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大的笑話！”
沈明遠把“首輔”兩個字發音極重。
他就差沒用手指著他們的腦袋，問他們算是個什麼東西，哪來的臉。
“你…沈明遠！你簡直目無尊長！”
一個族叔氣得渾發抖。
“尊長？”
沈明遠挑眉：“值得尊敬的才尊長。”
“至于那些整日想著如何趴在小輩上吸，還擺出一副施恩臉的。”
“依我看，蛀蟲更切些！”
他環視一圈被他說得臉青白加的族人，下了最后的通牒：“沈首輔正在花廳‘恭候’諸位呢。”
“不過嘛，我勸諸位一句，現在轉離開，還能保留最后一面。”
“若是非要進去‘關心’…”
他拖長了調子，出一個惡劣的笑容：“那就別怪我弟弟用理朝政的手腕，來‘好好’回應諸位的‘關懷’了。”
“到時候，諸位可別后悔今日非要踏進這個門。”
沈明遠一番連消帶打，極盡挖苦諷刺，句句在沈家族人的要害上。
他就像一尊門神，堵在花廳前的石子路上，臉上掛著氣死人的笑容。
仿佛在說：有本事你們就闖過去試試。
沈家族人們被他罵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進也不是，退又不甘，一時間竟僵在了原地。
方才那子興師問罪的氣勢，被沈明遠這頓疾風驟雨般的輸出打得七零八落。
“考慮得怎麼了啊，各位尊長？”
沈明遠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那雙永遠含笑的眼里此時蓄滿了冰。
他慢悠悠地掃過面前一張張青白加的老臉。
他語調拖得長長的：“是忽然想起家里灶上還燉著湯，怕糊了底？”
“還是終于琢磨過來，這首輔府的門檻，不是誰都能憑著那點八竿子打不著的緣關系，就能隨便邁進來的？”
三叔公氣得山羊胡直抖，指著沈明遠的手指都在發：“你、你…沈明遠！”
“你眼里還有沒有祖宗家法！”
“我們、我們這也是為了沈氏一族的綿延興旺！”
“喲！”
沈明遠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夸張地后退半步，上下打量著三叔公。
他嗤笑一聲：“綿延興旺？”
“三叔公，您老糊涂了吧？”
“如今撐著沈家門楣、讓您幾位還能在外頭打著‘首輔族親’名號行走的人，是我弟弟沈硯卿！”
“不是您那連《論語》都背不利索的寶貝金孫！”
他眼神倏地一冷，言語犀利，是半分面子都不給了，耐也到了極點。
“真要論起‘綿延興旺’，您幾位是不是該先回去把自家那攤子爛泥扶上墻？”
“別整天盯著別人院里的事兒！”
“我弟弟的子嗣，什麼時候到你們來置喙了？”
“怎麼，是覺得自己的臉面特別大？”
五叔婆捂著心口，一副快要不上氣的模樣，尖聲道。
“反了！反了！”
“我等一片好心，竟被你這小輩如此糟踐！”
“我們不過是關心則，怕硯卿被秦氏那狐子纏著。”
“想要為他尋幾個心人，綿延后嗣！”
“五叔婆！”
沈明遠聲音陡然拔高，瞬間過了的哭嚎，眼神鷙得嚇人。
“我勸您上積點德！”
“‘狐’這兩個字，也是你能拿來編排首輔夫人的？”
“需不需要我現在就進宮，請旨問問陛下，辱罵朝廷一品誥命夫人，該當何罪？！”
他往前近一步，周那濃濃的，想跟他們爭個你死我活的氣勢越來越強。
“還是您覺得，我沈明遠是個只會皮子的？”
“您信不信，再多說一個字，我就能讓您那剛捐了芝麻小的婿，明天就卷鋪蓋滾回老家種地去！”
他沈明遠是沒有一半職，可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多的是錢！！
這話瞬間讓五叔婆的所有表演都僵在了臉上。
剩下的話生生噎在嚨里，只剩下然大怒和奈何不了他的氣聲。
其他原本還想幫腔的族人，也齊齊噤聲，臉煞白。
他們這才猛地意識到，眼前這個嬉笑怒罵的年輕人，是沈硯卿的胞兄。
他背后代表的，是沈硯卿那不容挑釁的絕對權勢。
他或許不在朝堂，但他若要碾死他們，真的就像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沈明遠滿意地看著這群人的慫樣，哈哈大笑起來。
他重新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說出來的話卻更加刺耳。
“看來諸位是想起家里的‘急事’了？”
“那就慢走，不送了啊。”
“以后呢，沒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就別往這兒湊了。”
“我弟弟忙，沒空聽你們唱大戲。”
“我呢，脾氣不好，聽著也覺得煩。”
“至于我妹妹呢，有孕在可經不起任何折騰。”
他側過，懶洋洋地對著通往府門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明月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需要我派人‘護送’各位一程嗎？”
族人們面面相覷，臉上最后一點也褪盡了。
進？
他們毫不懷疑沈硯卿在花廳里準備了更冷酷的手段等著他們。
退？
雖然面盡失，但總比真被這混世魔王盯上，毀了自家那點搖搖墜的基強。
畢竟沈明遠胡攪蠻纏無理取鬧的功力，他們見識過不止一次。
小的時候還能制他一下。
沈硯卿封首輔后，他們這些所謂的“尊長”說的話，沈明遠是左耳進右耳出的。
最終，三叔公喊了一聲憋屈至極的“我們走！”。
沈家族人如同斗敗的公，灰頭土臉的。
他們偃旗息鼓地沿著來路狼狽離去，連頭都不敢回。
生怕沈明遠會放出惡犬來咬他們。
沈明遠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照壁之后，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只剩下冰冷的嫌惡。
他啐了一口：“什麼東西！”
害他火急火燎地趕回來，茶水都沒喝上一口。
他直沖沖地闖進花廳，對著青竹守在門外的青竹道：“快點給我拿壺茶來！”
“可把我死了！”
“這群老東西！”
說完，他就對上了秦暖那貌似崇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