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卿！”
“你放屁！”
李湛這一罵，書房若若現的繃氣氛總算是散了。
他怎麼會信了沈硯卿這頭狡猾的狐貍剛才那番“憂國憂民”、“恤臣夫人辛勞”的鬼話？！
合著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
沈硯卿被李湛如此直白地懟了，臉上不見毫惶恐，只是眉頭蹙了一下。
語氣里帶著一無奈又誠懇的勸諫。
“陛下是一朝天子，還是說這兩個字為妙。”
他微微抬眸，看向李湛，繼而語氣復雜地補充道：“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有損天威。”
一朝天子，天天把“放屁”掛在邊…
李湛被他這副“我是為你好的”模樣氣得差點笑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最后沒好氣地覷了他一眼。
“跟朕來這套！”
“你方才滔滔不絕說了半日，就為了最后這句，替弟妹討賞來了？！”
他質問：“是不是？！”
沈硯卿神不變，拱手道：“陛下圣明。”
“臣夫人所為，皆出于本心，不敢求賞。”
“是臣厚無恥，想替求一求。”
“臣夫人廢寢忘食出來的果，于百姓確有裨益。”
“還能替陛下破了欽天監的預言。”
他頓了頓，終于說到點子上：“且臣夫人為購藥材，用了的嫁妝。”
“而臣，俸祿有限，怕是難以支撐全程。”
最后這句話，他說得面不改心不跳。
李湛簡直要被他氣樂了：“呵！”
“朕看你不是來替弟妹討賞的，是來跟朕哭窮的吧？”
“你沈家的庫房怕是比朕的國庫還要盈三分！”
“你怎麼好意思說的？”
“陛下謬贊，臣惶恐。”
“你…！”
李湛指著他，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人今天是鐵了心要從他這里拉點東西回去給秦暖。
他著突突直跳的太：“說吧！”
“想要什麼賞？金銀珠寶？還是想給弟妹討個誥命？”
“不對，弟妹跟了你，一品誥命了啊。”
沈硯卿搖了搖頭：“金銀珠帛，過于俗氣，恐污了臣夫人一片純善之心。”
“陛下隨心賞賜即可，哪怕只是一句褒獎，亦是天恩浩。”
“隨心賞賜？”
李湛冷哼一聲，差點又想罵他，話到邊是拐了個彎：“朕看你就是給朕出難題！”
他煩躁地揮了揮手，在書房踱了幾步。
他實在想不出賞點什麼好。
他能想到的，無非就是珠寶首飾類的，總不能賞一碟點心吧？
傳出去，他這個皇帝還要不要面子了？！
忽然，他腳步一頓，目落在龍書案上那套上好的宣紙和湖筆上。
有了！
“筆墨伺候！”李湛揚聲道。
門外伺候的首領太監立刻躬進來，利落地鋪開一張大幅宣紙，研墨潤筆。
李湛走到書案前，執起那支紫檀木狼毫筆，蘸飽了濃墨，凝神下筆。
沈硯卿靜立一旁，目落在紙上逐漸型的字上。
那是四個大字，蕙質仁心。
不得不說，李湛的字確實寫得極好，深得前朝書法大家髓，又融了自己的風骨。
寫罷，他瞥了沈硯卿一眼，語氣依舊有些邦邦的：“拿去！”
“若真能如你所說，破解寒冬之厄，朕還有重賞！”
沈硯卿看著那幅字，眼中出一笑意，他深深一揖：“臣替夫人，謝陛下隆恩。”
“陛下的字遒勁有力，氣勢恢宏，臣夫人得此墨寶，必當珍之重之。”
這夸贊倒是真心實意。
年輕時的李湛，好像樣樣都不行，唯有那一手書法，實乃一絕。
“拍馬屁。”
李湛哼了一聲，臉緩和了不。
他走回座位，似乎想起什麼，狀似隨意地問道：“北疆商路的事，你既撤了程喻，心中可有了接替的人選？”
他提醒：“此事耽擱不得。”
沈硯卿直起，神恢復了一貫的從容，答道：“回陛下，臣思慮再三，認為薛承安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
“哦？”
李湛正準備端茶的手一頓，詫異地抬起頭看向他：“薛承安？”
“你忘了永寧侯府做的蠢事了嗎？”
“你就不怕他擺你一道？”
他一時有些跟不上沈硯卿的思路。
“不怕。”
沈硯卿手持奏折，再一次遞到了李湛面前。
他道：“永寧侯府的破事與薛承安無關。”
“暗衛調查的結果也在里面，陛下看看。”
薛承安是沈硯卿深思慮后的人選。
他為人謙和有禮，還是個讀書人，后還有永寧侯府藏著的勢力。
無論從哪方面來說，薛承安都是比程喻更合適，更有能力擔任這個位置的。
只不過薛承安的運道委實差了些。
上這麼個爹，這麼個妹妹，這麼個薛太妃。
否則以薛承安的能力，朝為，不過是時間問題。
“阿硯你確定了？”
李湛又問了一遍。
主要是薛承安確實沒問題，可他后的永寧侯府很有問題。
前朝后宮，永寧侯府都屬于有人。
而且萬一薛承安有個什麼壞心思，反咬一口，想想李湛都覺得頭疼。
沈硯卿知道李湛的顧慮，這顧慮還是因他比較多。
北疆走商，薛承安幾乎路線是與宋臨同行的。
到了邊境除了宋臨，暗中還有人盯著。
進北疆，又有李湛的探子和他的探子盯著。
這一路上，可以說薛承安是一直被監視著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北疆走商一事涉及龐大的利益牽扯，沈硯卿和李湛都不得不多留幾個心眼。
“那薛承安知道嗎？”
他知道自己要去北疆走商了嗎？
李湛突然問。
沈硯卿低笑了聲：“臣派人去尋他了，他之前為了躲阿臨的妹妹，躲出城了。”
李湛啞然失笑：“所以你這是，霸王上弓？”
哈哈哈哈哈，李湛哈哈大笑起來：“不愧是你沈首輔啊！”
沈硯卿神認真：“不算，因為之前薛婉婷和薛太妃的事，薛承安欠了臣與臣夫人一個恩。”
所以，無論如何，薛承安都得走這一趟。
是自己主償還恩去呢，還是他取得李湛朱批后被侍衛著去。
沈硯卿想，薛承安是個聰明人，大抵是會主前往的。
畢竟還能繼續躲著宋茜。