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大婚。
朱雀大街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沈硯卿站在醉仙樓三層的雅間里。
從這個角度去,正好能將整條迎親隊伍盡收眼底。
“阿硯,你快看!”
李湛突然拽沈硯卿的袖子,明黃常服的下擺沾滿了瓜子殼:“那赫連明珠居然真的戴了金鏈子!”
沈硯卿順著他的指向去。
赫連明珠端坐在八人抬的轎輦中,手腕上纏繞著幾圈致的金鏈,在下熠熠生輝。
沈硯卿無奈地拍掉袍上的果屑:“陛下今日是溜出宮的。”
“太后娘娘遲早要請先帝到你夢里,教訓你。”
“你可別連累了我。”
李湛渾不在意地又抓了把杏仁:“我這不是為了阿臨嘛!”
“再說了,父皇都死了,我還怕他?”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李湛敢說,沈硯卿都不敢聽。
沒等沈硯卿回答,他又賊兮兮地湊近:“你說那金鏈子...房時會不會纏住阿臨的脖子?”
沈硯卿面無表地往他里塞了塊桂花糕:“陛下還是別說話的好。”
想的都是些什麼七八糟的。
“阿硯!”
李湛含糊不清地問著:“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沈硯卿不僅不好奇,他甚至還想丟下李湛自己回府去:“陛下要是再拿臣的袍來手,臣真的是要生氣了。”
李湛嘻嘻笑了兩聲:“被發現了。”
沈硯卿:“……”
街上宋臨一襲紅婚服,襯得他紅齒白。
許多觀禮的小娘子們看向宋臨時,都是一副不已的樣子。
有些膽子大的,甚至當街問他:“不知宋將軍可有納妾的想法啊?”
畢竟宋振威的妾室可不,宋家也沒有一夫一妻的家風。
大抵是今日大婚,賜婚的又是李湛,宋臨從頭到尾都勾著。
面對這些無稽的問題,他回了兩個字:“暫無。”
赫連明珠坐在八人抬的鎏金轎輦中,過珠簾將街上的形看得一清二楚。
紅微勾,指尖輕輕挲著腕間的金鏈,抬手示意轎夫停轎。
轎輦落地,滿街喧嘩聲戛然而止。
掀開轎簾,一火紅嫁在下耀眼奪目。
赫連明珠緩步走向宋臨。
“將軍好生歡迎。”
停在宋臨馬前,仰頭時珠簾晃,出一雙含笑的眼:“不如我也問問?”
街邊的小娘子們屏住呼吸。
赫連明珠突然手拽住宋臨的襟,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將他拉得俯下來。
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將軍若敢納妾,我就用這金鏈把你鎖在榻上。”
說罷松開手,若無其事地平他襟褶皺,轉回轎。
留下宋臨意味不明地看著的背影。
今夜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圍觀的百姓頓時炸開了鍋。
李湛在醉仙樓上笑得直拍欄桿:“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潑辣了,這赫連明珠!”
“阿臨可有的了!”
迎親隊伍繼續走起來時,沒有小娘子敢上前搭話。
赫連明珠坐在轎輦中,約傳來輕哼的小調。
浩浩的迎親隊伍轉了個彎,宋臨的影也看不見了。
沈硯卿不不慢地提醒:“陛下該回宮了。”
李湛反常地沒有耍賴,拖長了尾調:“知道了知道了,沈首輔。”
……
硯雪居。
藥房里氤氳著淡淡的藥香,秦暖正在藥案前碾著陳皮,左手邊放著已經切好的白。
只差桂花就可以制藥丸了。
紅袖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手里捧著一碟新摘的梅子。
“夫人,歇會兒吧。”
將梅子放在案邊:“您從早上忙到現在了。”
秦暖抬眸,窗外約傳來遠的喜樂聲,像是隔了層紗。
“大人的養胃丸還差最后一味。”
紅袖看穿了秦暖,幽幽道:“大人說帶著夫人一起去醉仙樓,看北疆公主和宋將軍大婚,夫人為何不去?”
實在不懂,以跟了秦暖那麼多年,秦暖是一定會去湊熱鬧的!
聞言,秦暖的手一頓,角微微彎起。
“大人是說帶我去,可大人也說陛下也去。”
后面幾個字,秦暖是看著紅袖小小聲說的。
果不其然,紅袖愕然失,臉上出難以置信的表,無聲問了句:“陛下?”
秦暖輕笑出聲:“是啊,現在你可還想去?”
紅袖忙不丁搖頭:“不去不去,陪夫人在藥房制藥丸好的,好的!”
開什麼玩笑啊,跟陛下在同一個廂房里,想想紅袖都覺得后背發涼。
藥房里安靜了片刻,只有遠咕嚕咕嚕冒泡的聲音。
陳皮的清香漸漸在藥房里縈繞,秦暖突然想起昨夜沈硯卿回來時,上沾著濃郁的酒氣。
甚是醉人。
還有一不常見的子香氣。
紅袖見出神,提醒道:“夫人,藥碾好了。”
秦暖回神,將碾好的藥倒瓷碗,又添了一味甘草。
“大人這幾日胃疾又犯了。”
秦暖抬眸,窗外正好。
遠的喜樂聲早已消散。
輕輕搖頭:“大人今日大抵不會早歸。”
話音未落,外頭傳來悉的腳步聲。
門被推開,沈硯卿就站在門口,肩頭還沾著幾片紅紙。
“怎麼來藥房了?”他問,嗓音低沉。
紅袖連忙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秦暖怔了怔,手替他拂落紅紙:“大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
隨后指著藥案上尚未型的藥:“養胃丸。”
用的是肯定句,語氣平平,有質問沈硯卿的意思。
沈硯卿沒答,只是走到后,下抵在肩上,雙手圈住的腰。
金燦燦的映在他眼底,像是化不開的溫。
“錯了。”他輕輕吐字。
秦暖瞬間失笑:“大人如今認錯的速度和態度,令人咋舌。”
沈硯卿微微側頭,氣息拂過耳垂:“為夫知錯就改,還夫人原諒,莫要生氣,傷了子。”
秦暖轉,與他面對面:“沈首輔。”
“恩?”
“養胃丸。”
抬眸看他,眼底含笑:“用的是好苦好苦的黃連。”
沈硯卿眉梢微挑,邊也漾出笑意:“故意的?”
“嗯。”
秦暖點頭:“誰讓你昨日回來時,上沾了別人的脂香。”
不過那香氣倒是很獨特,極其濃郁霸道,秦暖也是第一次聞到這種香,不像是大周的產。
沈硯卿一怔,隨即低笑出聲。
“夫人。”
他低頭,鼻尖幾乎上的鼻尖:“你這是在吃醋?”
秦暖傲地昂起下,像只高貴的小凰:“不行嗎?”
他眸一暗,忽然將打橫抱起回屋。
“行。”他嗓音微啞:“怎麼不行?”
“不過為夫還是要解釋一句。”
“那是赫連明珠的脂味,昨夜翻墻來找阿臨,估計是那時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