手在奏折上快速劃過，朱砂批注如行云流水。
李湛支著下看他，忽然笑道：“阿硯的字還是這般行云流水，比那些老學究強多了。”
“陛下若說些話，臣能批得更快。”
沈硯卿頭也不抬，筆鋒一轉，在一份請安折子上畫了個圈。
李湛撇撇，他這不是緩和一下氣氛嗎。
他隨手翻開另一本奏折，忽然眉頭一皺：“江南水患？這事怎麼現在才報上來？”
沈硯卿聞言擱筆，湊近看了看：“三日前就該到的折子，被人了。”
“查。”
李湛眼中閃過一銳利，方才的嬉笑模樣然無存：“朕倒要看看，是誰敢在這種事上手腳。”
沈硯卿點頭：“臣已命人去查了，大概明日早朝前會有結果。”
他合上最后一本奏折，起道：“陛下，可以出發了。”
聞言李湛立刻來了神，三兩步跑到屏風后換了靛青錦袍。
腰間只懸了塊羊脂玉佩，連冠冕都換了尋常公子用的玉簪。
“如何？”
他轉了個圈，手里還拿著把扇子，活像個等著被夸獎的年。
沈硯卿上下打量一番，出一笑意：“像個紈绔。”
“胡說！”
李湛佯怒：“朕這是風流倜儻！”
“你本不懂！”
“走走走，再晚阿臨該睡了。”
兩人從偏門出宮，李湛只帶了兩個暗衛遠遠跟著。
街上華燈初上，行人如織，賣聲此起彼伏。
李湛像出了籠的鳥兒，一會兒停在糖人攤前，一會兒又去瞧新上的胭脂。
兩人轉過三條街巷，定北將軍府的朱漆大門已遙遙在。
府前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連石獅脖子上都系了紅綢。
李湛正想上前看看，被沈硯卿一把拉住：“有人。”
只見府門側邊的小道上，一個著褐短打的男子正鬼鬼祟祟地往墻塞什麼東西。
沈硯卿瞇起眼，手指微，一粒碎銀子破空而去，正中那人手腕。
“啊！”
男子吃痛，手中的包袱掉在地上，幾封書信散落出來。
李湛臉一沉：“拿下。”
暗衛如鬼魅般出現，瞬間將那人按倒在地。
沈硯卿拾起書信，只掃了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北疆信？”
“有意思。”
李湛冷笑：“大婚前夕往將軍府塞北疆信，這不是明擺著告訴我，將軍府同他北疆王私底下有來往，想要我與阿臨互相猜忌嗎？”
被按住的男子掙扎道：“小人只是送信的！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沈硯卿蹲下，聲音輕令人骨悚然：“誰指使的？”
“說出來，給你個痛快。”
男子渾發抖，突然角溢出一黑，頭一歪沒了氣息。
“死士。”
李湛踢了踢尸，面沉：“看來有人不想讓阿臨明日順利婚。”
一石二鳥，想得倒是的。
沈硯卿站起，將書信收懷中：“先進府再說。”
兩人繞到將軍府后門，沈硯卿有節奏地敲了三下門板。
不多時，門里探出個腦袋，見是他們，連忙打開：“陛下！沈首輔！將軍正等您二位呢！”
李湛看了沈硯卿一眼：“你什麼時候通知阿臨的？”
他怎麼不知道？？
沈硯卿嘆氣：“阿九。”
李湛：“什麼？”
沈硯卿又嘆氣：“沒事，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