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夫人!”
“夫人真是活菩薩啊!”
“這藥湯喝下去,我覺頭疼的癥狀都輕了!”
各種激之聲不絕于耳,縈繞在沈府后巷上方。
秦暖看著眼前景象,連日來的疲憊仿佛一掃而空,心中被一種沉甸甸的滿足填滿。
夕西下,寒意愈重,但沈府后巷人頭涌。
大部分百姓領了藥湯和藥膏,千恩萬謝地離去。
期盼著這溫暖,能助他們抵即將到來的,一個又一個寒夜。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心懷激。
斜對面一座府邸的高樓上,幾扇窗戶悄然開啟,約有人影憑窗而立。
他們冷眼看著沈府后巷這,喧鬧而又“有失統”的一幕。
“硯卿的這位妻子,倒是很會沽名釣譽。”
一個略顯尖銳的聲響起。
“哼,拿嫁妝銀子買名聲,還真是舍得。”
“也不知沈首輔是如何縱容的,竟讓眷如此拋頭面,何統?”
另一個沉穩些的男聲接口道,語氣中帶著不屑與審視。
“且看著吧,這般大張旗鼓,若是中間出了半點差錯,可有好的。”
這些議論,忙碌中的秦暖自然無從得知。
正仔細清點著剩余的藥材,算著明日大概的用量。
紅袖替披上一件斗篷,低聲道:“夫人,天已晚,風更大了,咱們回府吧?”
“您都累了一天了。”
再勸不到秦暖回府,只怕沈硯卿歸府們就要被罰了。
秦暖點點頭,最后看了一眼漸漸安靜下來的后巷,吩咐道。
“明日一早繼續。”
“另外,今日在后巷幫忙的,本夫人都讓紅袖記下來了。”
“每人可到紅袖這里領一罐凍傷膏和三包風寒湯的藥材。”
轉回府,卻忽然瞧見沈硯卿不知何時站在后門的影。
他披墨大氅,正靜靜地著。
大氅里頭還是那絳紫的袍,眉宇間帶著揮之不盡的倦。
那雙深邃的桃花眼里,清晰地映著的影:“夫人。”
他緩步走來,無視周遭尚未完全散去的人群和下人們恭敬的行禮,徑直走到秦暖面前。
他的目掠過被熱氣熏得微紅的臉頰,落在那雙因長時間勞而有些干燥缺水的手上。
“都吩咐妥當了?”
他開口,聲音比這晚風更低沉。
秦暖點頭,有些雀躍:“今日我親自試了,很好。”
“我都看見了。”
沈硯卿夸贊道:“夫人做得很好。”
“我為夫人到驕傲。”
普天之下,只有他的夫人,愿意用自己的這雙手去幫助這些,平常死在路上都未必有人留意的貧民百姓。
秦暖抱著他的手臂,同他分自己的喜悅:“大人,能幫他們,我真的好開心。”
沈硯卿了的臉,“恩”了一聲:“起風了,回去再說。”
他出手,握住了空又有涼意的手腕:“冷嗎?”
“不冷。”
秦暖搖頭:“大人今日忙完了嗎?”
最近兩人忙得心照不宣,連牽牽手,都對不上時間。
“恩。”
沈硯卿其實還沒忙完,可他不太想說。
還有三天,宋臨帶著赫連明珠啟程回邊境,程喻隨行到北疆走商。
原本,這也不是棘手難題。
偏偏,沈明月在這個時候有了孕。
沈硯卿思前想后,覺得還是讓程喻留在京城比較好。
只是這布局,還有那三千匹戰馬…
重新尋一人來頂上程喻領隊的位置,有些難。
誰會愿意替別人做了嫁。
不過沈硯卿心里,倒是真有一個合適的人選。
薛承安。
……
凜暉院。
赫連明珠只覺得渾的骨架都要散開了。
剛沐浴完,渾冒著熱氣,毫無形象地癱在榻上,哼哼唧唧地讓侍著酸痛的腰背和小。
“宮嬤嬤是不是在我背上釘了塊木板?”
嘟囔著,試圖活一下僵的肩膀。
“笑不齒,行不搖頭,你們中原人規矩簡直比草原上的星星還多!”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宋臨走了進來。
他目掃過癱一片的赫連明珠,角似乎幾不可見地彎了一下,快得像錯覺。
他揮手讓侍退下,自己則走到榻邊,自然地坐下,大手代替了侍的位置,準地按上后腰最酸的那。
“嗯,舒服~”
赫連明珠猝不及防的喟嘆口而出。
宋臨手下力道適中,語氣一本正經的,像是訓新兵的口吻。
“規矩學得如何了?”
“明日若再端不穩茶盞,或行走時步伐過大,宮嬤嬤可是要加罰的。”
赫連明珠跟著宮嬤嬤學規矩學了二十幾日。
他親眼見到不于五次,赫連明珠端著茶盞,左腳絆右腳,杯盞直接在宮嬤嬤的腳邊摔碎的場面。
赫連明珠把臉埋進枕里,悶聲抗議。
“那杯子那麼小,那麼!”
“我們北疆都是用碗喝酒的!”
“還有那子,絆手絆腳的!”
覺到他手上的作頓了頓,似乎輕輕笑了一下。
狐疑地側過頭,只看到他廓分明的下頜線,沒什麼表。
“三日后啟程,規矩須得學好。”
有一段路,是他要攜著赫連明珠給李湛敬酒的。
摔宮嬤嬤腳邊倒是還好,摔李湛的腳邊?
宋臨不敢想。
赫連明珠忽然翻過來。
燭下,一雙琉璃似的眸子直直進宋臨眼里,帶著點委屈和狡黠。
“喂,宋臨!”
“你每天夜里都跑來,是不是就為了檢查我白天有沒有認真學規矩?”
故意眨眨眼,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問出想知道的問題。
“還是…你其實有點喜歡我,才找借口來的?”
宋臨按在背上的手猛地一僵。
喜歡?
這個詞讓他心頭莫名一跳,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因為剛沐浴完還泛著紅暈。
他下意識地避開的視線,結滾了一下,語氣刻意板了起來:“胡言語!”
“早日有子嗣,于我于你都有益。”
宋臨這回答說得冠冕堂皇。
可他心頭那說不明道不清的悶,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